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无耻恶贼,识相的就快点把本姑娘放开。”被绑在柱子上的蔡妍。
景瞻就坐在对面,悠闲地拿着小木剑削着苹果,用啸天剑魄削过的水果忒地好吃,所以现在的景瞻养成了一削水果就用啸天剑魄的习惯。
对面是时而望向蔡妍,时而望向景瞻手里苹果的三宝。
“姐姐,你都叫了半个时辰了,你不累吗?”三宝看着蔡妍。
“好弟弟,乖弟弟,给你姐姐松绑好么?姐姐给你买好吃的,好玩的!”
“你这小贼,看你穿得人模人样的,居然行窃。三宝,别听她的,她要有钱,那还拿我们东西干嘛?”
“我那不过是出门太急,回家取了钱就能买了。”蔡妍急忙争辩道。
“哦?不知道你身份是?”其实景瞻也知道眼前人不是那种惯犯,如果是的话就不会在这与她多费唇舌了。
“好说,我就是神机门蔡妍。”眼见现在逃不了,那还不如碰碰运气报上自家名号呢。
常见到诸葛连弩,罕见如木流牛马,这些精巧机关哪个不是出自神机门,大明的火炮,火药,哪些不经过神机门,连神机营都是大半将领从神机门培养的。
当今圣上,天煞星永乐更是对神机门宠爱有加,神机门作为一武林门派不肯完全归附朝廷,皇上也没有威*,可见其对神机门的重视。神机门在朝廷里为皇上办事,知道的人也不少,地位并不比那锦衣卫低多少。
智女蔡妍之名京城知之甚多。
景瞻还是神色如常,把手中苹果削完,递给三宝,三宝欢喜接过,张开大嘴一口狠狠咬了一口,两眼睛眯成了两月牙儿。
景瞻又拿起了第二个苹果,给自己削了起来。
“你,你不打算说什么吗?”蔡妍不明白眼前之人为何如此淡定。
“啊?哦,我是苏州刘景瞻,这是我弟弟三宝。”说完自顾自地削起苹果。你报了名号,我也报了。
“什么?你知道我是神机门的,还不放我走?”
“为什么我要放你走?你偷了我东西诶”
“那你应该拿我报官啊~”到了官家就是我说了算了。
“我觉得你不是罪大恶极,不想把你往虎口里送~”
“不,不,你看我都偷了你那么贵重的钱包了,我是罪有应得,你带我去衙门吧。”说完还使劲朝桌面上从景瞻身上取下的那个重重懂得袋子使劲地努嘴。
嗬~这年头,小偷都主动要见官,这可新鲜得紧。
景瞻用手指了指摆在桌面上的袋子,“你说这个东西啊,里面呢其实是,”边说边剥开袋子,露出的是包好的一个个红彤彤的冰糖葫芦,“我给三宝买的糖葫芦。”三宝嘴馋,又太调皮,所以糖葫芦放在他的景瞻哥哥处。
说着景瞻把削好的苹果往自己嘴里一塞,脱了自己的鞋子,把袜子解开,掏出了他那些铜板子们,从小养成的习惯,把钱塞袜子里,一直没改。
“我的钱在这呢。”
本来见到自己满心欢喜偷来的东西竟然只是一袋子冰糖葫芦。蔡妍就差点背过气去了。景瞻还脱袜子,把自己存钱的地方给蔡妍炫了一下。蔡妍简直是无法可想了。
这都什么人啊,这么点钱就住醉仙楼,他…… 醉仙楼的钱是沈玲珑给的,景瞻几人等萧时中一办完事就会启程返回苏州。蔡妍自是不知。
既然他钱少,那么,想到这,蔡妍灵机一动。
“呃……既然你缺钱,我倒有一妙策让你我同时。”此人武功不错,借来一用,想来算是便宜他了。蔡妍恨恨地想。
“说吧。”
“京东商行老板张万贯为富不仁,多行不义,让他破破财,你不就可以……”
景瞻一听,京东商行?那不是那天那个什么张富贵家的?嘿嘿,这下也好。
“小女子还有个条件,就是得来的钱财分一半给那些穷苦百姓,一则大侠高风亮节,二则不义之财用于善举也可积些善缘。”
景瞻这下可对这女子另眼相看了。
“嗯,我对京东商行老板很感兴趣,你和我说说有甚计划。”
蔡妍听罢,眼中亮光一闪,笑盈盈地站了起来,那绑她的绳子在景瞻目瞪口呆中像从无着物般从蔡妍身上掉落,蔡妍则落落大方地走过去景瞻那边坐下。
景瞻这才省得这女子其实早已脱困,之前大吵大闹不过是掩人耳目,寻机逃脱罢了。
现在主动露出这么一手,一则是为了表明自己有合作的价值,二则更是有合作的诚意,不然人家脱了困,等你熟睡或者离开走了便是。
好个示敌以弱,声东击西之计。
好个聪明智深的奇女子!
蔡妍也不言其他,直接从身后拿出了一幅张府的地图,直接和景瞻研究了起来。
*************************************************************************** 神机门内,一个身着灰色长袍的中年人正坐上位,摆弄着手中的古怪玩意儿。下首四大弟子也在摆弄相同之物。
上座的灰色长袍中年人正是蔡妍之父,神机门第32代掌门蔡德恒。
今天是神机门的大日子,二十年一度的破锁日。
神机门精英齐聚,一同破锁,这锁名为天极锁。
天极锁是高人所下锁制,一身浑然天成,不见刀斧凿工,没有锁孔,只有一稍微凹下去的小槽。开锁只有锁主声音,眼视,鲜血三种钥匙齐至方可打开。接触锁制换主更是得经过一套复杂的工序。
眼下神机门要的不是开锁,而是拆锁破锁。
看着台下的众人,拆得最多的只能拆下一半,往下则再无寸进,蔡德恒也是一阵感慨。
神机门虽然看起来风光,可是内忧外患让蔡德恒这位神机门第32代掌门也食不甘味。锦衣卫可是对我们神机门虎视眈眈啊,对天极盒如果再无突破,再过不久,神机门可就要断送在我手中了,那我到了地府怎么有颜面去见神机门的历代先辈啊。
师傅,徒儿有愧您所托,没能拆开祖传的天极锁。
祖制有传,神机门弟子凭自身能力打开天极锁,打开天极盒者,即可为神机门下一代掌门,凭借神机盒中通天神机,神机门必可盛极一时,神机门亦更要名水镜门。
神机门为三国时期名士水镜先生所创,原名水镜门,初代掌门水镜先生威震天下,门下弟子更是出类拔萃,水镜七子之中的老七诸葛孔明更是凭借一身奇门遁甲,五行八卦创造了世人熟知的不世奇功。
直至唐朝,水镜门也是盛极一时。
水镜门,也就是神机门有个规定,必须独立开锁,并且不用外力。那能开锁的都是不世出的奇才,哪能说遇到就遇到,连蔡德恒这个被他师傅,上代神机门掌门称赞为天才的人也只开到一半,可想而知开锁之难了。所以这几百年,神机门从没有更名水镜门的机会,反而不断萎缩,眼下更是有被锦衣卫纳于麾下的危险。
今年看来也没有人能开锁了,蔡德恒暗叹一声。
************************************************************************** 已经入夜了,张府大院和往常一般安静,偶尔有巡夜的家丁打着灯笼巡过。
卧在围墙上的景瞻和蔡妍低着头,往张府内观望。
“怎么张府上下戒备这么松懈?”
“你懂什么,张万贯那老狐狸给这张府上下上了多少把锁,都可以开锁具展览了,他自己平时开锁都要好半天,他这是对自己的保险措施太过信任了。”
又潜伏了一阵。
两个人影纵身跃进张府,又迅速地隐没在黑暗中。过了一会儿,一个幼小的身影,也纵身跃进张府,迅速地隐没在黑暗中。
(喂,你说这张万贯没事整那么多锁干什么?请些家丁不就完了吗?)
(傻小子,这说明张万贯平时做了那许多亏心之事,连请人帮他看着都不敢。)
(不知道里面会有多少宝贝。)
(呵呵,嘴馋了吧,我还以为刘公子不会对这写身外之物动心呢。)
…… (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好吃的?)不和谐的童音 (开玩笑,里面怎么会有吃的?)
(开玩笑,里面怎么会有吃的?)忽觉不妥,两人一齐回头。
(!!三宝!?!)
(三宝你怎么在这?)
(三宝怕哥哥有危险,过来保护哥哥)认真地三宝 苦笑的两人。
(你弟弟真是……可爱得紧……)扑哧一笑的蔡妍。
景瞻竟然一瞬间看得愣去。
(呆子,还不行动,等会就会有人来了。)蔡妍脸上一红。
既然来了,就不能这么带着三宝再跑出去一趟,硬着头皮,带着三宝往里走去。
几人按着今天商议的路线一路走着。蔡妍也不顾景瞻和三宝的惊叹,凡是她所碰到的锁,最多不过数息,便被她拆开。
什么花旗锁,景泰蓝葫芦对锁,古琴锁,鱼锁,梅花桩锁,钱币锁,蛤蟆锁,万金如意锁,叶形锁,慕贞锁,虾形锁,四伏捧寿锁,太极红木锁……纷纷无声地被蔡妍拆开。
几人沿着地图路线一路来到了金库前面。
到了最后一道锁卡,蔡妍犯难了,因为这个锁,是她以前从没开过的天极锁。
便同景瞻解说开来。
天极锁,这锁的厉害也是她爹告诉她的,天极锁是高人所下锁制,一身浑然天成,不见刀斧凿工,没有锁孔,只有一稍微凹下去的小槽。开锁只有锁主声音,眼视,鲜血三种钥匙齐至方可打开。接触锁制换主更是得经过一套复杂的工序。
景瞻看着这个锁,也是犯难,看着看着,忽而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心底油然升起。
“景瞻,运功于眼”梦得的声音适时在景瞻心底响起。
景瞻也不多说,直接运功于眼,凝视天极锁,这一看,景瞻也吓了一跳,这天极锁居然是把活锁,天极锁看似浑然天成,可是实则由七七四十九道壳雾不断运转,要想一丝不差地将锁彻底打开,一个是得等这四十九道壳雾同时运转到某一特定位置,壳心对齐才能下手,不然终是死局,并且还要因变生变。
这是碰到了景瞻,梦得壶传的《仙壶道经》暗含天道,景瞻才对这有深刻理解,要是换其他人来,怕是到了合和期的修士也是不明所以。
景瞻虽然看得明白,但是开锁一事毕竟不是他之所长,于是耐心地跟蔡妍描述了一下他的所见。
蔡妍之聪慧,景瞻仅见,与蔡妍说了自己的所得,蔡妍灵光一现,便找到了开锁的办法。
费了好一番功夫,那天极锁才啪的一声,解体打开。两人好不激动。
蔡妍收起了这个解开了的天极锁。呵呵,回去拿给父亲炫耀一番,在她眼中,天极锁不是凡物,她现在还不知道这天极锁的重大意义。
推开面前这扇密室之门。
饶是景瞻几人心理做好了准备,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真真正正的黄金屋啊。
满屋子的黄金白银,堆叠成了一屋。(这些不义之财,用之折寿,等下我们把这些钱财拿出去全部散财于民,你看可好?)
景瞻提议到,因为他也过得多了穷日子,对穷日子的艰辛深有体会,而且现在的他更是不会为这些黄白之物污了他的本心。
本来还想捞些宝贝的,但是蔡妍的眼睛可雪亮着呢,这满屋子的钱财还不及那个天极锁对她来得重要,更坚定了她散财于民的想法。
(固所愿也。)
几人才开始搬运这些钱财出去,等全部搬运出去后。
景瞻几人在做最后的确认。
三宝忽然想起了什么,跑了回去,蔡妍也跟着回去了。留下景瞻一个人在那。
三宝走到了最里面的密室,掏出了一枚沾了点红色的铜板放于地上,才走了出来。
那点红色是什么?三宝吃冰糖葫芦滴下来的,为什么会有铜板剩下来呢?那是三宝谨记景瞻所说的,不能不给钱地拿人家东西,就掏出景瞻给他用来买冰糖葫芦剩下的一枚铜板放在地上。
蔡妍看着这小弟弟憨憨的样子,也不觉有他,在景瞻与三宝奇异的注视下,耐心地将刚才所经过的门和沿途上的各种锁又给重新安了上去,看起来丝毫没被人动过一般。随后才和景瞻三宝离去,随后几人又在贫民街进进出出了好一会才算是消停。
“散去那么多钱财,你就不打算留一点自己用?”蔡妍奇到。
“呵呵,这本是不义之才,我留之何用。”景瞻倒是洒脱。
蔡妍掩嘴一笑,“那好,为了这些钱能尽其所用,你且随我来。”
*************************************************************************** 本在九姨太房中睡得正熟的张万贯,被一阵阴风惊醒,睁眼看着窗上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更是吓得肝胆欲裂。
“我乃天极锁灵,本仙本是修炼千年锁精,不料多年修行因你一凡人多行不义,阴德不积,累我坠入魔道,上仙曾算到我命有所一劫,念我修行不易,为我去地府求饶,现在要散去我守护多年钱财,本来地君说你阳寿已至,但念你疏财积善,现还你十年阳寿。古董之物我未散去,你典当掉后也能偿还欠下债务,好好过剩下的日子吧。”
那声音说得阴森恐怖,让人毛骨悚然。
张万贯早觉此锁有异,这年头哪里听过开锁以鲜血驱动的,所以现在这么一说,各种幻想纷至沓来,急忙滚下床去连连磕头。
“你切记不可追回我散布于外的钱财追回,否则莫说地君,你毁我灵锁功德,我便与你不死不休~~~”
等门外影子与那恐怖声音散去,张万贯带着一大串钥匙,费了好大劲才将所有锁打开,要说之前心中还存有侥幸,现在一看最后密室的天极锁不见了,脸色瞬时铁青,等推开门一看,走到原来堆金堆银之处,看着现在这空空如也,坐在地上摊了,手刚好撑到那带着红点的铜钱,举手一看,血?!吓昏了过去。
************************************************************************** 两人带着三宝,好不容易跑到河边,实在忍不住了,对着河面,哈哈大笑起来。
“你有没有看到那个死胖子那求饶的熊样,可是为那些穷苦老百姓出了一口恶气了。哈哈~~”
“蔡妍,我看你呀,太有演戏的天赋了,扮女锁鬼真像啊~”经今晚一事,两人关系亲近了很多。
“切~切~我这是才拿出五成本事就把那死胖子吓趴了。要动真格的,那胖子怕是十个胆子都不够我吓的。”
“哈哈哈~”两人又是抱着肚子一阵大笑。
“景瞻。”蔡妍慢慢止住了笑。
“诶。”
“我要走了。”蔡妍幽幽地说到。
“嗯,我也是,明天就会启程返回苏州了。”
终究是萍水相逢。
“往后还会相见么?”
“……”
“哈哈,你这呆子,我一被你擒住的女贼,你还想见我做甚?”蔡妍也不迟疑,转身便走。“日后不要再差使三宝做那事了!”消失的身影传来一句让景瞻苦笑不得的话。
回到醉仙楼,景瞻与萧时中谈起今夜之事,萧时中抚掌称绝,还对蔡妍称赞不已。
“此等奇女子真是了不得。”还与景瞻分析起从与蔡妍遇上的那一刻起所经诸事,从遇上景瞻起愤起拔剑乃是以进为退,探究景瞻虚实,故作气急,被擒绑于柱间,暗渡陈仓把捆绳除去已留后路,然后提起京东商行张万贯围魏救赵,再到扮鬼除去过后追究失落钱财可能,还有从能随便从身后拿出张府地图看出,瞬间想到找景瞻做她帮手这个可能,可谓智深虑远,胆大心细,恐怕是事事尽到,算无遗策。而景瞻一直在蔡妍的算计之中,还偏就叫人生不起半分恶意,一是她也终是散去所有钱财,不留己用,毫无利己私心;二是本身她就将自己处于不利之地,让人以为她身处劣势,却不想反被她使了借刀之计。
“此等人杰也幸亏不是敌人”,萧时中感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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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一切都与景瞻几人没有关系了,因为此时的他们已经在回家的半路上了。倒是马车出城之时,让他们有点意外,蔡妍早就在城门口等着他们了。说是去苏州办点事,顺道一起。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一条船上的蚂蚱,景瞻也不言有他,便让蔡妍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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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下一刻掌门宣布神机门内部更名为水镜门的时候,众人彻底震惊,其间不同的是这忽然来的惊喜让那些长老们忽然之间老泪纵横,只有那些新人们不明就里,不知道更名的涵义是什么就是了。
还跟众人说了他派蔡妍外出历练,适时将归,自己也将闭关,大小事务让长老处理。让大家不用担心。
送走众人,站在议事堂高楼的蔡德恒,眺望着远方,望着那扬起灰尘正在远去的马车,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