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笑道:“你且说个化干戈为玉帛的法子?”杨秀成道:“这个很简单,大家不妨坐下来慢慢说那岂不是更好?依我看啊!打架向来是伤和气的,如果真要较量一个真假强弱出来,那只有一个法子……”他故意顿了一顿,那人仍然笑道:“你说得好听我会考虑的,你说不好听最好别说。”杨秀成道:“我是不懂得江湖上的事情和规矩的,但是依照圣人之道来说,打架向来都是不好的,这样吧,我瞧大伙儿都是身藏绝技的高人,大家只须比一比绝技,以武会友,岂不是更好么?这么说吧,现今天下局势颇有动荡之象,一个国家是靠大伙儿组成的,假如大伙儿都自己先乱了起来,这天下就不太平了,就像这筷子吧,一支筷子我们轻易的就把它折断了,两根筷子我也能轻易把它折断了,但要是一把筷子的话,就不容易折断了,在武林中,我想学武并不是为了斗殴吧?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下来,多没意思啊,大家只需煮酒论英雄就好得多了,等天下不太平的时候,我们这群武林高人再为国家出一分力来,岂不是更好么?”那人似有所动,道:“就凭你这几句话,如果天下太平了,那还要我们这些练武的干些什么?”杨秀成道:“这就对了,要先有武,才有太平的,你且看看,这个武字,将它拆开来瞧,赫然是一个‘止’字和一个‘戈’呀,有‘戈’才有‘止’啊,我瞧大伙争执不休,也恰好合了这句话,大家不必争执了,放下武器来,便不就太平了吗,也就成了真正的武了不是?”李少夕听他说得很是合情合理,且又不失大道理,当下附和道:“此言却也不失大道理!大家如有不服,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出来,我李少夕和在场的朋友奉陪到底就是。”
杨秀成见李少夕赞成自己的说法,心里委实感动得紧,觉得此人是个值得深交的良友,再加上之前李少夕大义的帮助自己,心里更是感激此人,大有结交他的意思,当下道:“我虽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但此事若要真闹大了,我也不能坐视,事情是因我而起,这事我就来担当,李兄既然肯帮我,小弟毕生感激,但我还是希望大家不要再打了的好,有事情只管找我就是了。”他话说得很是大义凛然,李少夕一阵的感动,祝青青却是一个胆子较小的乡下女子,哪里见过这般打架的阵仗过,就是方才的一场剧斗她都吓得面色惨白,这会听了杨秀成如此说法,生怕他真的闯出更大的祸来,不禁轻轻拉了他一把,杨秀成看了她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那人道:“既然这样,那我杨某就来跟秋兄比试比试,我若败了,马上就走,我若是不幸胜了,那么请给崆峒派一个交代。”
秋无影道:“怎么交代?”
那人道:“自然是要听崆峒派的说了算了。”
秋无影望了一眼空灵子,道:“那么崆峒派怎么看法?”
空灵子道:“我百灵师弟痛失一臂,这帐不能这么算了……”
韩四虎道:“百灵子那一刀是我砍的,崆峒派若要与我鲁阳镖局为难,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鲁阳镖局随时恭候。”
空灵子道:“很好,还是那句话,我们要是不幸胜了,诸位,那只有对不起了,江湖上讲究一诺千金,各位就得隐逸两年,不得涉足江湖半步。不知怎么样?”
秋无影冷笑道:“你们要是输了呢?”
空灵子道:“我们要是输了,转身就走,前边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从今往后见了诸位绕道而行便是。”
秋无影哈哈笑道:“既然这样,那就请吧。”
空灵子道:“好,咱打三阵,两阵胜了就算是赢了,这一阵且让我来接秋大侠的吧。”
那姓杨的人道:“那么这是第二阵咯?”
空灵子道:“我洞灵师兄与水无声这一阵算是头一场,咱们打这一阵是第二场。”那人“嗯”的一声,道:“就让我先来接‘踏雪无痕’秋兄的高招吧,秋兄以为呢?”秋无影冷笑一声,道:“先比什么?”那人道:“闻说‘踏雪无痕’秋无影轻功一绝,杨某这第一场就先和你比轻功吧,你道如何。”秋无影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秋无影向窗子旁边走了去,道:“阁下先请吧。”
那人道:“你也太小看我杨啸天了吧?”
秋无影道:“不敢!你先行一步,一顿饭功夫我要是追你不上便算我秋无影输了。”
杨啸天道声“好”,言罢,长身飞出窗口,这一跃竟然跃出四丈多高,身子轻盈好似羽燕,秋无影不禁为之喝彩,道声:“好轻功。”说着也长身而起,这一跃竟然丝毫不比杨啸天稍差毫厘,也是腾起四丈多高,空中做了一个鸽子翻身,口重不住说道:“杨兄,我可追来了!”
眨眼功夫不到,杨啸天业已飞出两丈多远去了,秋无影一个鸽子大翻身,竟然也疾急赶了上去,二人距离相差七尺,众人在岳阳楼上瞧去,只见两道青影似箭一般射向洞庭湖中去,大伙儿看得心里暗暗喝彩不已。
只见二人射落湖面之上,杨啸天单脚轻点那没有丝毫波纹的湖面上,借那万物中最是柔和的止水之力,一跃飞起两丈多高,身子快如闪电一般,单是这一点,便叫难以做得来了。秋无影更是不差,一个鸽子翻身落在湖面上,脚却不点在水面之上,只见他伸出左手来,单掌轻轻在水面一点,身子登时像那翠鸟一般弹起三丈多高,在半空施出一个绝妙身法‘举火燎天’,这本来是一招剑法,但被他用作了身法上来,更是精彩绝妙之极,众人在岳阳楼上看得清楚,无不为之喝彩不已。杨啸天一面回首一面施展轻功望前飞,但见了秋无影这一精彩绝伦的身法也不禁为之喝彩,道:“好俊的轻功。”秋无影道:“雕虫小技,谈不上大雅。”杨啸天不禁在心里暗暗叹服,其实他知道这一场算是他输了的。
再说水无声与洞灵子,二人斗了将近五十招的掌法,只见水无声已稍稍处在了下风,但洞灵子想要一举将他击败,似乎非要到百五十来招不可,武学一道,来不得半点虚假,更是不可急于求胜,洞灵子本是江湖前辈之人,眼见斗水无声五十招依然仅仅只是占了一点点上风,不觉面色颇为没有光彩,但毕竟他乃有道之人,心性修养自要高出常人许多,所以一身武功得以尽数发挥。而水无声虽是年纪稍轻了一些,但他知道这洞灵子并非一般之人,所以一开始就不敢托大,每出一招都是攻守兼备的招数,一身武功也是发挥得淋漓尽致。
打到了六十几招的时候,只见洞灵子脚踩九宫八卦步法,出手一掌拍向水无声面门,这一掌及其简单,水无声左跨一步,他出掌一直以来都是比较缓慢,一掌侧劈而出,洞灵子劈他面门的一掌登时一收,步子一变,随即又一掌拍向水无声。
二人对上一掌后,登时洞灵子掌法倏地一变,一掌“泰山压顶”疾急拍来,水无声见他来势快极,随即后退了一步,右跨半步,出一掌格去,哪知洞灵子不禁来势奇快,变招更快,不待一招“泰山压顶”施毕掌法一变,变成了一招“瞒天过海”,水无声万没料到他来势如此之快、变招之迅速,当下不及思索,一提起九成的功力便打出一掌。
只听得“轰隆”一声,二人分了开来,水无声退了四步,肋下被一掌擦过,掌过处热辣辣的痛。而洞灵子退了两步半,方才立得住身子,此一掌下来,已然见分晓,洞灵子自然是占了上风。
水无声道:“好强的内力!”洞灵子道:“还要比吗?”水无声道:“方才这一阵算我输了,但在剑上功夫倒不见得。”洞灵子笑了笑道:“那好!阁下有甚高招只管施将出来。”水无声不说话,缓缓行到李少夕身前,道:“李总镖头可否借剑一用。”李少夕道:“没问题,只管拿去。”说着将背上背着的“暗夜”取了下来,递与了水无声,水无声接过剑来,把套在剑鞘上的布除下,递与李少夕,道声:“谢了。”李少夕呵呵一笑,道:“兄台客气了!”
水无声一笑,对洞灵子道:“现在你可以拔剑了。”说着兀自将剑拔了出来,只见剑一出鞘全身乌黑,不见一丝光彩,但此剑确实是一把好剑,只是他水无声拿着此剑便觉得有一种好似手握废铜烂铁的感觉,不禁眉头一皱,道声:“奇哉怪哉!”李少夕见他拿着剑,剑不带一丝剑气,反之则像是拿了一把废铁一般,当下道:“倒不如让在下来领教他的高招怎么样?无声兄且让我来瞧瞧吧。”
水无声行走江湖比较早,李昆仑的大名和剑法他倒是听得不少,但是这个新的鲁阳镖局的总镖头不知怎样,于是道:“这一阵让我来打,第三阵李总镖头来打如何?”李少夕道声:“好!”
洞灵子也缓缓拔出剑来,道:“请吧!”水无声道:“小心了!”言罢一抖长剑,递出一招“长河落日”,洞灵子所学乃是崆峒派剑法,见他出手一招“长河落日”当下举剑迎了上去,横剑一封,两剑一交,随即便是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水无声在比掌法的时候,出招甚慢,但在比剑时,出招则是以快见称了,每出一招皆快过上一招,招招直指洞灵子要害之处,剑剑精妙绝伦。洞灵子的剑走阴柔一道,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但每一剑都是恰到好处的格开了水无声的剑。
二人打了一阵,居然也是平分秋色。斗得了三十来招之时,只见那破窗人影一闪,秋无影和杨啸天已经落立了当场,只听秋无影道声“承让了。”杨啸天道:“‘踏雪无痕’果然名不虚传,这一阵我输了。”
秋无影笑了一笑道:“我轻功稍胜了半筹,自然是占了尽了便宜,闻说杨啸天的绝技是刀法,所以这一阵我自然也是没有胜算,这一阵要再打下去,在下甘拜下风,所以这一阵不打了,算是打平了怎么样?”杨啸天哈哈一笑,道:“秋兄真叫杨某佩服!”秋无影呵呵一笑道:“杨兄客气了!”言罢二人只是哈哈一笑,众人看得一头雾水,方才还要拼生死,这下倒是客气起来了,真是匪夷所思!
水无声与洞灵子打了近一百招,水无声已然占了先机,他号称“弹剑狂歌”,在剑法上的造指自非小可。二人斗了将近半个时辰左右,水无声的剑法倏地一变,原来剑走的是阳刚路子,现在变得相当慢了,使一招之中既是带有阳刚之气,却又满含阴柔之妙,只见他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剑法之精妙,端的堪称一绝。洞灵子见他剑法层出不穷、延绵不绝,缓慢之时,宛若清风流水,使到疾处,便像那滚滚长江,波涛汹涌,洞灵子不禁暗暗吃惊,心道:“如此与他打法,不败都是不成的了,倒不如败得干脆一些,也好拾些颜面回来。”心念及此,剑法登时暴涨,一连攻出六剑,便跳出了战圈,水无声见他跳出战圈,却不乘人之危,也收住了剑,正待说话,洞灵子便先开口道:“这一阵老夫甘拜下风。”水无声哈哈一笑道:“那这一阵该怎么算法?是我们赢了?还是你们胜了?”洞灵子道:“我胜了一阵,你也胜了一阵,自然算是打平了。”水无声哈哈一笑道:“好!”
空灵子技痒难耐,当下道:“这第三阵谁来与我打?”
方振远正待说话,李少夕却先道:“鲁阳镖局李少夕前来领教。”
空灵子道:“甚好!请吧。”
水无声把剑还与了李少夕,李少夕接过剑,正要说话,韩四虎道:“公子……”李少夕道:“就让我来试上一试吧。”韩四虎知道李少夕的脾气,也不便多说些什么,其他的人更是没什么意见。
李少夕手握“暗夜”,一提真气贯入右臂注在剑中,只见那把剑登时“嗡”的一声响了起来,水无声一瞧之下,眉头一皱,道:“怪哉,莫不是这把剑通灵了不成?”李少夕笑了一笑,没有说什么。
只听得空灵子道:“咱们只比一阵,便就定输赢。”
李少夕道:“甚好!”
空灵子“唰”的一声拔出青钢剑来,剑直指李少夕。
这一阵下来,却不知是哪一方胜了,正是:游侠仗剑走四方,恶霸持刀若蛟龙。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