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远扬留下崔乐与刑在天,待诸将散去,道:“在天,你是怀世推荐来到军中历练的。我与怀世是老朋友了,要你当我是一位叔辈,应该也不算倚老卖老。”
刑在天抱拳道:“感谢崔将军照顾。”
崔远扬点点头,“既然受了李怀世之托,该说的话自然要说。你是个聪明人,不用我说,也该知道宇文亢召见你的用意。可否告诉我你要怎么应对?”大帐之中早已布下大阵,防止声音进出,因此直说宇文亢的名字,也不用担心被偷听到。
刑在天微笑道:“他要求一见,也没什么,我们既然出来军中历练,少不了要与权贵打交道。何况作为皇子,他必定还埋伏下其他的势力,正好见一见。”
“嗯,也对。路怎么走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我也不好说什么,不过以我为官这么多年来所见,宫门深似海,卷入皇家之中的争斗,牵涉到日后的皇位争夺,皇权更替,更难抽身而出,你要三思。”
他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明显,只怕刑在天他们三人年少,没有经历过多少世事,一时之间会受不住引诱从而被宇文亢招揽了去。世间诱惑太多,即使金银钱财不起作用,还有如武功秘笈,天材地宝等无尽的诱惑,还有美女佳人,对于血气方刚的少年,更是难以抵御的诱惑。
“将军的心意,感激不尽。在天自知应当如何处理。”
“嗯,你先下去吧。”
刑在天行了一礼,出了大帐,崔远扬又对其子崔乐道:“此子与众不同,日后无论在哪里,都不可多得。如果他没有加入宇文亢的阵营,你可与他多交结;否则的话就不必了,不要给自己惹不必要的麻烦。我看其余的两人日后的成就也非同小可,应当多加留意。”他一生阅人无数,目光老辣,仅出刚才所见便有了判断。
又喃喃地道:“李怀世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从哪里找来这么三个怪才?”
刑在天出了大帐,只见丛不弃一人立于帐外,目光穿过营房望向耳东的那一方,若有所思,问道:“方牧呢?”又一笑补充,“不会是不信崔乐所言,去找大营中的营妓在哪了吧?”
丛不弃道:“他说巧遇到了一位朋友,要去一会,等一下便回来。”
“朋友?”刑在天不解,只好通过通灵玉将白练仙子通过传音入密传过来的约见告知于他。
原来方牧与丛不弃出了大帐,方牧耸耸肩,道:“那个夏落兴跑哪里去了,我害他丢了美差,得跟他好好聊聊,安慰一下。”其实他哪里有这样良善的心思,只不过调侃调侃而已。
丛不弃道:“我们稍后还要见宇文亢,怕还要动手一番。”
“嗯,没有办法,谁叫他的老子是皇帝呢。嗯?”方牧耳听得一个细小的破空之声响起,非常轻微,并非什么厉害的暗袭,他认准了方位,一手抓去,将一只指头大小的沙粒抓在手里。
他听声辨位,将目光落在一队从身后巡过的兵士队列中最后一名身上。这名兵士刚好从他身旁经过,身材单薄,显得比起前面的兵士都要瘦小一点,只见他脸微微地转过来,嘴角处露出一点微笑。
“嗯,小小兵士也敢来跟老子开玩笑?”方牧咧咧嘴道,忽觉这个兵士与从不同,颈脖处露出来的皮肤似乎经过处理,才显出经过日湿雨淋也出现的黝黑。他精通易容之术,一眼看出端倪,一回想刚才的那个侧面,只觉得那人的脖子前面似乎没有突起,再见这个背影,隐隐在哪里见过一两次。忽地灵光一闪,想起一人,便对丛不弃道:“似乎遇见一位朋友,我去去就来。”
丛不弃奇道:“那名兵士?你朋友?”
方牧嘻嘻一笑不答,便即追上去。他并不马上上前与那人相见,只隔着二十步左右的距离跟在后面,转过几次营帐,行至一处堆放器械的营帐旁。只见那名排在队列最后的兵士将手摆在身后招了两下,忽地身形极快地一动,闪进那个营帐之中,几乎不见营帐的帐帘掀动。
方牧紧跟上去,微微查看了一下周围无人注意,也一个闪身,闪入那处营帐之中。只见银光一闪,一支长枪的枪头如活了一般,游窜过来。他身形不动,任由那枪头刺过来,停在胸前,笑道:“既然引我过来,为何刀枪相向?”
持枪的兵士喝道:“大胆小贼,竟敢闯入我军的兵器库中?快说,你是何人?”那人声音低沉。
“只不过是来此见见世面,我既不是小贼,也不是属于军中。”
“嗯,你的意思,是说我冤枉你了?”
“如果是别人的话,当然不算冤枉我了,不过既然是你,木照清,你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那柄枪头被那人收起,声音一转,竟然从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转换成清脆少女的声音:“方牧,你果然认出我来了。”将头盔揭去,又在脸上抹了几下,赫然便是在浮云骓事件中相遇的木照清。
在仲度镇醉仙楼中第一次相遇,在骆骊三虎与郝氏三兄弟,以及方牧一伙人三方相见之处再一次遇见,如今竟然又在这里巧遇。方牧心知木照清也非一般女子,只不过在这大军之中相遇也让他十分意外,不知他一女子为何装扮成兵士混在这大战即将爆发的大信军营之中。
器械营中堆放着各种长枪,刀剑,却没有铠甲衣物。这处三万多人的大军营,光用一个营帐来堆放一两类器械也不奇怪。方牧与木照清找了两口箱子坐在上面,方牧道:“一个女子人家,来这里究竟做什么?”
“你如果不是为从军立功而来,就不必问我了吧。不过依我对你的了解,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我是为收集情报而来。”木照清面对着方牧,生出来一股亲切感,将目的说了出来。
“为韦修列?”方牧眉头微皱。
“不,与韦修列没有关系。”
“嗯。”方牧略微松了一口气。如果是为韦修列而来,他倒替对方担心。皮之不存,毛将附焉?韦修列要死了,下面的命运能好到哪里去,又问道:“那是否可以告诉我是为了谁?”
木照清摇了摇头,道:“不能,就像你不会告诉我你们的组织一样。我方才也看到丛不弃了,你们其实也是混进这军营里,有任务在身的吧?你们并不像为了军功,混个一官司半职而从军,卷入这场糊涂战争的人。”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不过没必要去讲它。嗯,你在这里安不安全,需要我做什么吗?”方牧收起平日里嘻哈的本色道,一本正经地道。对面前的这个少女,他倒是格外关心。
“这倒不用,你也看出来了,我易容改装的本事还不错,又不是来刺探核心的机密,我的好奇心倒是占了大半,不至于出现什么大的危险。”
“易容术……呃,木照清,你要注意,男人在脖子这里……”
木照清嘻嘻一笑,摸出一个小物件来,往脖子上一贴,一个几可乱真的喉结便出现在她脖子上,同时方才那个低沉的声音又响起来:“小子,关于这个你的担心明显是多余的,刚才只不过故意摘上来,让你判断我的身份而已。”
方牧耸肩道:“哦,我不得不承认,你还真是条汉子。”
木照清笑容如水,“嗯,方牧,在我看来你算是一个好人。”
方牧正色道:“谬赞,谬赞,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刑在天与丛不弃依时进入宇文亢的大帐,只见帐内摆放着几张大案,案上所放并非军务有关的事物,而是应季的水果,佳酿,其中不少是难得一见的果物,在大信的东南方更是极难见到,不知宇文亢从何处得来。
宇文亢坐在最上面的一张案台旁,几名佳人在一侧服侍,都是天姿国色,面目间顾盼生姿。两端各摆了四张案台,左右首各坐了一名男子,左首上的男子已过而立之年,是一个精瘦的男子,另一名则微胖,身形倒是不高。白练仙子却坐在左侧第二张案台上,显然身份低了一等。夏落兴被方牧在大帐之中当众击败,果然被宇文亢所弃,已经不在此处了。
宇文亢见只有二人进来,端起一杯酒细品着,由白练仙子问道:“那打败了夏落兴的方牧呢?为何没有来?”。
“方牧有一些私人俗务,一时间脱不了身,稍后再赶来,请殿下见谅。”刑在天应道。
宇文亢眉头微皱,一闪而过随即收起来不悦之情,道:“无妨,日后再来相见也没有关系。两位请坐吧。”他轻一示意,身侧的女子轻拍两声,两名貌美女子从一道屏风之后转了出来,分别走向刑在天与丛不弃的案台。
身形婀娜多姿,凹凸有致,实是不可多得的佳人。两名女子在刑在天两人身侧坐下,为两人倒酒,剥开台上水果的果皮,脸上的表情更是妩媚动人,极其温柔。
刑在天心道:“崔远扬的话倒也说中了,果然用的美人计这一招。”却听得丛不弃道:“不用麻烦了,姑娘退下吧,我自己来就可以。”身畔那名女子脸色一变,怕是自己哪里侍候不周,望向宇文亢身旁的那名女子,见她挥一挥手,松了一口气,退回到屏风之后。
刑在天一笑,道:“你也下去吧。”他身边的女子也依言退下去。其实他对这种安排倒无所谓,逢场作戏而已,倒也无妨。不过若他不与丛不弃保持一致,共同进退,倒让人见了笑话。
宇文亢微微一笑道:“两位年少就能够不受美人所惑,让人佩服。我来引见一下,这三位分别是费汐,穆中管与独孤容,独孤容别号白练仙子,或许你也是听过的,不知前面两位,你们二人识不识得?”
这话实际上问起先前方牧在大帐中将夏落兴的招数一一数出来,像是做过一番调查,因此有意这么一问。
下章:恩威并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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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照清:
哈哈,隔了几十章之后,今天我再度出场了。我不知道闻导的大纲里对我这个角色是怎么安排的,不过有可能会是女主之一。在这个男主就有三位的戏里,注定了女主不会有太多戏份,不过我还是要努力上位,为日后发展多加一份筹码。好,为上位成女主,先来色诱一下方牧,come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