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权英听容广这么一问,脸上大是得意,道:“我的师父便是黑水教冯教主。”
容广一听,顿了一会,道:“原来堂主的功夫是得了教主亲传,也不知堂主的师父现在身体怎样?”容广这一句话大出在场各人之意,容广见各人一愣,忙又道:“在下的意思是,管堂主是不是方便为在下引见,容某好交天下英雄,久闻黑水教大名,所以想见上冯教主一面,不知……”他说着将目光落向管权英。
管权英笑道:“我倒是无所谓,只是师父一向不爱见客,连我和青云也需有事才能去求见。”容广一听,好生失望,但立即又与各人笑言趣谈起来。令狐笑与容纤纤在一旁也听得起劲。这一顿饭一直吃到夜深,店家和伙计也都早早的歇息去了,只留了一个小二坐在一张空桌边打磕睡。
一等人吃完了酒菜,决定次日结伴同行,各人行了小礼,便回了各自房间去。令狐笑与容广父女俩也回了自己的房去。刚才一直听容广与管权英等人趣谈,脑中尽是剑法趣事,现下回了房间,一个人趟在床上,立即想起了韩思苹和上官豫,他听容广说了许多韩一剑的事,觉得韩思苹与上官行之间的误会极深,心想当年加害韩思苹一家的一定另有其人,当中也不知是什么阴谋……想着想着便渐渐睡去。
刚睡不久,令狐笑便发起梦来。只觉得昏昏沉沉的走在夜晚的山道上,这山道弯弯曲曲的伸向远方,走了一会,两旁好象都是草地了,又象是树林,却又象什么也没有,过不多久,太阳从前面升起,照得大地一片透红。
不远处似有两人,正发出';咯咯';笑声,令狐笑几个箭步跟了上去,只见那二人正是上官豫和上官怡姐妹俩,她二人转回头一看,见令狐笑站在眼前,一个笑着拉着令狐笑的手,道:“笑大哥,你来找我么?”另一个却只是默默的看着他,正要说话时,令狐笑已给那先前说话的人拉着手走远了。
令狐笑在梦中碰上这对孪生姐妹,相貌全无异样,却也把二人分得清清楚楚了,说道:“小怡,我是来找小豫的。”上官怡一听,小嘴嚼的老高,调头便跑了,令狐笑回头去找上官豫,只见她正呆呆的站在原地,见到令狐笑跑来,先是高兴,但又焦急起来,直问:“我妹妹呢?”
令狐笑道:“她生气了,已经走了。”上官豫道:“那她一定很难过,你去找她吧,不用管我了。”令狐笑道:“可我是来找你的啊,去找她做什么?”说着便搌开双臂,要上前拥抱上官豫,上官豫大惊,喝道:“你这个见异思迁的小人。”说完转身便跑,令狐笑正欲追上,突然背后一人持剑杀出,直冲他胸口而来,刺得又准又快,令狐笑不及看清那人模样,只觉那剑似己刺入胸膛,大骇之下,一惊坐起,睁眼一看,这才方知是在做梦。
他侧身坐到床边,用衣袖抹去额上的汗洙,坐了小会儿,又起身来到小桌边坐下,想起刚才的梦来,寻思:“我与小怡相处之日比上官豫要长的多,应该说与上官豫根本没有真正相处过,怎么我在梦里却说是找小豫而不说找小怡呢,这可真是怪事。”
想了片刻,忽得明白:“有人曾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且梦往往都是反的。’正是如此,我在梦里说找小豫,其实是找小怡。”想到这里,不竟又忆起那日在倚龙后山,与小怡一直在一起,说了一夜的话,那话却怎么也说不完。回到床上,翻来伏去,再也睡不着,这便出了房门,想到客店的后院儿闲逛,打发时候。
令狐笑轻踱下楼,从厨房侧门来到后院儿,这后院儿较为宽敞,地面是用白色的小方石块铺成,左面是马棚,里面正有七八匹马,它们都站着睡着了,令狐笑心里暗自称赞:“这马可是天下最棒的牲畜,连睡觉也是站着,除非到死,不然便永远不会倒下。”
令狐笑正自琢磨这马是怎么站着睡觉的,忽见右前方人影闪动,当即一跃,已落入马棚。他这一跃运了轻功,着地时并无多大声响,那棚里的马也并未惊醒。令狐笑低身来到马棚末侧,探头出去,月光之下,那人确是容广,只见他在院里的石桌旁来回走动,过了会儿又坐在石凳上,不多久又站起身来回踱步,看来是在想什么事情,这才放心出了马棚,轻声道:“容大人,这么晚怎么还没休息?”
容广一听有人,吃了一惊,见是令狐笑,这才说道:“哦,是丁公子。哎,我想起了一个故人,这一夜是睡不着啦。”说完双手背过身后,仰面望着夜空一圆明月,隔了良久,叹道:“又要十五了,也不知故人现在如何。”
令狐笑一听,心知此时正是八月,十五便是中秋团圆的节气,容广定是想起了什么远处亲人,眼下无法团聚,所以心神无法宁静。说道:“容大人在想人么?”
容广只是不语,令狐笑又道:“容大人那位故人只要还在世,那相见定是有期,容大人不必牵挂得如此伤神。”
容广看了令狐笑一眼,令狐笑心想刚才所言对容大人的故友实有不敬,正要说话,却见容广摇了摇头,道:“我那故人尚在人间,恐怕却当我已死。”
令狐笑听了容广这一句,着实吃了一惊,更想不出中间是何情节,正要出言安慰,忽听后院墙外喳喳作响,似有许多脚步声,少说也有十余人之多,这些人脚步声听来十分重实,定是外家高手。只听得声音蹿至小院正北偏东方向的墙外停住,令狐笑全神宁听,隐约有人说道:“你,你那边,你,你们那边,其他人跟我……”
那十余人嘀咕了几句,又是喳喳喳的脚步声响起,直向小院两边分开。令狐笑寻思:“这些人深夜来此不知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容广身上并没有武艺,所以也未有听见什么异响,却见令狐笑单指在嘴前一竖,明白有了状况,这便与令狐笑一起躲入马棚,从榨栏拼缝处投望出去,正见一人从墙上跃下,重重的落在院里的地上,这声响在令狐笑和容广听来虽然甚大,但这夜深时分,各人熟睡梦乡,确也只有他二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