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惫懒老头,让我帮忙卖符,自己在干嘛呢。”身着道袍,正襟危坐的小道童景瞻。
“你这大逆不道的小子,以前还叫过我几声师尊呢,现在叫你做点事情积点善缘那是为你好。”扶摇子老道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慢悠悠地说。
“你又没有收我入门墙。”
“你这是仙缘未合啊~”
“爷爷~~三宝想去捉虾~~”小三宝乐呵呵地抱着躺在旁边竹椅上的扶摇子。
“哦~~呵呵~~下午让你哥哥陪你去~”这人啊,真是奇怪,不见的时候想他,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招架不住又有些怕他,便想逃他。扶摇子对三宝现在便是如此。景瞻三宝他们刚回来时,扶摇子确实是心中欢喜了好几天,可是几天下来,又被三宝折腾得老骨头散了架,苦不堪言。
这不,一逮着机会就让景瞻帮忙卖起了符来。
“蔡丫头,左边,左边一点,用力一点,诶,真舒服啊~~”蔡妍正帮着躺在竹椅上的扶摇子老道按摩锤腰呢。
蔡妍起初也不明就里,能轻易制住自己的人,怎么说也是个高手,怎么回到苏州城后,帮人做的是打杂,端茶倒水,卖符之类的事?她观察了景瞻一段时间,也没觉什么特别的。跟这么多人接触,都是平平淡淡,有据可寻的,唯一让她觉得可疑的就是眼前的这位扶摇子,于是蔡妍便赌扶摇子是景瞻背后的那位高人,而且蔡妍本身也存着一份孝心,想神机门的上代掌门,她父亲的师傅便也是一位跟扶摇子一样须发皆白的慈祥老人家,对蔡妍是百般疼爱,可是在蔡妍懂事后便去世了,蔡妍父亲也是时常念叨于他,蔡妍更是为没有为那位疼她的掌门师公尽孝道感到遗憾,现在有此机会,便百般讨好这位眼前老祖宗。
扶摇子也不明就里,不过整天有个小丫头片子伺候你,有事没事还买什么陆稿荐的酱鸭给你解馋,亲孙女都没那么孝顺啊,自然是合不拢嘴了。对蔡妍是千依百顺,话说以前景瞻也确实动过拜扶摇子为师的念头,卖个符什么的可比纯粹的打杂轻松多了不是。可是现在不同,现在景瞻在梦得真人的传授之下,已经晋升金丹期了,也算是踏上了修真正途了,没必要死缠着扶摇子拜师。
蔡妍不知,只道是景瞻想拜师可是没拜成都那么厉害了,可想而知这个老爷子可是真正的宝箱子了。
“我说你也别听这老头瞎掰了,他这张嘴可是口吐莲花,黑都能变白的。”
“陈老爷子这是大隐隐于市,景瞻你怎可对老爷子不敬。”蔡妍自是不以为意。
“哈哈哈~~好好~~丫头,你真是聪明伶俐~”扶摇子陈图南那是笑得合不拢嘴来。
景瞻没法,这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之事他是管不上的。
自南京城归来半月有余,这日子也过得安静…… 这苏州城也像往常一样安宁,可是多了一些与以往不同的谈资。
“诶,你听说了吗?听说那欺男霸女的刘XX给‘大侠一点红’给治了!”
“啊?怎么回事?”
“那说出来,可神了,那刘XX啊,前一天晚上还去雅沁阁请客吃饭呢,摆寿宴呢,谁知道第二天啊,都日上三杆了他们刘府一个人都没出来,进去一看啊,那家子人都被绑了起来,那刘XX啊,据说官府来的时候,他面前还有一个认罪状,他按了手印的!”
“哗~那您这意思就是那大侠一点红一晚上就做成这事了,还神不知鬼不觉的。”
“您说这大侠一点红是不是人啊?”
“别……我胆子小,您别吓我”
“我也只是说说,这大侠一点红啊,那是真个好人,专门对付贪官污吏,不仁富商的。就算是鬼,我也供它。”
************************************************************************** 转眼入夜。
“好了,今天就教到这里。”刘尚德把卷宗一合,对着景瞻跟三宝说道。
自景瞻知道真相后,最后还是选择读书一路。刘尚德便无不允,悉心教导于他,顺便连三宝也教了,不过教的不是科举八股,是那古道经典罢了。
“嗯,好的,父亲。”像现在这样得到父亲悉心教导的景瞻很是知足。
“娘,那我与三宝去睡了。”
“娘亲~三宝跟哥哥去睡了~”
“嗯,你们早点歇息去吧。”景瞻他娘应承着,刘尚德也摆摆手对他俩示意。
“夫君,你有没有觉得最近瞻儿跟三宝有时候起得有点晚啊?”
“呵呵,娘子,少年人嘛,谁没有点惰性,可能是和三宝白天玩得太疯,累着了,你我明天与他提点一下,不可让惰性滋长便是。”
“嗯,那你也早些歇息去吧。”
“嗯,我看完这段书便去,娘子,你先去歇息吧。”
少顷,刘家的灯便自灭去,进入熟睡。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幼小的身影从景瞻房间的窗户爬了出去,紧跟着一个少年人的身影也爬了出来。两个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便蹑手蹑脚地离去了。
不是景瞻与三宝又是何人?景瞻跟三宝打了个眼色,三宝会意,两人一齐脚尖发力,全速赶起路来。景瞻是越来越佩服三宝了,自己以金丹期的速度赶路,三宝跟上也没有很吃力的样子,这孩子,真是神童,梦得真人也这样感慨。
“三宝,你能告诉哥哥,你这一身本领怎么回事么?”景瞻也是好奇。
“嗯……三宝也不知道,只觉得每次跟小黄小黑小白打架,每次都有些收获,不知怎么回事,慢慢的三宝跑得也快了,跳得也高了,只要仔细看东西也觉得变慢了。”小三宝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下再跟他的景瞻哥哥说道。
“呃?!小黄小黑小白又是谁?”景瞻心说,谁家的小孩子安的名字像阿猫阿狗似的。
“哦,他们啊,他们是三宝新教的朋友,对三宝可好了!”小三宝说道这几个名字时满脸的灿烂。
景瞻看着那灿烂的小脸蛋儿,心中也是一阵愧疚,心道平时因自己的事也没有好好地陪着小三宝玩儿,还好找了些邻里的小朋友,不然有这些年纪相若的小伙伴陪着三宝,不然没有父母在身边的他心里就更不好受了。看着眼前的粉嫩孩童,景瞻心里也是一阵心疼。
“三宝,你以后常去和小黄小白啊之类的玩好了。”小孩子多在一起玩好了,其时的景瞻是想歪到另外一边去了。
“太好叻~那我以后常去找他们玩~”三宝欢呼雀跃起来。
一路轻跃的景瞻此时却没有发现,为什么最近的半个月慢慢越来越少见那些猛禽之类的动物了,以往见到还需要绕路走走的,最近是想见都见不着了。此时的他又怎想得,等他和三宝离开之后,那些本来颤抖着的黑豹,白虎终于像如释重负般,很具人性化地舒了口长长的气。
**************************************************************************** 穹窿山一座衣冠冢前,一红衣女子伫立衣冠冢前,默念着碑上的刻句: 东边日出西边雨, 道是无晴却有晴。
那女子不是蔡妍又是何人?这碑文也是有意思,看来确实是冥冥之中很多东西是早注定了的。蔡妍正回忆着那晚她将天极锁带回神机门给父亲过目时的那段事。
那晚蔡妍兴致勃勃地将天极锁带回神机门向父亲炫耀,不想父亲居然激动得忘乎所以起来,接下来的事情更是让蔡妍吃惊,父亲拿出了一个同是天极锁锁着的盒子,要蔡妍在他面前亲手拆开,蔡妍聪慧,景瞻那晚告诉她一些要点后,蔡妍便自己揣摩出了开法,不一会儿,就拆开了那天极锁。而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两本书,一本《鲁班秘籍》,一本《水镜奇缘》,那晚父亲告诉她那段神机门,水镜门的辛密后,父女两人细细地读起了这两本书,《鲁班秘籍》讲的是各种精妙机关制法,而《水镜奇缘》是讲的是水镜先生自创的一套由阵法领悟修真,逆天修炼的法诀。
说来好笑,因为自己与父亲的一次吵嘴离家出走,自己的一时兴起,结识了一个如此有趣的少年。上一刻还因忽然与他分离而感到失落,现在心中便作出决定。当下原原本本地将那晚之事告诉蔡德恒,蔡德恒听的津津有味。
说完之后,蔡妍还将自己的决定告诉父亲,自己将亲赴苏州一探那个未知少年的虚实,得了父亲应允,不知怎的,蔡妍心中涌起一阵欢喜。还有就是,将这天极锁的两本奇书留给父亲参悟。这点蔡德恒倒是没有答应,推说自己得先集中精力参悟《鲁班秘籍》,解了锦衣卫对水镜门之围,再有先祖指定要能自己解开天极锁的人继承,那想必参悟《水镜奇缘》这门法诀还需此人来练,便执意让蔡妍带在身边,经常参悟。蔡妍之智,又怎会不知父亲的爱女之心?
蔡妍的思绪被两阵清风来回了现实。转过头去,景瞻与三宝正自走来。
“今晚又去打劫哪家?”景瞻打趣到。
蔡妍轻呸了一声,“怎么一件如此替天行道的事情到你嘴里就变得如斯不堪?”
景瞻那是一阵委屈,现在苏州城里谁不知道“大侠一点红”的名号?
大侠一点红,专劫不义之财,还之于民,无论权贵,只要贪赃枉法,只要证据确凿。
大侠一点红,神出鬼没,毫无规律可循,要官府伤透了头脑,作案现场每每都会留下有一点红色冰糖点缀的铜钱,固称“大侠一点红”。
景瞻也是好笑,这位蔡妍小姐做大侠玩上瘾了。
“姐姐,今晚我们上哪里玩儿去?”小三宝笑嘻嘻地,全当是玩儿了。
“这个,咱们边走边说~”
蔡妍轻跃飞驰,景瞻也奇怪,怎么才半月有余,这妮子的功夫就见长许多了,有意思。也不多问,与三宝一齐,轻松跟上。
“什么事,蔡姑娘,现在可以直说了吧。”虽经京东张府一事两人熟稔了不少,可是景瞻也对这女子的智计颇为忌惮,所以对蔡妍都是恭恭敬敬地称呼蔡姑娘,这半月“大侠一点红”下来也没改,也就延续了。
“呆子,”蔡妍“你可记得几日前我与你去萧时中家时,碰见的那怒气冲冲地走出来的那人。”
那是做米商生意的王老板,那日不知为何怒气冲冲地从萧家冲出,那日起,萧时中便被萧员外禁足了,景瞻也是奇怪,问起萧时中,他也说不知。今日蔡妍问起,景瞻自是应记得。
“今日我住的‘雅沁阁’来了一伙人,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是还是被我嗅到了他们身上的一丝浓烈的杀伐之气,还有随后那王老板送上拜帖,我觉得事有蹊跷,便跟了去,偷听他们谈话,于是”
王老板欠下赌债,想通过提高米价还钱,谁料萧员外不肯,王老板便对萧员外百般威胁,可萧员外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两人大吵起来,王老板愤愤离去。萧员外本是不以为意,可是奈何王老板最后的话太过恶毒,为了小心为上,只把萧时中安排家中,以免被他逮着机会使坏。王老板与萧家积怨以久,见逮不到机会教训萧员外,这次更是怒极攻心,便去差人请来杀手,目标是那萧老板的宝贝儿子萧时中。
目标是萧时中?!
景瞻目中闪过寒光,敢对自己至交出手。
“你可知这伙人底细。”
“这事我正要与你说,这次来的人是听月楼的铜剑杀手,小心为好。”
“南听月北冥阁?”上次京城说书的提过,景瞻也是记得。
“正是,我想,这次我们一定要想个对策,必要时痛下杀手,不留痕迹才行了。”
神机门历经大战多次,门下京城三大营的神机营更是作战更是骁勇。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蔡妍岂会不懂,杀手之争不是你死便是我死,这种敌人留之后患无穷。
景瞻本无杀心,可这事事关好友性命,不痛下杀手看来不行。
“他们什么时候动手,有多少人?”
“今晚一更,铜剑三把,黑猫一只,萧府杀人。”
两人商议了下,与三宝一起奔赴萧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