来到建邺快有一个月,巴顿感觉这里的生活简直是太幸福了。
结识正瑞亲王只是一个意外,更没想会因此把他奉为上宾,比起在诺米亚,真是天壤之别。当然,最值得庆贺的,自然是收了个资质好得惊人的徒弟,这可把他乐得合不拢嘴。唯一美中不足就是,要是鲁鲁能对我稍稍尊敬一点就好了,他有些无奈地想。
昌禾行宫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当初帝国将幽凉二州完全纳入版图,结束了长久以来的匈奴祸乱。而翰林也经此连的唯一对手也消失了,举国上下,欢腾鼓舞。为了嘉奖前线将士的彪炳战功,皇帝都亲自前来祭奠阵亡的将士,昌禾行宫也正是那个时候兴建的。
建邺以北有山海关,出关便是匈奴人的长生天大草原。留存的匈奴不再是威胁,翰林时而攻打,仅做练兵之用。几百年来帝国雄踞大陆,再无敌手。再往上是北邙山,这里号称十万大山,群山此起彼伏,绵延不绝。没有人知道山的那边还有多远,是否有人居住。
巴顿自从搬到行宫以后,就按林正瑞的意思藏了起来,秘不见人。林晓骏和鲁鲁又到日上三杆,太阳照到屁股了才从卧室里出来,宇王不知道去了哪里。
两人从行宫里溜出来,没走两步,迎面来了一个男孩,面庞稚嫩,却壮得跟个小牛犊子似的,与成年人差不多块头。他穿着一件青衣,手里提着一只野兔,皮肤黑不溜秋到了极点。那少年往那儿一站,路就被他拦住了,“你们谁啊,怎么跑这儿来了?”
石景隆的保密工作干得不错,林晓骏看这少年就有点眼熟,跟他爸一样,都有点横向发展。两人停下来需要仰视才能看见他的下巴,林晓骏说话很客气,“大哥,让一让,我们出去一下。”
“套啥近乎啊?”小牛犊子咋咋呼呼地,推了他一个踉跄,“说!你们哪儿来的?”
林晓骏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跟他老子一个德行。鲁鲁近来学会几个小魔法,自觉很了不起,口气就很冲,“喂!黑疙瘩,一边儿去!”
“哟喝!”小牛犊子目光不善地盯着小丫头,他这口痞腔也不知道在哪里学的,说得惟妙惟肖,“小娘皮,胆儿挺肥呀。”
鲁鲁被他直溜溜地目光看得浑身不舒服。小牛犊子撸起袖子就想动粗,鲁鲁怎么肯吃亏,嘴里嘀嘀咕咕地就开始召唤魔法。
“说啥呢?”鲁鲁用的是诺米亚语言,小牛犊子哪里听得懂。
林晓骏存心卖弄,掌心冒出一朵拳头大的青焰,张嘴又把它吸了回去。小牛犊子眼睛都看直了,鲁鲁也念完咒语,手心上飘着一个大火球,又把小牛犊看得一愣一愣的。
“知道这叫啥不?”鲁鲁指着手里热浪袭人的火球,学着他的口气说道,“这叫魔法。”
咕咚,小牛犊子吞了吞唾沫,那恐怖的高温让他怕了。
“知道这叫啥不?”林晓骏也来凑热闹,他吐出飞剑,一道白光灵蛇般在手上盘旋。剑一指,便将一旁的大石头削下一角。“这叫飞剑。”
“嘿嘿。”两人一齐向前踏步,恶狠狠地笑,“怕不怕?”
“你们别过来,我爹可厉害了。”连退两大步,小牛犊子慌了,“他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你们敢欺负我,我就叫他揍你们!”
“哈哈。”两个小家伙恶作剧成功,笑得前仰后合。
“爹,有人欺负我!”小牛犊喜出望外地看向两人背后。林晓骏和鲁鲁回头望去,鬼影都没一个。
“你们给我等着。”小牛犊子撒腿就跑,“看我不叫人揍你们!”
“站住!”林晓骏脱手放出飞剑,小牛犊子站住了,因为那把飞剑正指着他的鼻尖。
林晓骏和小丫头度着八爷步,慢悠悠晃到他面前,把飞剑收起来,神情很悠闲。“还跑不,还要揍我们不?”
“不了。”少年很悲戚,小牛犊子现在很老实。
“多大了,以大欺小。你好意思啊?”林晓骏说得冠冕堂皇。
“十二了。”林晓骏看看他那副身板,心说乖乖,吃什么长大的。
“叫啥,哪儿来的?”
“石二壮,我爹可是个大将军。”小牛犊还没忘提醒他们。
“稀罕啥,我爹是王爷。”小丫头也没忘答腔。
小牛犊子傻了。
“愣什么,叫大哥啊。”林晓骏逗他。
“叫姐姐。”鲁鲁也在一边起哄。
“别理她。”林晓骏想去搂住二壮的肩膀,但他个子太矮,脚踮得老高才勉强勾得到。林晓骏很自来熟地说,“这兔子是你抓的吧,我们一边儿烤了去。”
二壮真的跟着他走了,小丫头气鼓鼓地,“林晓骏,你是个大坏蛋!”
“晓骏,鲁鲁,你们两个怎么又跑出来了?”几人还没滑脚开溜,刚好让林正瑞和石景隆逮了个现行,“不是让你们呆在家里吗?”
“是他。”林晓骏很不地道的把二壮推到面前,“他叫我们出去玩儿的。”
“呜呜。”天可怜见,二壮担惊受怕了半天,终于找到靠山了,“爹,救命啊。”
这傻子,真不地道。林晓骏狂撇嘴,你顶下来不就得了,这下好了,一起倒霉。
“小兔崽子,怎么了?”石景隆对儿子的称呼相当有特色,表示关爱的巴掌打了二壮一个踉跄,林晓骏和鲁鲁看着都脖子疼。
看得出来,二壮是个好孩子,抽抽噎噎地,一五一十把情况说了。两个大人哭笑不得,林正瑞弹了儿子一个响头,安慰他,“别怕,他跟你闹着玩儿的。”
“哭啥,跟个娘们儿似的。”石景隆让他闹得心烦,“再哭,再哭老子揍你!”
二壮不哭了,估计这句话平时很管用。
两人进了行宫,将一群小孩滴溜回房里。分主次坐了,侍女把茶斟上,石景隆性子急,一口热茶差点把他烫了一嘴燎泡,他丢下茶盏,“正瑞,卧底我干了,情况你都清楚。关外也就幽州孔令奇,还有居庸关赵德昌成点气候,其他人不足为虑。你就说吧,到底什么时候动手?”
“急什么。”林正瑞押了口茶,他指着窗外楼阁,“你看丹鹤楼,上下八层,美轮美奂,近四十仞高。若是办次酒席,那得坐下多少人。可惜啊,就是有些破败了。”
“几百年的老房子了,能不破么。”石景隆说了一句,又有些耐不住性子,“谈正经事,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最近光顾着跟那帮子奸臣瞎扯淡了,正事儿一件也没干。”
“呵呵。”林正瑞笑了,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屏退了左右,搞得得神神秘秘的,“你啊,叫人给我把前面的丹鹤楼打扫开净,破败的地方也用松木补好,我有大用。”
“搞什么名堂。”石景隆稀里糊涂地看着他,心说修房子有鸟用。“你直说不就得了,我可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你过来!”林正瑞招招手,石景隆把脑袋凑过去,两人嘀嘀咕咕一阵耳语。
“狗日的。”石景隆狠狠一拍大腿,“真他妈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