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过去,卓隽在胡老头的顺财客栈,整整盘桓了一个多月,临行前,又特别嘱咐了下胡老头,让他帮忙带个口信给段鹏,这才姗姗辞别。
而此时距离阴灵草结果之日,不过月余。好在他魂力充沛,一路上不虞魂力不足,只要确定了方位一路而去就是。若按时日推算,到达之日,当还能有几日盈余,不虑会错过此番盛事。
急急出了银井鬼镇,一路往南而去,鬼泽之行,正式来开了帷幕。
冥色下,卓隽长空而去,这一路行程,唯一可虑的便是暗暗隐藏于空中的危险,不过卓隽也并非很是担忧,此前离去时,他也向胡老头询问了许多的事情,包括这冥域空的飞行魂兽。
基本可以可定的是,飞行魂兽,多是低阶魂兽,鲜有高于蓝核以上的。
至于为何会这样,胡老头同样也支吾不清。
就这样一路而去,匆匆旬月,一晃而过。
不过说来也甚是可笑,这一路而行,莫说飞行魂兽不得一见,就是平常往地上看上一眼,就连普通魂兽也是很少。
想是距离鬼泽近了,就连一半的魂兽也不敢在附近逗留一般。
又是一日前行,约莫飞出千里之多,卓隽缓缓顿止了去势,此时距离鬼泽边缘,不过百里。
遥遥一望,依稀可见鬼泽之地那漫天低矮的灰黑魂草,草丛中的殷殷血水,尽皆可见。。
这鬼泽,当日周子福言过,鬼泽之上,多有怖恶魂瘴,这种魂瘴,多是破灭后魂草化生,悬于空中,无色难见,最是难防,同时也最能腐蚀魂躯,一般路过鬼泽的修士,或是为了上等魂核而来鬼泽猎杀噬阴兽的修士,入得鬼泽范围内,必须要步行而入,或是低空飞掠。
瘴气这种东西,卓隽自然了解。前生在世时,他也曾去过本国的一些蛮荒之地,那些深林的林瘴,将人致死之事,流传颇多。但一般的瘴气,皆有所源,且有状有色,不似周子福所说的这魂瘴之气,无色无嗅,难以发觉。
而周子福还同他说过,这低空飞掠,一般也是很少会有人为之的,鬼泽内的噬阴兽,最是聪颖,而且其阶多在蓝核左右,很少有低于蓝核以下,不过也不知是甚原委,这鬼泽内的噬阴兽,也很少有高出蓝核的,令人很是费解。
噬阴兽虽是很少会有高阶存在,但若是在鬼泽低空飞掠,为其所见的话,也必会为其通过种种难叙的手段,硬是*迫下来。
一般而言,欲安心安全的前往鬼泽内部,最好是步行而入,或是掠地飞行。。
卓隽有了周子福的警语,自然会格外对待,况且如周子福所言,要是这鬼泽内的噬阴兽都是蓝核左右的魂体话,那每行一步,随之而来、随之所遇的,对于现在他来说,无不是一场恶战。
亦就是说,卓隽的每一步,都有可能以一个分魂期修士的修为去应对一个堪比阴神期修士的蓝核魂兽。而且此种魂兽还是鬼泽内特有的噬阴兽。
一切,都须小心。
卓隽慢悠悠地将下了云头,现在他的,一旦驾驭起血云遁,比之最早碧落宫的一干接引使遇到血灵子时,还要显得声势浩大。
卓隽虽也晓得为人行事需要低调,但对于此,他颇是无可奈何。
冥血精水他可以控制,但一俟化生成血云,便任由他如何去做,也无法将这血云的势头压制下来。
他也找了许多原委,却总也无所得。时日久了,也就只好由它了。
沿着自己所认为沼泽边缘,卓隽慢慢地向前疾行,虽说是疾行,但那脚步看起来也不是甚快。
这鬼泽之地,方圆数万,几可用一马平川来言,沼泽内,只有魂草,不见树木。。
众所周知,冥域中的魂草、魂木也属魂体,有的魂木和魂草不但拥有着很强的攻击性,甚至还有类似噬阴兽那般喜好吞噬的。这一路行去,卓隽自然要小心对待。。
因为一切、一切都是那么得不可预见。蓝核噬阴兽,攻击性的魂草。。最最恐怖的还有满地血水的陷流泽地。。
另外,还有许多和卓隽有着同样心思的,想要谋夺阴灵草的凝魄期修士,这其中或许还会有秦雪曾言过的不顾师门约束地阴神期修士。
小心翼翼地潜行,不知不觉间,已是过了大半个时辰。而卓隽,最终也在进入这鬼泽之地后,第一次停顿下了脚步。
眼前,随风飘荡魂草从中,静静地躺卧着两具魂体,这是两个修士,一个身形高大,魂体旁还散落着一把刀器,而另外一个修士,似乎死地要凄惨了许多。。魂体已是四分五裂,随着撕裂的魂体散落的还有着一把剑器。
卓隽缓缓走到近前,避开魂草,小心的翻动了下这两具魂体,一眼便能看出,这两具魂体,均是死于人手,而非魂兽所为。
卓隽虽不知这二人死去了多少时日,但观其形状,应是时日不长。
细细地搜索了一番,卓隽随之在这两具魂体的近前,找到了两只储物袋。
储物袋这种东西,并非是什么稀罕物,一般即使遇有修士厮斗,获胜的一方也很少会取走储物袋,多半是随手扔了。
莫说是这储物袋了,就是不上眼的魂器,还有宗门心法,多是没人要的。。
若说要取的话,只会取些上好的魂器,或是魂核。
说的白了,魂核的作用远比一般的魂器也大了许多。。
探出魂力,将其中一只储物袋中的物品一一释放而出。不出卓隽所料,这储物袋中,果然是什么都有,唯独不见魂核。想来是被人取了去了。
及至最后,卓隽在一只储物袋中寻出了一方令牌,这令牌通体赤红,边上有着许多类似祥云状的线刻,令牌的正中则刻着三个*的字体:鬼道宗。
背面牌首处刻着‘刀院’二字。再看其下,果然是数字人名。写的是,九千零五十一,张虎。
“果然是鬼道宗刀院的弟子。那旁边这位,想来必是剑院的弟子了。”
卓隽喃喃自语一声,瞑目微思一息,还是打开了另外一只储物袋。只是让卓隽意想不到的是,这一只储物袋中,确实也还有这一方令牌。然而这一只令牌,却是一只宛若幽幽碧火的奇形令牌。但大体也与鬼道宗的令牌一样,正面写着的,分明是碧罗宫三字。令牌的背面则是写着,烊焱山碧罗宫烈火宗首座下周大青。
没有数字,但一看也能尽知此人身份,烊焱山是碧落宫宫基所在,而烈火宗是碧罗宫的门下分支。
首座想来指的是碧罗宫烈火宗的首座杜断谋。
而所谓的‘下’应该是说这周大青身份,应是杜断谋的门下弟子,而且这周大青看来,似乎还是杜断谋的嫡亲弟子。
入得冥域多日,卓隽对各门各派对于门下弟子的分类,也是有了更多的认识,若非是嫡亲子弟,恐也只会和那张虎一样,只有数字,名姓了。
然而眼前的情景,却不得不让卓隽又多了几分心眼。看来这阴灵草一事,恐怕再也不是只有鬼道宗一门所知了。
卓隽蹲下身子,沉吟自语道:“若是我猜的没错,这必然是鬼道宗的子弟,心有不甘,怕无力与宗主雷夫孜的嫡传弟子祁寒相争,但又一心想谋夺这阴灵草,所以起了谋求外援之心。碧罗宫的人都来了,那这冥域中的十大宗门,又岂会不能尽知。。这事若是传开了去,只怕还会有个别散修前来凑上这一份热闹也说不定。”
“不过,若是秦雪所说不差的话,只怕就是凝魄修士来的再多,也不够各大宗门中的那些阴神期修士修理的。。难了。。”
想到这里,卓隽的面上突然凝固,一丝苦笑顿时僵在脸上。
但既然来了,我又有何可怖畏的,数度迟疑,数度自省。
我既以来,所图为何,我既有图,惧畏奈何?
双目精光炯炯,一息闪亮!
“咄!”
卓隽纳气咄出,随之一口唾在地上。
唱声一笑,却是自嘲:“前生做不到的事情,今世却都做了。”
再又朗笑出声,将那令牌,储物袋一一丢了,举步大踏而去,且笑,声音且小,想想,却是怕引来了魂兽,恶修。
一路无言,直往里去,只是没走多远,遥遥远处,突然传来阵阵嘶喊之声。
暗暗一索,捏了个血河决中的藏形匿影、隐化玄真术,卓隽静静地往声音来源处潜去。
未几,行不过数十里地,一处沼泽中难得一见的湿地上,一兽挺立当场,兽躯周围,近十余名身形不一的修士,三两一伙,各立一方,但看其一干人等,目标所向,却正是那湿地中神色悠然的魂兽。
这一只魂兽,身形高大无匹,当有百丈之高,只是其外形却是显得分外恶戾,竟有三头六足,最最离奇的,是肋下生翅,翅分两双。
然若只是这样,倒也罢了,那巨兽的魂躯上,分明还有无数形式不一的各种头颅,这些头颅,有的小若鼠头,有的大若虎首,但无论其大小为何,都是尽显狰狞,恐怖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