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那‘天地唯我';吧,此人性情嚣张,爱做别人不敢做的事,喜夸海口,他的武功虽然杂乱,但却样样说得上精通,也可算是当今江湖上少有的练武奇材,与当年风云天下的无向手上官家,怕是有的一比。但他为人张扬,别人说不得他喜欢,便要引来杀身之祸,江湖朋友对他的人品十分厌恶,所以将之列在四人中的最后一位。这‘天地唯我’是他给自己封的名号,他本名叫张添阳,江湖上的朋友把他的名号与姓名拼凑起来,叫他‘天地唯有我张扬’。”说到此处,三人大笑。
这容广一说起武林之事,早已将身份地位忘的一干二净,本来与令狐笑对面盘膝而坐,此时说的高兴,起身爬到令狐笑身边坐下,笑道:“说到这个飞天小偷……”这一言未毕,却给容纤纤拦中抢断,说道:“爹爹不对,是飞仙盗侠,是大侠,可不是小偷。”她说的斩钉截铁,好象要是容广不改口叫飞仙盗侠,那便是不依。
只见容广看了容纤纤一眼,笑着在胡子上抚捏了几下,说道:“不知这飞仙与你有何关系,每次爹一说起此人名号,你硬要爹改叫小偷作盗侠,你倒说说,这是何故?”
容纤纤好似对飞仙盗侠这个名字十分在意,每每提起,便会脸红,而且不许别人说他的不是,眼下听容广这么一问,顿时结巴起来,说道:“我,没有啊,人家的名字,从,来就是飞仙盗侠,爹爹总是,总是忘记,把人家叫成小偷,我提醒您罢了,没有别的意思。”她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头也低了下去,身子左右摇晃着,只怕别人看出她对飞仙盗侠的关心之情,可她越是这样,别人就越是明白她的心思。
只听容广大笑道:“爹爹与你共度了十八年,怎会不知你心中的秘密。”
容纤纤一听,道:“爹,爹知道什么?”
容广道:“爹可知道有个二十出头的侠客,与你关系密切,丁公子便是此侠所救,他果然是个热血青年,可敬,看来我的女儿眼光是独到,此人是谁……”他说到这里,稍作停顿,见纤、丁二人各自有话欲说,却不等二人开口,又拍着令狐笑肩头说道:“刚才说到排行第三的飞仙小……哦,不对,是飞仙盗侠,这个人嘛……”
令狐笑听到这里,见容广又断了言语,心想:“那日救我的人,轻功奇高,想来便是这飞仙了。”正要开口询问详情,却见容纤纤更急,听她问道:“他为人怎样,爹爹你快说呀!”
容广见这二人都是一个表情,喜道:“此人在江湖既得了一个侠字,当然是有道理的,他以偷窃为生,自出道以来,帮助过不少贫苦百姓,下手的目标也甚广,并无固定层次,有时偷有钱人的,有时也偷穷人的,曾有个名叫阿虎的小民,他一家三口,靠织布为生,每几日便会拿妻子织好的布料去镇上卖,以补家用。
有一日,他在镇上卖完了布料,其时天色已晚,回家便睡了。可第二日起床,那放在柜中的银钱却不宜而飞,连家中已往的积蓄也分毫不留,事后官差四处打探,却无半点线索,后来那小民的妻子和儿子也都不知所踪,有人说是飞仙将人偷了去,这小民在镇上村里没什么朋友,最后沦落为街边的乞丐,所以依我之见,倒觉得他与这个侠字,却有些不妥。”
令狐笑听了容广这一席话,对那飞仙的仰慕之情顿减不少,可能是因为自己从前就做过讨饭的小叫化,知道那日子实是处处低人一等,苦不堪言,对那叫阿虎的小民深感同情。
只听容纤纤大声说道:“大家有所不知,那阿虎是自作自受,他对妻儿不好,在外对人不表凶恶,回家有气便出在妻子身上,有时连儿子也打,一次,他在外输了钱,回家拿妻出气,正巧给朝大哥撞见,朝大哥好言相劝,他当时倒也满口认错,说自己穷,没出息,老婆嫌他没钱,气急之下才动了手。
可朝大哥刚一离开,他又将怒气出在妻子身上,后来给朝大哥知道,朝大哥暗中查探,才知道不是那阿虎的妻子嫌他穷,而是他自己赌博成性,不会干活找钱,只会在妻子身上动脑筋,妻子为了他,每天纺线织布,到半夜才休息,早晨天不亮又要起来做活,织布换的银钱,全给那阿虎拿去送给了他的赌友……”
令狐笑听得心奇,这容纤纤对飞仙盗侠怎么这般了解,却见容广好是并不意外,脸上尽是微笑。只听容纤纤续道:“其实他那些狼朋狐友是在合伙骗他的钱,所以他逢赌必输,却以为是运气不好,每次把钱输的一干二净的回去,见到不停织布的妻子,不但没有怜惜欠疚之意,反而将气出在妻子身上,妻子不敢还口,连看也不敢看他,他竟还是动手打人,每次毒打都将妻子手脚捆住,将嘴封上,所以外人并未有觉。”
她说到这里,已是脑怒激动,但怒色不久,脸上却又转回笑意,续道:“还好有飞仙盗侠,将那恶人收拾了,救那母子二人脱离了苦海,现在那娘儿俩的生活要比从前好上一千倍一万倍。”
令狐笑见她说话之时,脸上尽是笑容,似乎那飞仙是她亲密之人,把飞仙说的越是完美,她自己脸上越是有金一般高兴。
容广笑哈哈大笑,说道:“这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他恐怕只会与你一个人说吧。”说话间,又摸起他那长长的山羊胡。
原来这容纤纤与飞仙盗侠朝天坠,早已是知己好友,她心中对朝天坠更有爱意,只是飞仙与她关系虽密,却因她家豪权势,她爹容广更是朝中重臣,想他自己一个飞天大盗,自是不好与之明交,所以每每相见却在暗处,容纤纤本未将此事告诉父亲知道,可刚才给父亲言语一激,便将朝天坠只与她一人说过的事情一道而出,现下听爹这么一说,心中更如食了蜜糖一般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