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熙来攘往的人群,望着人们的笑容,闻着人们的呼吸。他们就这样坐着,面前满桌的
山珍海味,珍馐佳肴,两人开始推杯换盏,吆五喝六,大呼小叫。一白面俊俏的青年和一黑衣美妙的女子在大庭广众下尽情畅饮,确实很吸引人的注意。天明就是想引起别人的注意。酒楼里除了一个正入神拉着二胡的老头和一个穿着葱花衣服,卖力演唱的小姑娘无动于衷外,其余的食客在低头吃饭喝酒时,不时抬头看一下这一对年轻人,尤其是天明放在桌子旁边的蓝布包裹。天明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当他仰脖喝干一杯酒的时候,他已瞧见有个青衣少年正在向他们这边走过来。这少年本来就坐在他们旁边一张桌子上的,人长得不但很英俊,而且看来很斯文,很秀气,穿的衣着虽然并不十分华丽,但剪裁得却极合身,质料也很高贵,显然是很有教养的世家子弟。这样的人,无论走到那里,都一定会惹人注意的,何况他身旁还有个非常美丽的妻子。天明和李金玉也早已注意到这夫妻两人了,他们在喝着酒时,这夫妻两人也在喝着。这夫妻两人喝的竟也不少,丈夫喝酒时,妻子居然能陪着他。现在这少年居然抛下他的妻子走过来,青衫少年走到他面前,抱拳微笑道:“小弟本不敢过来打扰二位喝酒的雅兴,但见到两位这样的好酒量,却又忍不住要过来请教,但望两位莫要怪罪才好。”爱赌钱的人,就算连裤子都输光了,也还是喜欢别人说他赌得精、赌得好;爱喝酒的人,更没有一个不喜欢别人说他酒量好的。何况这少年自己酒量也不错,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自然更令人听着开心。天明早已站了起来,大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你肯过来,就是你瞧得起咱们,咱们若还要怪你,那就简直不是东西了。”
青衫少年笑道:“小弟若非早已看出两位是豪迈不羁的侠士,也万万不敢过来的。”
天明忽然沉下了脸,正色道:“你本来就不该过来的。”
青衫少年刚怔了怔,天明已接着道:“你若想找咱们喝酒,叫咱们过去就是,怎麽能将嫂夫人一个人留在那边桌子上,这至少该先罚你叁杯。”
青衫少年抚掌笑道:“两位若肯移驾过去,就算罚小弟叁十杯也没关系。”
一坛酒下肚,天明已和这少年称兄道弟起来。摇摇晃晃的青衫少年站了起来,把桌子一拍,大声喊到:“小二,再把你们的拿手菜多多的端上来!”
“好勒!”小二一转身,端来一道红烧鲤鱼,烧得通体绛红的鱼身下,垫着两个萝卜雕刻的龙门,不用说这道菜就叫“鲤鱼跳龙门”。青衫少年用筷子夹起一块鱼肉,一抖手,便塞进了小二的嘴巴。小二陪着小心说:“谢大爷赏!”随后端上来一把大铜酒壶,酒香四溢。青衫少年把过壶来嗅嗅,连道好酒。小二谦卑地笑笑:“这酒是小店自家酿造的‘今夜销魂’。”青衫少年击掌说:“名字不错,大爷赏你一杯。”不由分说,灌了店小二一大杯。过了一会儿,小二又上了一小盆鸡肉,盆中除了鸡块外,另有三个鸡头、三双鸡脚。青衫少年问小二:“这菜叫什么名字?老子头一遭见这么个摆法!”小二回道:“这道菜叫‘三头六臂’,吃了鸡头事事吉利,吃了鸡脚步步高升。”青衫少年听了高兴,赏了店小二一勺鸡汤后,放心地抓过鸡头便啃,天明若无其事的看着那青衫少年,接着又开怀畅饮。
“小兄弟,我有锅(个)提议,不自(知)当讲不当讲!”天明也装着醉眼迷离,舌头打着卷说。
“大大哥,尽管讲!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我这儿有一件宝贝!想和你的换一换!”天明边说边打开蓝色的包袱,光灿灿的金如来赫然在目,周围立即传来一阵阵的惊呼声。
“你怎的知道我有宝贝?”那青衫少年一惊,不由的心里的话都出来了。其实,更吃惊的是他竟能猜出自已的目的。他也顾不得多想,正是求之不得的事。他不知道天明能近距离的感知对方的所思所想,只是“天残地缺”功夫很基础的技术。因为他能很容易地捕捉到那些欲望强烈的人的心理活动。这点刁虫小技,那又算得了什么呢?天明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有兴趣地问道,“我的宝贝藏得好好的,你难道有未卜先知的本领,那我就看走了眼了!”
“兄弟,你太过奖了,我也只不过是胡乱猜猜罢了!”青衫少年一笑,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
“我知道你准备了三件宝贝,想换我的一件?我可以考虑一下!”天明单刀直入地说。“好!兄弟快人快语!”那青衫少年衣襟一捋,从腰间取出一件金壁辉煌的珍宝,放在酒桌上,“这件宝贝名叫“摇钱树”,是我从一家恶霸财主手里抢的。”他说的轻描淡写,仿佛旁边的人不存在似的。这时候,至少有十八双眼睛都在盯着这件宝贝,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我只听说过,今天总算开了眼界!”天明一边说,一边仔细地打量它,只见这摇钱树的树干用赤金铸造,翡翠打造成的枝条上有无数个小金钩,钩上挂着大大小小明晃晃圆溜溜的金元宝、银树叶、玉如意、玛瑙钱……还有雕工精美的玉蝉、金雀翘立枝头,宝光烁烁,栩栩如生。
“不知它有什么用途?”天明好奇地问。
““它的用途,此事说来好笑。我这是从一家恶霸手里抢的,免得暴殄天物!那个恶霸娶了二十四房小妾,个个国色天香、姿色动人,妖艳妩媚,到了晚上恶霸不知该宿在哪一房内,便让人造了这株摇钱树,美其名曰:选芳枝。每晚,二十四房小妾轮流拿着一只金鞋,用力往摇钱树上丢,谁打下的宝贝多,那个恶霸就陪哪个睡……”
“女人,又是女人!”天明隐隐觉得女人是否如同书上说的红颜祸水,“还有其它的宝贝呢?”
“你请过目!”这少年不但酒量好,而且风度好,口才也好。很有礼貌。只见一件是一只镂金镶玉的尖嘴孔雀,一件是一把模样古怪的金制小锯刀。不等天明问,这青衫少年马上解释说:“第一件尖嘴孔雀,是用来嗑瓜子的。先把瓜子放入孔雀尖嘴里,然后轻拍孔雀的后背,孔雀便会嗑开瓜子壳,将瓜子肉吐入盘内。第二件金制小锯刀,则是用来锯冰块的冰刀。每年冬至那天,到河中切下三尺见方的冰块,用棉被包裹后涂上蜂蜜和蜡油,藏到十几尺深的地下石洞中。等到盛夏酷热难耐之时,便可取出冰块,用冰刀切成碎冰,用来泡茶消夏。
“有钱人真会享受!”天明不由感叹地说,“我不但没有见过,听说都没有听说过,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兄弟,你算说对了,本来就是物以稀为贵的,我不是吹牛,这决不是普通的人家能够享受得了的,用这玩意儿能证明你的身份,那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啊!”青衫少年还在劝着天明。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的命,你这样说,我还有点儿别扭!”天明望着青衫少年,醉眼迷离。
“兄弟,你理会错了我的好意了,我说你拥有这件宝贝,它是一件财富,它还会升值呢!因为它有收藏的价值呀!怎么样?我这三件宝贝换你一件,不吃亏吧”青衫少年殷切地说。
“我很想和你交换,可是这宝贝不是我的,我作不了主的!”天明态度一转,“我想知道要我这个宝贝的人现在在哪里?我想亲手交给他!”
“我不懂你的意思?你何必要消谴我呢?”那青衫少年显然要发飙了。
“夫君,你太心急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那青衫少年的妻子的声音很好听。一抹阳光斜斜照过来,正好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脸色好白,白的叫人担心,好像有好多天没有见阳光了。
天明的目光,也和阳光同时落在她脸上。
这几乎是一张毫无瑕疵的险,脸上的轮廓和线条,简直完美得和一件精心的雕刻一样。但见她蛾眉淡扫,不施脂粉,更美得自然,只不过眉宇间总像是带着叁分忧郁,脸色也苍白得不太正常,竟像是在生病,而且病得还不轻,但这种病态的美,却最迷人。只要她眼波一转,四座男人们的眼睛都发了直,若还有人不瞧她,那人必定已醉得人事不知。她缓缓地站起,轻移莲步,款款地走到天明的身前,随着她的腰肢的扭动,她的耳环发出叮当叮当的声音。她耳环的吊坠是一个饱满的花苞,苞片可以打开成为盛开的花朵,就连里面的花蕊都清晰可见。她浑身居然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天明的头都快熏晕了,他一时有点迷糊,似乎分不清东南西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