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劝劝饮饮,直喝到杯盘狼藉,酒水洒地,像个大锅盖一样的穹窿倒扣于地,漫天的星辰一闪一闪的,像是眨着眼睛看地上的人儿。
那边的小三宝看着不远处的景瞻,红粉着脸,“哎呀!三宝怎么看到有两个哥哥?咦?不是,三个。”
三宝跌跌撞撞地来到景瞻身边,“呵呵,哥哥~你怎么变得这么多个了?三宝都认不出你了。”把鼻子凑景瞻衣服里,闻着景瞻的味道“嗯~~都是哥哥~~这时哥哥的味道~~~”
这孩子,许是刚才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又多喝了几杯。
环抱着这小孩童,刚想说几句责备的话,把三宝抱了起来,这才看到,三宝眼皮合并,发出细细的鼾声,已是睡去。
“呵呵,这小娃子,平时鬼灵精怪的,就睡熟了还有个小孩子样。”把三宝放进竹榻上,给他添了自己的衣服做盖,省得着了凉。
“哥~哥~三宝~最喜欢哥哥了。”睡着了的三宝还发着梦呓。
给三宝摄好盖衣,又走向了萧时中。
其实景瞻也喝了不少酒水,不过景瞻运了仙壶道经,行功运力,驱了那些酒气,就只他尚还算清醒,萧时中此时已是半醉,刚想出口提醒好友的景瞻却忽觉心中一股清凉生起,急忙内视,一道萤青光从丹田上,紫丹上的啸天剑魄生出,慢慢转大,转粗,透体而出。
嗯,看来是上次对自己有恩的李庄主说的啸天剑魄指引来了。
只见那光从景瞻身体出来后,凝成了一团淡淡的光团,旋即一道光柱朝着远天射出,萧时中半梦半醒,“这……什么来地?”
一声爽朗地声音便自打断了本来想与萧时中说出来龙去脉的景瞻,“哈哈~小友,几月不见,却是不记得老夫了?”
抬头望去,一朵青云,云头之上凭虚御风,飘飘遗世独立的,不是啸天庄李庄主又是何人。
“哈哈~原来是李庄主,上次你救得我景瞻兄弟,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请受晚辈一拜~”那萧时中已是半醉,全然没有省得站在云头跟自己说话是什么意思,还记得当时景瞻身中暴雨梨花针伤重被救的恩情,替兄弟拜去。
“此际天意缘分使然,无须多礼。”面带笑意的李庄主,站在云头,显得飘逸洒脱非常,“刚才我见小友喝酒好不畅快,不如上来与老夫再饮一杯如何?”
“酒逢知己千杯少,看来庄主也是性情中人,我辈岂敢不从。”
一道雕栏玉阶从云头缓缓伸出,慢慢降落到了两人面前,萧时中看罢便拽起景瞻的手向李庄主走去,一步一步地踏上了脚下的天梯,景瞻可是从未双脚离地的,可是踏着这透明的玉阶感觉自己就像是悬在半空一般,忽然有种晕眩的感觉,旁边那个醉汉却是不知所以,连催景瞻走快,景瞻苦笑,帮萧时中挡着吹来的风,两人一同走上了云头,出乎意料的是,踏上云头之上的景瞻却感觉自己像是踏上平地似的,与平时别无二致。
玄妙观的姚广孝,抬头一看天空,冷月依然,几朵浮云飘荡空中,刚才却觉得天上有什么东西,仔细看却什么也没有,心道难道自己眼花不成,左思右想不得其法。
这头是落座了的景瞻和萧时中,那玉岸之上正有三个精致的夜光小杯,可是却没有酒瓶,更没有酒坛子,杯中也无物。
“哈哈,景瞻,许是我们来得匆忙,庄主不及准备。”萧时中乐了,“庄主,我们那还有些酒水,我这便回取。”说罢便要起身回去取酒。
“小友且慢,”李庄主摆手示意“这酒我已经带来,这便取出。”
在景瞻和萧时中的不解中,李庄主随手一挥,摘下一块云来,那绵绵之物似是有质一般,被李庄主轻握手中,举放玉樽上空,微微用力,一道透明晶亮的液体便被挤出,流滴进了杯中,刚好盛满。
“好手段,好酒香~哈哈~”举杯正要痛饮的萧时中。
“这些可不是凡酒,酒高易醉,小酌即可,小友莫要贪杯哦。”李庄主笑道。
“哈哈~琼汁玉液就更待得尝了。”可刚喝两口只觉一股热流冲脑而上,本已半醉的萧时中却再也受不住,醉睡了过去,口中还囔囔道“好烈……好烈的酒……”
李庄主大袖一挥,在景瞻的眼前,那萧时中的身子像被什么托住,轻轻落下云头,回到了雅沁阁顶,躺在了小三宝的旁边。
“萧小友不胜酒力啊,刘公子,我们来干。”
“方才庄主不是说,这些酒易醉么?怕是景瞻也很快便醉倒了。”
“哈哈,方才老夫所说易醉那是对凡人来说的,你我岂是凡人乎?你我喝之,千杯不倒~哈哈~”
景瞻苦笑,自己运仙壶道经的话确实很难醉倒,可是自己还是寻常人这点还是知道的,也不明白李庄主何出此言,见他一脸兴致,却不多问,举杯便欢饮起来。
小酌了一口,只觉一股暖流从口中滑入,慢慢地渗透进了自己腹中,运行仙壶道经竟然不能完全消去那浑厚酒里,酒劲一上来,话茬便自然多了起来。
景瞻也不再隐瞒起自己也是修真学道之人的身份,何况李庄主有恩于自己,又是有道高人,便互相谈天论道起来,李庄主一席话下来,对景瞻心中原有的疑惑一一解开,更是惊叹景瞻对修道修仙的见解与感悟。
“与庄主喝酒真乃快事!先生之言字字如珠,振聋发聩。景瞻受益匪浅。”
酒正酣时,那李庄主却道:“呵呵,我辈虽妄图窥得天道,可终不过是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罢了。哀吾生之须臾,羡宙宇之无穷。”神情瞬间显得落寞。
景瞻自是不解:“像先生这样的有道高人,怎也会生此感叹?”虽然景瞻不知道这李庄主究竟是什么修为,但是凭借李庄主所施展的手段,便知道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想象得到的了。
“呵呵,道友可曾闻得‘神龟虽寿,犹有竟时’一说?如成不就那永生之境,终也逃不过那灰飞烟灭之时。陶碗落地,支离破碎;草木柔条,死也枯槁;人生百年,尽归尘土;即使那似乎是亘古不变的山川河流,却也免不了会沧海桑田。这世间的事物生灵,似乎最终的结局只有一个,便是回归天地的本原,重归那枯寂破灭的混沌。”仰头又是一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