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曰: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缘起何时,缘尽还无,不外如是。
前世今生,只有那铭心的伤痕不易痊愈,一一成为了胎记,在往生路上,如莲花开落,使你可以辨认。荼蘼就是花季最后盛开的花,开到荼蘼花事,只剩下开在遗忘前生的彼岸之花了,彼岸之花在佛典中叫做曼珠沙华,意为是天上开的花,荼蘼开花时白色而柔软,见此花者,恶自尽去。”
佛教,道教不同,但又是佛中有道,道中有佛,此殊途同归之理也。景瞻则向姚广孝行了一礼,“先生博闻强识,令人佩服。”
“呵呵,公子谬赞了,贫僧不过恰巧知晓罢了,荼蘼本是多生于荆楚之地,或者象郡之西,此处居然也能见得荼蘼,真是有趣,想这株植物也是机缘而生,生命力顽强才能在此处开花繁衍。”
“可是那些好看的花儿藏在哪儿了呢?”三宝那两个小眉毛跳跳,表示不解,他可不想自己与哥哥之间认识的日子又倒退了回去。
“那些花啊,谢去了,等到来年春季,便再盛开,万物荣枯有时,四季流转不息。此天理也。”姚广孝对这天真的孩童一点不恼,耐心地回答他的问题。
“诶呀,那就是来年我才能带哥哥来看好看的花儿了。”三宝歪着小脑袋。
“嗯,如果三宝你喜欢的话。”那少年自无不应,转头又对那黑衣僧人道,“也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大师是来找我父亲的吧?这便与我同回去如何?”
估计又是那卦言之事,景瞻心中猜测,奇了,为何一个卦言能让永乐皇上与他手下一大群幕僚如此深信不疑呢?其时景瞻也只能想到两个可能性,一就是卜卦之人必有能让人信服之能,位高而尊;另外一个就是有一些我所不知道的铁证能隐暗示这卦言。
“非也非也,贫僧不过是回到苏州,四处走走,透下气罢了,也不必去打扰令尊了。”姚广孝摆手示意。
嗯?不是去寻我父亲?那…… 看着姚广孝盯着自己看的眼神,景瞻心下便了然了,原来是冲着我来的呀。
看来可能是让他们知晓了那第二层批言“雷雨江山,刘尚德子。”了吧?其实景瞻心中所猜,虽不中,亦不远矣,正是永乐皇上查获了批言有关的蛛丝马迹,派姚广孝来彻查。
不过这种时候是不能承认的,景瞻心中自是有数,打了个马虎眼:“既然大师不是要去我家,现天色将晚,本想陪大师同游,可又恐家母挂念,景瞻……”
“不碍得,不碍得,你这便回去吧,迟了恐你母亲担心。”姚广孝报以微笑,也没阻拦。
景瞻便向姚广孝告了辞,带着三宝这便离去了。
“景瞻小哥,平时若果有空,亦可常到玄妙观去寻我。”姚广孝在后面朗声道。
远处传回的是少年郎若有若无的应承声。
************************************************************************ 暮夏之末,再过几日,便至了七夕之时,萧时中邀了刘景瞻去那雅沁阁饮酒,好友相约景瞻自是没有拒绝之理,带上三宝便同去了。
雅沁阁还是点缀得那般高雅,萧时中一早问那沈玲珑要了在雅沁阁的通行令,雅沁阁的人也知道这些是自己老板朋友,自是没有怠慢。
“哈哈~景瞻,你可是不知道啊,我在家读那书,甚是闷得慌。”萧时中仰头便是一口酒水入肚,“还是与你一起赏风弄月痛快儿~”
现在七夕,眼见秋至,秋季乡考转瞬即至,萧时中温书儿景瞻自是知晓,“你呀,那书儿岂是那么好念儿的,古人云,张弛有道你怎地不知?莫把人给读傻了,该出来透透还是得出来的。”
“哈哈,所以今日七夕我不是便邀了你出来陪我散心么?”又灌了一口,大赞一声“好酒好酒,自古圣贤多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快哉!快哉!”
要是平时,景瞻也会多劝劝时中莫贪杯中之物,可是也知时中读书刻苦,真是闷慌了,也就由了他。
“蝈蝈~(哥哥),折锅仔朕好池,泥爷尝尝~(这果子真好吃,你也尝尝。)”吃得满口汁水的三宝。
“慢点儿吃,三宝。”看着三宝可爱的样子真是惹人怜爱。
“三宝,哥哥给你讲讲这七夕节的故事可好?”
三宝自是拍手叫好,那少年人便将那牛郎织女的故事绘声绘色地讲了一回,那三宝听得入了迷。
在晴朗的夏秋之夜,天上繁星闪耀,一道白茫茫的银河象天桥横贯南北,地上雅沁阁阁顶的瓜棚下,景瞻他们正赏玩着这月色来。
那边的萧时中趁着酒兴,大声吟唱了起来: 祥云天上拥瑶岑,缥缈氤氲接上林。
光绚九重频捧日,阴连万井欲为霖。
三春暖湿花枝重,九陌晴涵树色深。
何必蓬瀛沧海去,从龙长想此登临。
“从龙长想此登临啊~!此登临~!哈哈哈~”萧时中似是有些醉了,大声嚷嚷道:“景瞻!我告诉你!你可是答应了我的,他日我金榜题名,御科摘魁,你可别让我自己一个人寂寞太久哦。”
这小子,喝醉了还这些固执念头。景瞻苦笑,举起酒杯跟萧时中对饮了起来,七夕节,也不知道玲珑跟妍儿现在都在忙什么?
“来,景瞻,我先干为敬。”萧时中仰头又喝一杯,“谁知酒中意,自书留丹青。哈哈~~”
景瞻也仰头把樽中玉液一饮而尽。
“嘻嘻~三宝也喝~”三宝喝的自是事先已经被景瞻参入开水稀释多很多倍的酒了,可是饶是如此,这个小孩童一杯下肚脸上却见了红晕,“(*^__^*)嘻嘻,哥哥,这酒喝起来怪怪的,从这里一直热乎乎地流到了这里。”小手指从自己的喉咙一直指到了自己的小肚子上。
“景瞻,你也来吟一首如何?”萧时中举着杯子,向景瞻示意。
景瞻抬头看着这横贯东西的银河,看着漫天星辰,浩瀚非常,心中忽生一种壮丽之感,一种胸融天下的感觉,随口而出: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生一场醉。
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哈哈~好诗好诗~!好一个‘天下风云出我辈’,好一个‘不胜人生一场醉’!”萧时中抚掌击节到:“景瞻!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