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众人皆闲着无事,李少夕伤势也渐渐痊愈。聂氏兄妹每日练习家传功夫,如此三人倒也打发了不少时日。可李少夕就难耐之极了,自小舞刀弄棒的,每日与邻居小孩谈天说地,好不快活……再者这聂氏兄妹总是沉默寡言,真个烦闷得紧,而张愚、张晓岚和牧羊上人每日外出伐木制炭,一时没谁来和他多说些话,好生的无聊。
张愚和张晓岚两人天生的蛮力一身,干起活来自然非一般人可比,而牧羊老头每日带二人出来干活,到了目的之地,便往那大石头上边便坐,一概事情皆是不做,只在一边指指点点,可张愚便就心里老大不爽了,时常与之胡骂一通,哪怕是回下处亦是没大没小的两人开口就是大骂一场,这倒好,李少夕等人也可以有不少的乐子可看,聂氏兄妹也因此与他们有了不少的话可说了。
这日众人晚饭吃罢,都坐在门外石凳之上听牧羊老头给他们说一些铸剑的简单法门,末了道:“明日我得进山寻些寒铁来作准备,再过两日开始炼铁。哎,对了,这要铸一把好剑铁是要百练之精铁方可铸成一把好剑的,这其中之难处三言两语我跟你等道不清楚,总之是很难的,待我给你们说说之剑之要你们就知道了。”
张愚忙道:“师父那什么才是铸剑之要呢?”牧羊上人道:“铸剑之要就是铸剑的最重要的道儿了?”张愚道:“那你且说来听听?”牧羊上人道:“我这不是在说吗?”张愚道声:“哦,那你快些儿说就是了。”
聂雨性格要开放得多,这几日与众人相处下来,已算是很熟悉的了,她打趣道:“原本是谁说不想打铁的啊?现在看来是要做一个铁匠了?”张愚死要面子,道:“我是担心剑而已,我才不想打铁呢,嘿嘿,师父,只要你把你的武功全部传给了我,我也就学学你那打铁的功夫也未尝不可呢?是吧。”
聂云道:“前辈,我父亲给了我这把断刀,说是这把刀应该能铸出一把好剑来,我想这把刀用来铸剑,材料也应该够了吧?”聂云取出那两截断道来,递与了牧羊上人。
牧羊上人接过断刀在手里,脸色顿时变了变,道:“这是杨云青的刀,怎么的会断了呢?”
聂云道:“是情殇再次出世了,前辈请你务须赶快将剑铸好,江湖上可能会因为情殇的出现有会一场血雨腥风。也不知道我家现在怎么样了?”他倒也不怎么担心家里,因为聂云风的武功在武林里是数得来的,可谁知聂云风因为心系当年之事,他的武功一点也没有施展开来便已遭了不幸了。
牧羊上人一愕,随即道:“这刀是我铸的呢,要是断在情殇之下也值了。那杨云青呢?”聂云道:“听家父说应该是去世了。”牧羊上人身子一震,道:“那小子居然死了?是谁干的?”
李少夕道:“应该是聂庄主的小师妹。”牧羊上人道:“那情殇剑又怎么会到她的手里的?不是在鲁阳镖局李昆仑之手吗?”
众人沉吟了半晌,聂氏兄妹一齐把目光注在李少夕的身上,李少夕渐渐的面有痛苦之色,他父亲的死可是跟情殇有关的,具体说也应该是洛小惜所为,但是他在没有看到结果的时候也不敢妄下定论,道:“我爹死了,不知道剑怎么会到她的手上的。”
牧羊上人道:“是洛小惜?那好,事不宜迟,咱们明天我们就开始铸剑。小子,从今晚上老子开始传你功夫了,你也得跟老子学打铁。”本来压抑的气息,张愚一听牧羊上人说要传他功夫,自然高兴万分,忙道:“看在你教我功夫的分上,我就勉强学一点吧。”
当下众人也就聊了一些,便各自回去休息了,因为有两个女子在,众人只好在外边搭了一座茅棚暂时作为休息之处。虽然说半夜高原的冰山雪原寒气*人已极,但是对于这些练家子来说,算不得什么的。
历历在目那雪原隐隐的白光,连绵不尽直抵天脚,白光斑驳的冰山之下,依旧如故的寂静漆黑,偶有清风几许拂弄半山清影的老树,静静的长空不免惊起孤独的候鸟,“嘶嘶”之声响彻空谷,叫得好生凄厉,好叫天涯之人潸然垂泪,思乡之情渐渐浮上心头。
李少夕独坐断崖边的方石之上,看那弯弯一点斜月,而其下寂静的空谷,他感觉好生的凄凉,一时想起了远在山东的家,想起了他的母亲,不禁悲从中来,自言自语道:“月儿呀月儿,你是否看得见那头?你看见她了吗?”
“李公子这么晚了还不睡么?”聂惜正站在一颗苍松之下,也不知道是何时站在那儿的,道,“月儿虽是这么的小,却可以看的见那边的人,不是吗?”
李少夕先是微微一惊,随即道:“你看,不是还有没有南归的大雁吗?这雪山之景却也能使这些候鸟留恋……”聂惜道:“雪山是美,可中原更秀吧?”李少夕道:“中原之地,华夏长居之所也,百川名流,三山五岳,人杰地灵,北方江南各显千秋,唉……而如今却不知如何了?北有金人和西夏,整片江山虎狼窥视……”聂惜道:“万里江山北国和江南,我一介女流何敢言谈,公子一腔情愁寄明月,却不知能与小女一谈畅快可否?”
李少夕一笑道:“说起来可笑,呵呵,自我父去世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出远门,现在还是挺想家的。”聂惜道:“公子可是在思念什么人么?”她是想问李少夕是在想心上之人吧,但是话到嘴边却没问出。
李少夕一愣,不绝微微脸上一热,道:“我母亲现在独掌镖局,却不知应付得来不?自我父走了之后母亲又一直沉寂在悲伤之中,而我又远在天涯,如今还真个想家的。”聂惜将信将疑道:“哦,凡事不是由着人意的,还望令母节哀……公子还未成家?”李少夕想了想,自己长这么大了,于儿女私情却从未言谈过,更别说成家,自小整天舞刀弄棒的,连女子貌美与否,却从未正眼细瞧过,如今聂惜一提,不觉尴尬之极,双目微微一侧,正瞧见聂惜雪白的倩影,比远处的雪山还白,他的长发被风吹得飘飘飞舞,好生的绝美,一双秋水般的瞳子脉脉含情,细细的柳眉、长长的睫毛;面目之间清澈无伦,饶是李少夕自小对女人无甚兴趣,一见之下,也不禁痴了一痴,暗道:她圣洁得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外飞仙……李少夕自从断剑山庄到这里,一直都未曾这样清晰的看着她过,痴得一痴,随即道:“我母亲问我:可想成家?我便常常与母亲这般说法:‘成家有甚好的,再说了女人就是麻烦,’呃,呵呵,我不是说你的,‘将来等我把镖局发扬光大了,再考虑也不迟啊。’呵呵,我母亲总说我孩子气,长不大。”
聂惜轻轻一笑,笑得好生的娇美,道:“你母亲可是担心你娶不到媳妇呢,呵呵。”李少夕脸上又是微微一热,道:“我还得去闯荡江湖呢,我父亲的死还是一个未解之迷,再说了,我还是头一回这么近距离的和……和女子接近呢。”言罢,便觉得好生的尴尬。
聂惜看他那窘样,委实好笑之极,轻轻一笑,道:“那剑铸好了之后,你是不是回山东去?”李少夕道:“我新掌镖局,再说了,我父亲将这么大个镖局交给了我,我总不能做个二氏祖吧……”李少夕长长叹了口气,道:“我本不想做什么镖生意的,只是我父的基业不可不尽力而为之。姑娘是否想过到江湖上去闯荡一翻呢?”聂惜道:“铸好了剑之后,先回我家吧,等我父亲允许了,我才可以去江湖上走上一走。”
李少夕暗道:但愿断剑山庄没什么事才好,不然这仙女伤心起来就不好了。道:“到了江湖之上,不妨来济南、鲁阳镖局作客,我随时恭候。”聂惜道:“那是自然的……”李少夕望着聂惜,心里一阵莫名的感觉,只觉得她越看越是貌美无比,觉得她好像江南的烟雨一样美,又像冰山之上的雪莲花……
二人望着远处的一弯小月,又看着那蒙胧的雪山夜色,眼眸深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直到二更天气,二人各自回去休息。
次日开炉铸剑,将那两截断了的刀从新熔了,牧羊上人道:“这把刀本是百练金钢打造而成的,而情殇却是世间罕见的神物,我老铁匠还没那个把握能铸出一把能破情殇的剑来,不过我们都得试上一试。”他接着便介绍了古时候的一些名剑来,道,“古有龙泉、泰阿、工布、湛卢、纯钧、胜邪、鱼肠、巨阙等神剑。龙泉剑又名七星龙渊剑、七星剑是为诚信高洁之剑;泰阿剑乃是威道之剑,长三尺,青色,剑身天然镌刻篆体“泰阿”二字,为欧冶子、干将所铸;这工布剑,身长亦是三尺;而湛卢剑是为仁道之剑,通体黑色,浑然无迹,无坚不摧而又不带丝毫杀气的兵器,前朝薛仁贵就带过。纯钧剑,乃尊贵无双之剑,昔日,已击败吴国的越王勾践找“天下第一相剑大师”薛烛相剑,先后拿出毫曹和巨阙两把名剑,薛烛却不以为然。最后越王勾践命人取出纯钧剑,薛烛一瞧,顿时大惊,更言:用千匹骏马、三处富乡、两座大城换之而不可,故谓之乃尊贵无双之剑也;而胜邪剑乃是性恶之剑,相传欧冶子铸剑之时即认为剑中透着恶气,每铸一寸,便更恶一分,故名“胜邪”;鱼肠剑乃是勇绝之剑,其剑短,为阖闾、专诸所有。巨阙剑,长三尺有三,柄长七寸,刃宽约五寸,重约五斤,是为锋利之剑,相传巨阙剑初成时,越王勾践坐于露坛之上,忽见宫中有一马车失控,横冲直奔,惊吓了宫中的伺养的白鹿。于是勾践拔出欧治子刚铸成的巨阙剑,指向暴走中的马车,欲命勇士上前制止。但却在这拔剑一指时,手中的剑气却将马车砍为两节。随后越王勾践又命人取来一口大铜锅,用此剑一刺,便将铁锅刺出了一大个缺口来,毫不费力,就如切米糕般轻易。巨阙也因此而得名。而今日的情殇,可比昔日之巨阙,其剑锋利二者伯仲之间。然,那许多明剑现今已不知其去向,我师曾说,要铸一把好剑须得深知铸剑之法,我师门向来主张无为,故我们所铸之剑为天下间无为之剑。”
众人听得入神,张愚哈哈,一笑道:“师父你知道的还真多啊,打铁的也有些明堂嘛,呵呵,就不知道你铸来的剑如何了”牧羊上人一听气道:“老子还骗你不成?你看这把刀也是我铸的呀。”张愚道:“可是它还是为情殇所断了啊。”牧羊上人道:“你知道个屁啊,情殇是我的师祖所铸,本来当年是要献给太祖皇帝的,哪知,当年情殇初成之时,可比当年之巨阙,名声远播四海,江湖各方人士具想据为己有,当年我师祖带剑初出江湖,被人给暗算了,于是剑就被偷走了,从而也引起了一场江湖的纷争,后来一场的厮杀之后,剑的下落便不知了去向,直到二十五年前李昆仑在泰山无巧不巧押一趟镖,杀了一群强盗之无意中所获,加上他那身武功,当年可是在武林之中四剑之首。”
张愚“哦”了一声,便也不再做声,一连数日众人都在学习铸剑之法和练铁,却不知道铸出什么样的剑来,但有:神剑向来要舔血,不知炉中是何剑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