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子道:“阁下就是‘弹剑狂歌’水无声么?”
那人却不答,兀自吟唱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妙哉妙哉!哈哈……兄弟可要来一杯么?”
空灵子一愕,还以为是叫自己,正要应答之时,只听得“踏雪无痕”秋无影道:“好极好极!闻说西域四蒸四酿葡萄酒香醇天下,昔日李太白手持夜光杯,把酒邀明月,何等潇洒,今朝且不比昔日,大哥葡萄酒邀请的是崆峒派高手哩!”
那人笑道:“我这葡萄酒还舍不得与人来喝呢,要给这些道士给喝了,岂不可惜?就算是罚酒,他们也是喝不得的。嘿嘿……你说奇怪不奇怪,有的人喜欢喝罚酒,而有的人呢却喜欢喝敬酒。不过兄弟,这杯酒咱俩是喝定了!”
“大哥赐酒,小弟怎敢不喝呢?”秋无影笑一笑,接道,“不过我这里有许多朋友,小弟一人固然得喝,但总不能喝与大伙儿看吧?哈哈……”
那人道:“我这酒也不多,每人一杯倒是倒得出来,只是倒光了,我下次不好去跟人家讨啊!哈哈……来来来,咱们先喝上一喝再说,有好酒不给兄弟喝,那就不叫兄弟了不是?”言罢,只见人影晃动,像箭一样从窗子射了进来,单脚着地,身子转了好几转,真个像极一阵龙卷风。只见他身高七尺有余,年纪二十七八,面貌俊美,嘴角挂着一个淡淡的笑,一身尽白旧衣衫,不甚华丽,却别具一翻味道,只教人看了他便觉得:此人当真是个玩世不恭的风流浪子。
秋无影道:“大哥光有葡萄酒虽是妙极,但没有夜光杯来饮之,难道不觉得心里难得畅快么?”
那人道:“是极!不过此翻到何处去寻那夜光杯啊?闲话休要再提,青花玉杯免强可用,来来来!”一面说着,一面取出一个酒葫芦来,正要拿起桌子上的杯子来倒酒,秋无影摇了药首,道:“大哥不可,如此豪饮,到不如打上几斤女儿红来得妙。”那人一愕,似有些生气的道:“那这里没有夜光杯这酒便喝不成了?”秋无影道:“非也非也,大哥请看。”一面说话一面从衣带里取出一只杯子来,乍一看去,分明就是一只夜光杯。
那人一瞧见是夜光杯,登时双眼雪亮了起来,哈哈一笑道:“二弟可是专门为了吃我这葡萄酒而准备的么?真叫小兄佩服之极啊!”秋无影笑道:“大哥不妨!有时间到我那儿去耍耍,我那猴儿酒可比你这葡萄酒差不到哪里去的,可你这葡萄酒不喝那就太对不起大哥了。”一面说话一面取出夜光杯来,只见他取出了十三只酒杯来,一一排放在桌子上边,众人无不乍舌,打心里佩服不已,紫铃心里好奇得紧,不禁问道:“你哪来的这许多古怪啊?”
秋无影笑道:“这个自然是不能随便告诉人的。”紫铃哼的一声道:“不说便不说吧,有甚么稀奇的。”众人哈哈大笑了起来,尤其是秋无影笑得更欢,好像他衣袋藏有酒杯一事颇感得意,于是道:“我还不止这些东西呢,要是谁对喝酒有兴趣不妨到我雁荡山耍一趟,包管叫你喝个够!”
那人笑道:“这个自然,咱们先喝了这葡萄酒再做道理。”
空灵子见他自各说自己的,丝毫未将他们崆峒派二人放在目中,看样子来人似乎还想插上一脚什么的,当下冷冷道:“闻说水无声向来不插手江湖上事情,老夫先奉告一句,阁下与这里的事情无关,最好不要多管闲事的好,他日江湖上也好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走。”
水无声不答,兀自倒自己的酒,一面笑盈盈的,笑得有点高深莫测,道:“没有杯子了么?”秋无影道:“有是有的,不过……”水无声道:“不过什么?拿来就好。”秋无影依言取出两个杯子来,递与了水无声,水无声拿了那两只杯子放在桌子上却不倒酒,道:“来大家试一试我这酒的味道如何,一百一十六年成酿呢。”众人依言端起杯子,闻了一阵子方才轻押了一口,缓缓闭上双眼慢慢享受这酒的味道。紫铃和黄小娥虽是女子,但这酒确实有诱惑力,也不禁端起酒杯来,先是黄小娥喝了一口,他万没料到,这酒如此香醇,哪知她一口喝了大半杯,只觉那酒好似一团烈火一般向下流去,却又一股浓浓的酒气向上直涌,一时受之不得,不禁呛了起来,他的脸之前就吃了洞灵子两个巴掌,脸本就红得似桃花一般娇艳,这下被酒一呛,更红得似火一般,好生惹人怜爱,不禁是李少夕看得痴了一痴,几个年纪稍轻的都看得傻了眼了一般,紫铃赶忙将酒放下,拍了拍他的后背,道:“不打紧吧?”黄小娥一面咳嗽着,一面摇头,道:“不打紧!”咳了好一会儿才止得住。
紫铃见她支住了咳嗽,便拿起酒杯来喝了一口,她倒是小心得许多了,自然没有呛着了。一杯酒匆匆吃完了,水无声倒了两杯放在桌子上,转过身来看看那崆峒派的两个高手,笑一笑道:“两位请吧。”
洞灵子道:“阁下好酒,看样子是不吃倒是不行了?不知这杯是罚酒呢?还是什么?”
水无声道:“你说呢?你配喝这杯敬酒么?”
空灵子正下发作,只听洞灵子道:“好!这杯好酒,贫道不喝岂不可惜了么?”
水无声抚掌道声“好”,洞灵子和空灵子举杯一饮而尽,喝罢不禁赞道:“好酒!”
接着洞灵子道:“酒也喝了,现在咱们是不是应该有个了断了呢?”
黄小娥道:“是该有个结果了,你可自信你今天晚上能胜得了我们么?识相的给本姑娘磕十个响头,本姑娘一高兴,自然会放过你。”洞灵子却呵呵一笑道:“姑娘你错了,贫道既然喝了这杯酒,就不打算就此罢休,这么说吧,或许你们一起上倒还有一点机会。”水无声冷冷笑道:“听阁下口气似乎稳吃咱们不成?”洞灵子道:“不敢,就如黄姑娘那句话识相一点或许不是什么坏事。”水无声道:“哦?那在下如是不领教一翻,当真是一件遗憾之事啊!”洞灵子道:“你这杯罚酒确实是好酒,赎老夫不曾带有酒在身上,不然也叫你喝上一杯。”水无声道:“那只有领教了。”洞灵子微微一笑道:“请!”
水无声向前走了两步,做了个半开步子的架势,右手微微一伸,道:“小心了。”一语才落,只见白影闪动,劈出了一掌,一招“五丁开山”来势不快不慢,一招之中却不见半点破绽,洞灵子一瞧之,眉头一皱,道声:“好掌法!”说时迟,那时快,洞灵子脚踏中宫,手一伸,一掌拍来,水无声出掌缓慢,但变招快极,一招“五丁开山”不待使老,便变成“暗渡陈仓”缓缓推去,电光石火间二人拼了一掌,一掌西下来没看出谁占了上风。登时,洞灵子身形一变,脚踩上八卦中虚离位,使一招“顺水推舟”。
水无声出招仍然是很慢,见洞灵子一招“顺水推舟”打来,他却自己使一招“抛砖引玉”,此招只使了一半,便在中途又是一变,化成一招“滴水穿石”。
二人掌来拳往,时而飘身似一团青影,时而出掌如一阵疾风,斗得二十来招,居然是平分秋色,而一边空灵子瞧得心焦不已,暗思忖道:“若要如此斗下去,恐怕是要吃大亏了,得想个法子才成!”
一边秋无影看得高兴,不禁喝彩道:“好!我道崆峒派有什么厉害招数呢?看来也不过如此!”
空灵子冷冷笑道:“这么说阁下是想要来赐教一翻咯,老夫随时奉陪就是,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今日血不洒这岳阳楼,恐怕是件难事了。”
秋无影道:“哦?我倒是想知道,到底是谁的血溅落在这岳阳楼之上,难道就凭你空灵子么?”
空灵子道:“不敢,我丑话已说过,不想再多言语。”
秋无影听他这么说,暗暗思忖道:“莫不是他有些什么帮手不成?”心念及此,却说道:“好,既然崆峒派要为了那张大户出头,我秋无影必然和你周旋到底,你有些什么伎俩尽管施将出来,要找帮手的话,最好是现在就叫出来一起打个痛快,不然只有等着来收尸了。”
空灵子哼了一声道:“你的口气很狂!”
秋无影道:“手底下的功夫你尽管来试上一试!”
言罢,只听一人在窗外接道:“如此最好!我来领教!”话落人至,那被洞灵子震破的窗户人影闪动,电一般射落在楼上,只见他年纪三十四五,一套青衣洗得发白却又干净非常,还留着一点山羊胡须,抱着一柄青钢剑。空灵子要去和他打招呼,他却罢了罢手,向秋无影道:“在下前来领教阁下高招!”言语间一点也不客气。
秋无影冷哼一声,道:“如若我不接招,只怕往后倒真是无法在江湖上混了,你说吧!想怎么个打法!”
那人道:“好说,好说!闻说秋无影身怀几大绝技,杨某倒真想一一领教。”
“秋某人不会叫阁下失望的。”顿了一顿,接道,“先要比过招数,再拼生死么?”
那人道:“都是在江湖上走动之人,何以要以死相拼呢?倒不如咱来赌上一把如何?”
秋无影道:“怎么个赌法?”
那人笑道:“咱要是谁输了,从今以后,要么就在江湖上永远的消失去,要么就要服从胜方一辈子,任由驱使,或者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死。”
秋无影道:“大丈夫宁死不屈,我秋某人接下了就是!”
那人哈哈一笑,笑得很是畅快,杨秀成把话接过来,道:“大家好好的为什么非要以性命相搏呢?古语有云:‘感人者情,服人者理。’凡事都得讲个理字,鲁莽行事,那只不过是匹夫罢了,不足已称勇。”
那人打趣的笑了一笑,道:“那么依你之言,该当如何是好呢?”
杨秀成道:“就好比吟诗吧?这要文雅得多了,更是乐在其中。武功一道只能其修身,而文理之道却重在修性,假若一人没甚德行,即使再好的武功也只不过如狼似虎一般无二,遗祸一方,鱼肉乡邻,自然将要遭世人唾骂一世。依在下之言,大家把武且当舞来比,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更好?”
来人看着杨秀成的眼光更是有趣,正云云道出数语来,正是:文武大事两不同?丹心正义更可悲?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