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转头一看,只见那说话的一桌约有七八人,穿的是灰色短袖上衣,黑色二分短裤,裤管卷起两个手掌高度,亮出了膝盖。当中坐着的一人是蓝色上衣,与另外几人是一样的黑色短裤,只是短裤没有卷起,膝盖也就没有漏在外头。
容广识得这些人的装束,当即起身,拱手说道:“不知这位可是云南‘黑水教’。”
“知道就好,说话小声点儿,别扫了我家‘管堂主’在此喝酒的兴致。”那人说话好不客气。
令狐笑听了顿时起怒,心想容大人好言问他名号,他倒出言这般无状。正欲说话,却见容广微微摇头,听他又向那黑水教的人说道:“原来是黑水教三鹰堂的管堂主,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刚才我三人说话声音大了点,扰了各位雅兴,这样吧,各位这饨饭在下请了,以表歉意,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令狐笑一听,更是气脑,但想容广即然迁让他们三分,也就不再多说。
只听那身穿蓝色上衣的人笑道:“今日咱兄弟们遇贵人啦,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一句话说完,又叫店家上了一大堆酒肉,本来他们满桌酒菜就没吃完,此时又叫了许多,看来一桌是放不下了,竟然索性让那小二将上来的美味放上另一张空桌上,一桌人分为两桌人,只顾自己吃了起来,也不理睬容广。
容广见况好生尴尬,只得坐回位子上,令狐笑低声问道:“容大人,这些人什么来头?”
容广道:“他们是云南‘黑水教’的教徒,这黑水教的教主是个女子,她姓冯。”
‘她姓冯’这三个字,容广说的非常小声,令狐笑不及细想,又听他道:“从她向下分为‘三鹰堂’和‘洪堂’,洪堂堂主姓‘丛’,叫‘丛青云’。那个身穿蓝色上衣的,便是三鹰堂堂主,叫‘管权英’,这两个堂主很少出门,除了总教之外,只与恒山一派有些来往,这次管权英亲自出马,看来是为了武林大会之事。”
容纤纤道:“他定是想在武林大会上一举成名。”
容广笑道:“黑水教早已是江湖上的成名教派,他身为黑水教之下的三鹰堂堂主,在江湖上可说是无人不知,哪里还肖在大会上比武夺名。”
令狐笑心想:“这江湖上的盛会为江湖人开,那管堂主既是江湖中人,当然是要参加,这不足为奇。”想到这里便也不去多问,道:“这次万花林的人也要去吧。”
容纤纤道:“那是当然,他们知道你要去,所以在那儿等着你,你一出现,他们又要上来与你为难,这次他们一去就是三兄弟一起到,我看你是怎么也躲不过了。”
容纤纤虽并不知劳兴名要杀令狐笑的真正原因,但也从朝天坠口中得知万花林的人要与令狐笑过不去,所以才这么开了个玩笑。
令狐笑听到这里,虽知她是在说笑,可心里也不免有些惶恐。
容广笑道:“公子不必听小女乱说,来来来,吃菜吃菜。”说着将一片香肉放入口中,喝了杯酒,又说道:“那三兄弟剑法古怪,为人也古怪,不论什么人,在他们看来都不顺眼,别人与他们有仇的,他们与另人有仇的,那是大有人在,又怎会故意来与丁公子为难,何况这次大会是少林寺举办,少林寺乃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他们是不可能在大会生事,丁公子不必理会。”
令狐笑听容广这么说,心知有理,也就宽慰了许多,刚吃了口菜,又听容广问道:“不知公子如何得罪了万花林的三兄弟?他们非要与你过不去?”
令狐笑寻思:“容大人对我可是有救命之恩,但自己的生事又怎能在此时说出。”想来想去,只觉得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当下只好将孙严逊的死,自己又如何上峨眉山查探,怎样杀了劳兴名的徒儿一并说了。
容广是听得津津有味。令狐笑刚说到那晚在林子里碰上劳兴名,有人说他使的是辟邪剑法时,忽听另一桌有人笑道:“辟邪剑法,那不是娘娘腔用的剑法么,那剑法的法门早已是江湖上众所周知的,天下竟然还真有人去练这不要脸的剑法。”
说话的正是三鹰堂的堂主管权英,他说着“呸”的一声,一泡口沫吐在地上,以示他对此剑法的不耻。
令狐笑一听什么剑法的法门决窍,比听见哪里有什么宝藏更加心动,正自琢磨怎么过去相问,只见容广左手提起酒壶,右手拿起酒杯,已起身向那行人走去,一到那些人桌前,便将酒杯满上,说道:“管堂主是名门大派的主儿,见多识广,在下敬你一杯。”
管权英刚才还傲视无人,此时见容广上前敬酒,又听说与他同桌的小兄弟得罪了那使辟邪剑法的,顿时对一等人颇有好感,也拿起酒杯来,说道:“老哥客气,不知如何称呼?”
容广笑道:“在下姓容,单名一个广字。”
管权英听了微微一惊,道:“原来是大名四方的容大人,天下百姓有你,那是天下之福,好,小弟我先干为敬。”说完便将手中酒杯换了一只大口碗,将一壶酒倒入碗内,然后一饮而尽。
容广见他将整壶酒倒入碗中尽数喝完,笑道:“堂主好酒量,那在下舍命陪君子啦。”言毕,也换来一只大口碗,将一整壶酒尽数倒入碗内,一口喝完。
容广是朝中大臣,官场上少不了酒肉之席,这酒量早已是练到了家,别说这一碗酒下肚如同喝了一口清水,就是再来十缸八缸,那也醉他不倒。他刚喝完一碗,又换了只更大的碗,朗声喊道:“店家,将你家好酒再来一缸。”
众人一听,吓了一跳,只见一个小二抱着一口酒罐走上前来,容广在纸盖上挫了个洞,鼻子向前一靠,摇头道:“这个是不是你家店里最好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