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一直珍藏着周世平的信,自从皇上拿到了先皇密诏,李婉便不能过问朝廷中的事情了,缺乏有效监督的姬仁皝,渐渐变了,李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过,她什么都不能说。虽然皇上依旧每天来请安,可是,仅仅是请安,母子没有什么话说,皇上请安之后,便离开了,李婉已经知道了朝廷里面的某些变化,皇上开始贪图享乐了,朝廷中,某些心怀叵测的大臣,阿谀奉承,哄的皇上不知道东南西北,姬芈顼心太软,不能有效劝阻皇上,反观宗亲王、颜亲王,慢慢得势,这是非常危险的信号。
李婉很后悔,原来一直以为,周世平在朝廷里面,限制了皇室,没有想到,大周朝离不开周世平,周世平担任尚书令的时候,皇上处处行动受到限制,虽然周世平很是低调,可是,周世平支持大臣对皇上的规劝,皇上也明白周世平的威望,宫里的太监,根本不敢乱来的,李婉记得很清楚,太监建议皇上狩猎,周世平在朝廷上怒斥太监干政,自那以后,没有太监敢议论朝政,就是自己,刚开始干涉朝政的时候,受到了周世平的抵制,不也是一筹莫展吗,后来,周世平可能是起了离开大周的心思,自己才能够干预朝政的。如果周世平还是尚书令,那么,宗亲王、颜亲王根本就没有什么机会。
李婉最为担心的,是朝廷的风气,大臣开始安于享乐,不少省,因为俸禄的问题,加重了百姓的负担,都是为了提高自己的收入,能够享乐,好在姬芈顼控制着尚书省,大臣还有些惧怕,可是,最近传来的消息,令李婉坐卧不安,姬芈顼得不到皇上的信任,听信宦官的谗言,居然准备解除姬芈顼的尚书令职务,皇上为了这么做,居然准备改变大周的官制,恢复丞相制度,取消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设立左右丞相和内阁,这么做,最大的权力集中到了皇上和丞相的手里,若是丞相能力低下,朝政将受到巨大的影响。
李婉时常幻想着和周世平见面,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现在的李婉,心愿不要太后的身份,只身到倭国去,陪着周世平。倭国的情况,李婉大都知道,周世平大力发展商贸、改变官吏职责、沿用大周年号等等,让李婉再次体验了周世平的能力,这些,都是最关键的,特别是周世平让女人出来做事,参与政务处理,让李婉心酸了好久,自己辛辛苦苦争取的权力,周世平在倭国居然做到了,听说姬晴怡在户部,干的非常不错,官吏都很尊敬和佩服她,一个女人,将财务整理得井井有条,李婉还听说,姬晴怡现在是户部右侍郎,在朝廷上,为了财务开支事宜,居然和周世平吵架,姬晴怡说的有道理,周世平无可奈何,只能照办,倭国很多的女人,在郡县做事,根本不受歧视,已经有几个县,出现了女知县,李婉感叹,倭国本来是一张白纸,周世平可以在上面随意泼墨,建立了这样的制度,今后,倭国的发展速度,大周是远远赶不上的。
最为刺激李婉的,是周世平扩军的事宜,倭国官吏的待遇,大周官吏都知晓了,不少人私下里议论,是否到倭国去,那里的待遇太好了,周世平扩军的消息、特别是普通军士军饷每年50两白银的消息传出来以后,前往倭国的商船数量剧增,很多商船,不是拖货物,是拖人过去的。李婉自信是了解周世平的,周世平如此大规模扩军,其中有振兴倭国的意思,不过,有着她李婉的原因,周世平不会单独放下她李婉的,李婉在周世平的心里,很有地位。明白了这层意思,李婉突然间年轻了许多,她一定要坚持下去,她要等着周世平来接她离开中原,只有在周世平身边,她才能够有所作为。
周怡慧的日子,艰难了很多,皇上在周府发现了先皇密诏之后,对她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自从那日之后,皇上再没有来过她这里。而且,从现在的情况看,皇上贪图享乐,大肆搜集美色,后宫里面,增加了很多的女人,按照这个状态发展下去,周怡慧不知道能不能保住皇后的玉玺。
支持周怡慧的姬芈顼王爷,逐渐在失去宠信,周怡慧感觉到,王爷太软弱了,远远比不上叔叔周世平。周世平表面看很是低调,可是,人事和财政牢牢控制在手里,谁都没有办法,控制了这些,说话做事都有威信,可是,王爷就差多了。
周世平最担心的是皇上出现了意外,继承大统的问题,皇上迟迟不立太子,自己的儿子已经10岁了,将来,如果发生了变故,谁知道后果如何。太后已经没有管事了,后宫里面,越来越复杂,周怡慧有些撑不下去了。
开平15年1月1日。
皇上下旨,大周朝廷官制发生改变,撤去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实行内阁制,左右丞相统领朝廷大臣,六部尚书为正二品,各省巡抚亦为正二品,左右丞相为正一品,保留三公三师,均为正一品,太子三公三师为从一品。
宗亲王出任右丞相,姬芈顼出任左丞相,颜亲王出任兵部尚书,穆仁舟、刘礼云均致仕。
此举在朝廷引发了巨大的波动。
很多大臣都看出来了,宗亲王受到重用了,原来,统领朝廷大臣的是姬芈顼王爷,现在,换成了宗亲王,而且,颜亲王出任兵部尚书,实际上是控制军队了,姬芈顼早已经辞去龙武军大帅职务,皇上亲自兼任龙武军大帅,可是,皇上是不可能直接管理军队的,都督府亦撤销了,据说是皇上不愿意管辖军队的部门过多,于是,兵部尚书就显得很重要了。
“王爷,不知道皇上此举不知是什么意思,我大周改换官制时间不长,如今,再次改变,下官不知道其中的意思啊,真是怀念周大人啊。”
“柳大人,本王亦不知道啊,如今,姬仁宗掌管吏部,这次调整官吏,面积颇大,本王很是担心,尚书省的官吏,不知道会如何安置啊。”
“王爷,下官正是担心这些,宗亲王在门下省多年,一定会大量安置他的亲信,尚书省的同僚,恐怕不会有好的位置的。”
“柳大人,稍安勿躁,想来姬仁宗不至于做的那么过火。”
从1月2日开始,宗亲王府就被大量官吏包围了,府上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官吏络绎不绝,谁都知道,三省的官吏需要安置,可是,安置到什么位置,可就是宗亲王一句话了,现在,皇上宠信宗亲王,只要交好宗亲王,还怕没有好的位置吗。
姬芈顼的府上,很少有官吏前来拜访,姬芈顼管着礼部、刑部、工部,而且,看皇上的态度,王爷恐怕不久就要步穆仁舟等人的后尘了。
过年之后,官吏任命终于出来了,姬芈顼脸色铁青,他没有想到,尚书省大部分的官吏,都被派出京城去了,大部分都是安排的司马、别驾等虚职,什么都管不到,等同于养老,如今的政事堂集议,姬芈顼力量明显不足,吏部尚书、户部尚书、兵部尚书,都是宗亲王身边的人,御史大夫贾海,这些年沉默寡言,以前,他曾经劝谏过皇上,惹怒了皇上,要不是皇上念着旧情,贾海早就被罢官,经历了这些事情,贾海沉默了。姬芈顼几乎是单枪匹马和姬仁宗较量,结果可想而知,门下省的官吏,大都安排在吏部、户部、礼部等重要部门,掌握着实际的权力,而且,姬仁宗通过这次机会,清理了一大批原来和他不亲近的大臣。
姬芈顼知道,任由姬仁宗这样*作,大周朝廷会被姬仁宗、姬仁颜掌控,时间长了,皇上很有可能被架空的。想到这里,姬芈顼顾不上那么多了,他要单独觐见皇上,言明其中的厉害关系。
可惜,姬芈顼现在亦不容易见到皇上,皇上已经很久没有早朝了,年后,姬芈顼还没有见到皇上,姬芈顼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臣叩见皇上。”
“皇叔,有什么事情吗?”
“皇上,姬仁宗调整官吏之事,不知皇上可否知晓?”
“皇叔,这件事情,朕知道,宗亲王禀报过,皇叔,不是经过政事堂集议了吗?”
“皇上,臣觉得,三省官吏应该平等对待,尚书省的官吏,安置颇为不公。”
“皇叔,不要说了,这件事情,是朕的意思,尚书省长期掌控朝政,其中官吏,应该歇息了,中书省和门下省的官吏,亦熟悉政务,他们进入六部,没有什么问题,皇叔,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朕要歇息了。”
姬芈顼无奈离开了皇宫,这次,他是彻底明白了,皇上忌恨周世平,连带着尚书省,连带着他,都一块恨上了,不就是密诏没有交出来吗,最终,皇上不也得到了密诏,皇上为什么不多想想,若是没有周世平,他如今的性命还在吗,仅仅因为密诏的事情,就与周世平不共戴天,太后和皇后娘娘都受到了牵连,若不是他姬芈顼,说不定皇上会废了皇后娘娘。姬芈顼很担心大周朝廷今后的前途,皇上沉湎女色,姬仁宗、姬仁颜想尽办法,从高丽找来女子,迷住了皇上,高丽女子皮肤白,性格温柔,因为这样,两人受到皇上的重用,而且,两人和皇宫里面的太监勾勾搭搭,姬芈顼曾经劝谏过皇上,皇上根本不听,贾海因为劝谏,受到皇上的严厉叱责,差点被罢了官职。姬芈顼一直不明白,皇上为什么听周世平的,不听他的,现在,他才明白,周世平是有心机、有手腕的,严格控制官吏和钱财,朝廷中的大臣,只要是从公心出发,哪怕是皇上发再大的怒火,周世平亦会保护大臣,姬仁宗、姬仁颜受到了皇上的青睐,依旧被周世平压得抬不起头,若不是周世平想着迁移到倭国去,怎么会出现今日这般局面。
皇上享乐,姬芈顼不是很担心,可是,皇上因为享乐,开支巨大,却是姬芈顼担心的,自开平13年以来,内宫的支出越来越大,一年计算下来,平均超过2000万两白银,这在周世平担任尚书令时,是不可想象的事情,那时,内宫一年支出500万两,周世平都觉得多了,嚷嚷着节约,大周有许多要用钱的地方,偏偏皇上不吭声,不知道周世平是怎么安排的,皇上也享乐了。姬芈顼明白了其中的奥妙之后,已经成为了左丞相,姬芈顼知道,皇上开始宠信太监,这些太监,每年要吞掉大量的白银啊。
姬芈顼最为担心的,是官吏和军队的问题,两年时间,官吏盘剥百姓,任意加重百姓负担,地方官吏,进入京城,带来了大量的钱财,谁都想着调到富裕的省,因为姬芈顼的控制,情况稍微好一些,可是,军队中间出现的问题,让姬芈顼心惊胆战,军队里面,出现了吃空饷的情况,这是一种恶习,腐蚀军队的恶习,出现了吃空饷的情况,其他军官,不会满意,于是,为了增加收入,慢慢会出现吃空饷、克扣军饷、骚扰百姓乃至直接抢掠百姓的事情,军队的战斗力,将严重滑坡。皇上直接管着龙武军,没有人敢说军队中存在的这些问题,姬芈顼亦是通过老部下,得知这些情况的。如今,姬仁宗控制里吏部、户部,姬仁颜控制了兵部,两兄弟集大权于一身,若是有什么不轨的想法,将来如何收场。
柳牧均无奈离开了京城,多年前,他就是封疆大吏了,现在,却被派到山南省担任臬台,柳牧均是原尚书省左仆射,这样的安排,谁都想不到,摆明是遭遇贬斥了,柳牧均是周世平提拔起来的,周世平离开时,将他托付给了姬芈顼,现在,王爷亦保不住他了。
“王爷,您可要担心了,下官看来,您的左丞相职位,迟早是保不住的,下官斗胆了,宗亲王、颜亲王一定会想方设法对付您的,您一定要小心啊,皇上变了,自从周大人离开京城,皇上就变了,下官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是,皇上若是一味沉迷于享乐之中,我大周迟早是大祸临头啊。”
开平15年3月,周世平仔细看了来自大周的所有情报,脸上浮现出微笑。
到目前为止,大周的所有变化,不出他的预料,姬仁皝的好日子要到头了。如今,倭国通过两年的建设,情况大为改观,军队已经扩充到20万,其中有10万水师,控制了大部分的海域,络绎不绝的商贸交往,为倭国带来了大量的财富,大周的海上贸易,已经受到很大的影响,大周水师,不仅没有增加兵力,反而减少了,水师统领谭如辉,已经失去了实际的权力,朝廷派来的监军,控制了水师,好笑的是,监军居然是太监。水师官兵不服气,可是没有办法,不少水师官兵,暗地里到了倭国,直接投靠周世平去了,大周的军士,这两年,来到倭国的,亦不少。周宗平和姬晴怡共同管理户部,一个对外、一个对内,很好地控制了各项开支,这两年,用于基本建设和军队的银两,超过了一亿两白银,若不是强大的海上贸易和出产的白银,还真的难以支撑。巨大的投入,产生的效果亦是巨大的,倭国下属的郡县,州城和县城的建设一年一个样,倭国的百姓习惯了这种变化。最大的变化,是文化和思想领域的,如今,倭国的百姓,悉数学习大周的文化,很多的年轻人,苦读诗书,期待在科考中一鸣惊人,能够进入官吏队伍,养活家小,不在话下,而且,官吏地位崇高,普遍受到百姓的尊重,最为积极的要数那些原来的家族,家族内,本来就有些人才,周家统一倭国后,推行了郡县制,并没有排斥家族的人,几年过去,不少家族的子弟,通过科举考试,进入官吏队伍,出人头地。工部进行的基础设施建设,大大改善了倭国的环境,交通发达了,到处是沟渠,种粮食不缺水了,这些,带来的直接变化,是百姓收入增加,集镇如雨后春笋,逐步形成,大量的商贾,遍布倭国各地。
如今,大周商贾进入倭国,几乎感觉不到有什么不同了,唯一有些区别的,是服饰,有些百姓,依旧习惯穿着所谓的和服。
水师在大海上,经过了数次的征战,方圆几百里的地方,没有海盗活动的地方了,不少的商船,试探着远赴重洋,展开交易,居然获得成功,于是,从开平14年8月开始,穆家专门组织大量的商船,远涉重洋,展开交易。
周世平知道,凭着他现在的能力和号召力,只要大周朝廷出现变故,直接打到大周京城去,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如今,要等待机会。
台湾岛,已经在周世平的势力范围内了,大量的护国军,秘密驻扎到了台湾岛,台湾岛原来大周的驻军,听从周世平的号令,悉数转入了护国军,毕竟,高额的军饷,将士不会拒绝,在这些将士眼里,周世平和大周朝没有什么区别。
台湾岛的官吏,更是干脆,5倍于大周朝廷的俸禄,他们没有理由拒绝,况且,周世平大人离开京城后,台湾岛好像被人遗忘了,大周朝廷从来没有大臣到台湾岛来巡视。
大周的商贸司曾经发现这个问题,因为大周的海上贸易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进来的商船大幅度减少,他们曾经上过奏折,不知道什么原因,朝廷没有回音,所以,一段时间后,他们也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情了。
周世平亦有伤心事,他的妻妾中,赵雅莉、康佳妮因为不习惯倭国的气候,染病不起,先后去世了,当初大辽世家送来的,只剩下苏盈盈了,不过,苏盈盈很厉害,如今是上京州的同知,将官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威望甚至超过了知州邓大彤,周世平希望苏盈盈留在中京,苏盈盈不干,一定要到上京,最有意思的是段悦琼,在中京城,管理着歌舞剧院,这名字,是夫君周世平命名的,剧院里的姑娘,相貌美丽,每日里排练歌舞,定期演出,不过,这些女孩子,不是青楼里的女子,卖艺不卖身,有了段悦琼罩着,没有人敢撒泼,因为剧院的女孩子太出色了,所以,倭国的官吏、商贾,很多为了追求剧院的女孩子,不惜跟着剧院奔波,观看表演,不少的女孩子,找到了心上人,使得剧院的名气更大,投奔的女孩子不计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