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三回 岳阳楼上饮夜宴,洞庭湖中弹狂歌
杨云青2015-10-25 02:545,712

  五更过后,天近黎明,岳州左近的贫苦百姓在一夜之间几乎都拿到了好几两银子。

  李少夕等人奔走一夜,银子还剩下过半,待回到了张府又重新计议了一翻,决定将发到邻州府各乡村去,发得越远越是好。

  几人在黎明前夕已把剩余的银子般出了张府,紫铃最是讨厌这种欺软怕硬的家伙,她要离开张府之时也不忘了给张员外一顿狠狠的教训,黄太生要走之际来得更是绝,居然将张员外与他儿子一道给废了一手一脚,至于那个百灵道人,众人也不想得罪于崆峒派,只好将他放了去了,也将那个大和尚也一并给放了。

  韩四虎的毒伤经过一夜的治疗,也好了差不多了。

  几人泛舟洞庭湖中之时,天方似鱼肚之白,几人打算到洞庭湖的西面去,花了将近一日时光方才将那些钱财发放完毕,待到黄昏时分,众人便齐聚在湖的西岸之上,一阵畅快酣谈后,又泛舟洞庭湖之中,眼望那波澜不起的洞庭湖面与远天相接,近处*山倒影,远处迷蒙荡烟波,水上百只健舟穿行,健舟之中墨客谈笑对饮此情此景,好不畅快。李少夕望着这一翻洞庭湖景,心情大是愉悦,心道:“北方冬日秋高气爽,哪知这南方冬天还是如此秀丽光景,真个妙不可言。”不禁脱口道:“美极,美极!”

  黄小娥笑一笑,道:“现在正处隆冬时节,洞庭湖最美之时,应该是在春夏之交。”

  李少夕道:“嗯,‘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大概就是春日景致了吧?”

  黄小娥道:“也差不多了。要不咱们今晚都到岳阳楼上去耍耍!”

  韩四虎道:“先去喝个痛快!到了晚上再去吧。”

  白雾道:“走!现在就去,咱们就把酒席摆在岳阳楼上去。”

  李少夕道:“如此!妙哉!”

  几人哈哈大笑便往岳阳楼去了,待上了岳阳楼,太阳就要落山了,也不知白雾是怎么弄的,在岳阳楼上摆上了一桌酒席,一顿畅饮后众人吃得不亦乐乎。一直吃到初更时分,众人已是带有几分醉意,杨秀成诗兴大发,作了一首《蝶恋花·杯酒》,当下吟道:“伫倚凭栏把杯酒,楚天尽处,烟波岳阳楼。月下湖光不知愁,两岸豪客带吴钩。

  欲尽狂欢千杯醉,陌头洒泪,梦言千百回。十年寒窗人憔悴,哪朝得展衣锦归?”吟罢,众人抚掌称妙不已。

  黄太生道:“小兄也有一首《雨淋铃》……”正待饮出,忽然一个沉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道:“岳阳楼确实是一处饮酒作诗的好去处,实在不忍心打搅诸位的雅兴。”话锋倏转,道:“若此处血溅三尺,今后还敢有谁在此胡唱?”

  众人一听这话登时脸色大变,黄静斋冷冷道:“阁下好大的口气,老夫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空灵子吧?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吃杯水酒。”

  却不见那人在何处,只听他道:“恭敬不如从命。”言罢只听得楼梯“噔噔噔”响了起来,一个道士打扮的人从走了上来,脚步不快也不慢且沉重,只见他身高八尺有余,一套灰色道装,手提一柄青钢剑,背插白拂尘,国字脸下长须飘飘,年纪五十五六。

  众人举木望去,却没谁说话,那道士行到桌子前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口中冷冷笑道:“怎么?没谁欢迎啊!”

  黄静斋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道兄若是来做客的,我等自然万般欢迎。”

  那道士毫不客气的拿起茶壶,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茶,一饮而尽,却不去答理黄静斋,饮罢自顾自的道:“果真是好茶啊!”

  黄小娥见他一来就目中无人的模样,早就憋了一口气,道:“这茶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茶,但喝起来别具一翻味道,只是给了那些像狗吃屎的人一样来豪饮,不但浪费了我的茶水,更是污了本姑娘的杯子。”这话说得极重,那道士一听登时双目陡然一冷,杀机一现而没,冷冷道:“小姑娘口齿伶俐,老夫瞧你如花似玉的模样真是舍不得抽你两个巴掌。”言罢站起来,放开手中杯子,杯子坠向桌子,在杯子落下的刹那间,他身子倏地变作一道青影,李少夕看不清楚,到底他是怎样做到如此快法的,众人脸色没来得及变,唐中天不及思索,手中筷子脱手疾出,射向那道士面门、手心,电光石火间,只听“啪啪”两声,黄小娥脸上吃了那道士两个巴掌,一张如花似玉的俏脸顿时红了起来,且慢慢的肿将起来。那道士左手夹着两支筷子,这当儿那杯子才坠落桌子之上,“啪”的一声,杯子登时碎成粉末之状。身子一回,又坐到了座位上,道:“蜀中唐门果然不凡。”唐中天没说什么。

  黄小娥吃了那道士两个巴掌,脸上热辣辣的痛,自小就没谁骂过她半句,更不用说是打她一下了,这下叫这道士打了两个巴掌,心里百般的委屈,一时忍不住,大滴大滴的眼泪滑了下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李少夕忍不得这道士打她,他本来就讨厌打女人的男人,一见黄小娥哭了起来,更是了不得,他也最怕女人哭哭啼啼的,想也不想,随手拔起了“暗夜”,大喝一声:“臭道士欺负一个女孩子算什么好汉,我来跟你打。”话落人起,一招“紫气东来”电射而出,隔着一张直刺道士面门。

  那道士冷哼一声:“找死。”李少夕剑刺到离他三寸距离的时候,他倏二指疾伸,二指当作剑使,横里一扫,“叮”的一声打在李少夕剑侧面上。

  李少夕剑被他一击,偏向一边去,说时迟,那时快,那道士出指如电,点向李少夕肩井穴。

  李少夕也不慢,一剑失去了准头,随即剑一变,全身而退,欲以中间隔着的一张桌子稍当一瞬,哪里料到,他快那道士更快,李少夕才倒纵两步,那道士已然双足落在李少夕座位桌上的边缘上,身子倾斜六十度,二指依然点向李少夕面门。

  李少夕大吃一惊,万没料到他快到如此程度,来不及思索,仰天便倒,左手着地,使个“铁板桥”,右手中剑一招“举火燎天”。

  李少夕一招变化也快,迫开了那道士的一指。黄小娥吃了那道士两个巴掌,心里早就想杀了他而后快,也不及思索,唰的一声将宝剑拔了出来,拦腰斩向那道士。

  黄静斋见孙女被人煽了两个耳光,心里痛得要命,当下道:“空灵子何必对一个后生晚辈下如此重手呢?要是传出了江湖也不怕叫江湖上的人笑掉大牙么?老夫来领教你崆峒派的高招!”

  白雾接道:“黄兄这一架让我来帮你打,待我招架不住了你再上也不迟。”

  黄静斋心里一阵感激,但他还是要坚持自己出手,当下道:“再怎么说我也得为我孙女讨回一个公道,不是?”

  二人正说话间,李少夕中了一指在腋下,一个跄踉险些摔在地上。

  黄静斋抢上拍出一掌,空灵子二指疾收,也拍出一掌,登时“啪”的一声,两掌接实,真气鼓荡,衣襟翻飞,黄静斋倒退两步,空灵子仅退了半步,一掌下来,实际已分胜败,但空灵子本来就来者不善。黄静斋与空灵子对了一掌,虎口发热,气血翻涌,心中暗道:“好深的功力,再打下去定要吃亏不可。”心中念转,左跨一步,平平推出一掌,口中道:“好深的内功。”空灵子哈哈一笑,道:“如果你们一起上了或可有胜算。”言罢,一拍出两掌,来势更快。

  黄静斋疾扫出一掌,举步向前欺去,口中说道:“你是来为那张员外来出气的,杀了你又有何妨。”

  空灵子冷哼一声,出掌更是快了。

  李少夕被他一指点中,说轻不轻,说重不重,一提丹田之气,手中暗夜一招“穿针引线”刺将出去,来势及其叼占。

  白雾见他剑法精妙,却内功平平,要是不幸被空灵子打得重伤或是毙命,当真是损失一块大好材料,一时爱材心起,当下道:“李总镖头,让我来会会他,你且休息一下。”

  李少夕手中剑舞得好似龙卷飙风一般,百忙中道:“前辈好意,在下心领,我且看看他有什么精妙剑法没有。”

  空灵子听他这么一说,登时哈哈笑了起来,道:“小子口气不小,可惜……可惜!”

  李少夕剑一沉,一招“穿针引线”改成“倒悬天河”,口中说道:“可惜什么?料你孤身一人也胜不了我等。”

  黄静斋出手毫不客气,他知道若是大伙一起上,空灵子绝不是敌手,但他居然大言不惭,心中忖道:“莫不是他还有什么帮手不成?是了,定是崆峒派的前辈人物,哼!倒不如先把他打下阵去,等那些崆峒派的帮手到来之时,没了空灵子这号人物,料想他们也没有几分胜算的把握。”心念及此,下起手来更是重了许多。只有制敌先机,出其不意才能多几分胜算,注意打定,欺身上前,双掌劈出。

  空灵子哈哈一笑,道:“小子倒是无知得很,好吧让你见识一下厉害也好。”言罢,左手指右手掌,呼啸打了出去,右掌拍向黄静斋,左指当剑使,一指一掌快得出奇,李少夕剑先刺到,竟然被空灵子二指“叮”的一声激打开去,这一指把李少夕虎口震得热辣辣的痛,手中之剑几乎拿捏不稳,只一瞬只在电光石火间,空灵子身法快极,后退吃一步,又是一指一掌迎接黄静斋的双掌。

  黄静斋见他如此之快,忖道:“他如此快法,且功力胜我一筹,不便与之硬碰。”心中念转,登时身子倏地一变,脚踩乾位,左掌疾收右掌却拍了出来,这一掌正如他的步法一般,阳刚凛然,是以乾为天卦像,纯阳之位,一掌拍出大有排山倒海之势,空灵子瞧他这一掌一步之妙,不觉脱口赞道:“妙极!”

  空灵子也是不差,身子一斜,迅速登上坎位,侧里一掌闪电拍出,白雾见他此着,已然知晓黄静斋定然要吃亏,来不援手,唐中天又出手了,只见他右手一扬,飞出一只金铃镖,两枚透骨钉,三根梅花针,四把柳叶飞刀,这些暗器分不同的方位射出,且打不同的穴道,一气呵成,手法之妙,不禁叫一旁的人看得咋舌!方振远、秋无影等人无不暗暗称绝!

  电光石火间黄静斋业已与空灵子拼了一掌,这一掌下来,黄静斋又吃了大亏,但唐中天的暗器也恰到好处的打来,眼看空灵子要被射中三支以上的暗器之时,忽然一人道:“趁人之危算些什么好汉!”声落,只听得窗子“咔嚓”的一声响后,一个老道士破窗而入,宛若一道电光一般,“唰唰唰”连响,只见一支拂尘在空灵子身前舞得跟铁桶一般,登时尽然将那些暗器尽数击落于地。

  只见他年纪在七十左右,乍一看去,端的仙风道骨。手中中拂尘一收,笑了一笑道:“贫道洞灵。”

  黄小娥本来就看道士不顺眼,不禁脱口道:“臭道士神气什么?若要不讲江湖规矩,咱大伙一起上,乱刀之下你们两个臭道士还有命在么?”

  洞灵子呵呵一笑,道:“从姑娘此言来看表面上是不错,不过!杀得了杀不了贫道兄弟二人,还是一件很难说的事。”

  黄小娥道:“那好,我就来试试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了。”

  洞灵子仍是笑盈盈的,道:“要是姑娘要来跟贫道打的话,难免叫传出江湖去,说我洞灵子欺负你,这样吧,我就来让你二十招,怎么样?”

  黄小娥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心里恨极了他,却也暗自窃喜不已,喜的是她啊让自己二十招。当下长剑一抖便刺了上来,黄静斋正要去替她挡下来,哪知她说打就打,本要再叫她的,但白雾却拉了他一把,道:“好在有二十招的时间,待小娥不济之时咱们再上也不迟,借这下机会倒也可以瞧瞧这个洞灵子的武功到底有几分火候。”黄静斋也只有应是的份儿。

  黄小娥与那洞灵子打了十几招,可任凭她剑法怎样的刁钻,就是连人家衣角也没沾着,一时气极,可是她脾气本来就是倔强的,哪里会轻易认输,再说这个老头子看起来也不怎么样。

  黄小娥连攻三剑,只见那洞灵子左闪右躲,身子飘逸潇洒,黄小娥一剑也没刺着他,三剑刺完,空灵子道:“我只要一招,你必死无疑,但我绝对不会杀你。”

  黄小娥娇喝道:“吹牛皮,你一招伤不了我,你就马上从这里消失,沈地我看了心烦。”

  洞灵子道:“这很简单!”黄小娥道声“好!”

  这下她倒是不急于出手了,洞灵子见他没出手,不禁奇道:“怎么不出手?”

  黄小娥正想要说,白雾接过话来道:“我来接你几招看看!”

  洞灵子道:“哦?原来是‘潇湘渔翁’啊!失敬失敬!”

  白雾冷冷道:“不敢。”

  洞灵子呵呵一笑道:“‘潇湘渔翁’赐教,不敢不从。”

  白雾道:“请亮兵器吧!”

  洞灵子道:“咱们先打上几掌,再动兵刃也不迟。”

  白雾道:“如此甚好。”

  洞灵子道:“我来是客,你先请吧。”

  白雾毫不客气道:“小心了!”

  双掌提起,呼的一掌劈了出去,一掌来势说快不快,说慢也是不慢,掌到处空气中卷起一道气旋,洞灵子道声:“这就是阁下成名决计“秋水无风掌”么?”

  白雾冷哼一声,道:“见笑了!”

  洞灵子呵呵一笑,一掌随即劈下。

  两掌相交,胜负没看出是哪一方,一掌交响,在常任思维中,须得缓上一缓,方能再打,但二人一掌交落,便和掌身近欺,登时掌影翻飞,身影交错,快若闪电,你来我往,斗到妙处,好似雾里神龙,时而见首时而不见首的,时而现尾时而又不现尾,掌影落处,宛若霹雳雷霆,旁观众人无不暗暗称妙。

  众人正看得如痴如醉之时,忽然一声震响,二人分了开来,白雾连连后退,一连退了七八步方才站稳身形。而洞灵子只退了两步,左手扶在窗子上,那窗子登时“嘭”的一声炸了个粉碎,好好的一扇窗子,就被他这么一扶便炸烂,白雾稳住身子,道:“‘移花接木’神功!果然厉害,这一阵白某人甘拜下风。”

  洞灵子哈哈一笑,道:“承让!……”

  忽然一声忽远忽近的唱道: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

  遥望洞庭山水色,白银盘里一青螺。

  唱罢兀自哈哈大笑起来,众人一听这声音虽然唱得不大,但是却听得清清楚楚,都知那人隐含了千里传音功夫,他接着又唱道: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唱罢兀自又哈哈大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妙极,妙极!哈哈!……”笑到后来,声音便是龙吟一般,传入楼中,李少夕、黄小娥、紫铃等武功稍低的人,已是听得心烦之极。接着又道:“可惜!可惜呀!”

  空灵子道:“可惜些什么?鬼鬼祟祟的算什么本事。”

  那人道:“可惜好好的一座岳阳楼却用来打架,实在是‘劈琴煮鹤’大煞风景。可惜可惜呀!”

  秋无影面带喜色,当下朗声道:“月黑天高秋无影,弹剑狂歌水无声。哈哈!”

  那人也是哈哈一笑,道:“高山流水人何在?侠骨柔情却无情。”

  却不知来人是谁?正是:狂歌唱响苍穹夜,长剑孤星落长河。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继续阅读:第廿四回 葡萄美酒夜光杯,一杯玉液该罚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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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门飘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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