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云山往西四十多里,有一闻名天下的古城,叫做谷阳城,此城扼天下咽喉,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因此,不少异地商人不辞劳远,特地赶来此城做些营生,再加上离此处不远便是闻名天下的正道第一道派玄天宗之所在,因此也有不少修真之人从四面八方赶来,只为一睹其风采,故此谷阳城中热闹非凡。
此等大城之气派,自然是在那荒野山村生活了十七年,又在那镇压邪魔之所玄天极地生活了三年的紫不悔平生从未见过。
一切都是那么新奇,不少富贵人家的府宅便生在这谷阳城中,富丽堂皇,占地之广,都是紫不悔生平从未见过。
他一时跑去看看杂耍,一时又去买几支冰糖葫芦,连那卖冰糖葫芦的老丈都将他笑话了一番,知他虽身着玄天服饰,却似一不曾见过世面的孩童,紫不悔却以为是人家热情,又多买了几支。
此等热闹之城镇,自然少不了有着各地风味的一些客栈酒楼,竞争之激烈可想而知,所以不少客栈便安排了一些能说会道的店小二在外面招揽生意,效果显著,屡试不爽。
紫不悔正自顾自的吃着冰糖葫芦,却突然被一店小二拉了住。
店小二都是阅人无数,能说会道,一见紫不悔那身白衣道袍,当下便笑道:“这位客观,看你生的气宇轩昂,洒脱不凡,定是那天下第一名门正宗玄天宗门下弟子,若是能进小店一品菜肴,那真是叫小店蓬荜生辉啊!”
紫不悔一愣,忙将嘴里的冰糖葫芦咽了下去,抬头一看,那匾额之上印着四个大字,‘天云客栈’,自己小时候常听人提起‘客栈’而字,颇为向往,听闻里面有各类美味,无上佳肴,十分可口,想到这里,肚子都似乎真的有些饿了,反正齐娇若给的银子也有多余,即刻点点头,虽店小二进去了。
紫不悔刚一坐下,那店小二便笑呵呵的低头哈腰问道:“这位少侠,我们店里有东西南北,各色佳肴,都是人间极品,口感清香,请问您要点什么呢?”
紫不悔从没到过客栈,只是听说里面要什么有什么,想了想,突然想起了那玄天极地的七翅鸽,忙对店小二笑道:“小二,那就给我来一只七翅鸽。”
紫不悔充满期待的看着店小二,谁知店小二一挠头,不好意思的回道:“少侠,您可真会开玩笑,两只翅膀的鸽子小的见多了,却从未见过七只翅膀的鸽子,您,您还是点些别的吧?”
紫不悔一愣,顿时收住了笑脸,暗自奇道:不是说要什么就有什么嘛!怎么••••••“哈哈哈哈!小二,你这就前去把你们店里所有的好酒好菜一齐端上来给这位少侠,老夫替他结账。”从客栈二楼走下来一位一身黑衣装扮的人,肩披长发,脸上皱纹横生,看上去像是七八十岁的样子,正缓缓向紫不悔走了过来。
店小二一乐,忙对老人家笑道:“好,好,小的这就去吩咐,保管好酒好菜马上就到。”说完便快步像那后面厨房跑去了。
紫不悔一惊,那老者已行至自身面前,却是素未谋面,当下拱手道:“这位老人家,你我素不相识,何以如此?”
老者淡淡一笑,自顾自的坐在了紫不悔面前,轻声道:“萍水相逢即是有缘,少侠莫不是嫌弃我这糟老头子,不愿与我同吃一桌饭菜?”
紫不悔一愣,即刻道:“老人家误会了,在下绝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老者虽面容多皱,却亦是慈眉善目,笑了笑,截道:“不是便好,那你就只管陪老夫吃完这顿饭。”
紫不悔见老者一再相邀,只好不再推脱,笑了笑,拱手道:“好,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眼下正是正午时分,客栈的人便越来越多,见这老者和紫不悔仅仅两人,却要了十几人的饭菜,不时投来惊讶的神色。
老者看了看四周,接着对紫不悔道:“少侠,这里人多,老夫吃起来不自在,可否愿意随老夫一同上楼,在老夫休息的房内就餐?”
紫不悔也看了看四周,确实不少人正往这边看,随即点点头。
老者唤来店小二,将酒菜尽数撤到楼上去了。
老者所住是客栈上房,里面的摆设自然较为不一样,紫不悔环顾四周,又宽敞,又明亮,四壁面上也都挂着一些名家字画,行云流水,相映生辉。
小二关上门,老者笑道:“少侠,随便吃吧!”
紫不悔看着眼前的美食,早就有些按耐不住,应声笑道:“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便坐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紫不悔从来没有吃过这等美味,一时竟忘了老者的存在,自顾自的吃了起来,丝毫没有半分客气。
老者却只是面挂微笑看着他,也不吃,也不喝。
吃了一阵,紫不悔被一阵辛辣呛了一下,咳嗽几声,这才发觉老者一直盯着自己,却丝毫没有吃过饭菜。
紫不悔一奇,竟有几分不好意思,问道:“老人家,您怎么不吃啊?”
老者淡淡一笑,道:“老夫不饿,你尽管吃吧!”
紫不悔嘿嘿一笑,经不住美味的诱惑,又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这一吃竟吃了近半个时辰,紫不悔这才感觉肚皮被撑得涨涨的,打了个饱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停下了手中碗筷。
老者面挂微笑,轻声问道:“少侠可否吃饱?”
紫不悔嘿嘿一笑,连声道:“饱了,饱了,不能再吃了。”
老者略微沉思片刻,看了紫不悔一眼,低声道:“容老夫失礼,问少侠一个问题?”
紫不悔一愣,笑道:“老人家但说无妨。”
老者看了看紫不悔一身玄天服饰,道:“少侠虽身着玄天服饰,可少侠并非玄天门下,是与不是?”
紫不悔惊了一下,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见了自己这身道袍而不说自己是玄天宗的人,好奇道:“老人家是如何得知的?”
老者沉思片刻,并不回答紫不悔的问题,而是又问道:“少侠前日曾出手相救过一红衣女子,使得可是那••••••”老者更加降低了声音,接着道:“可是那虚无真法?”
紫不悔大惊,整个身子都是为之一震,面色也惨白了几分,试想此人若是知道虚无真法,肯定就知道义父,不过义父已经失忆,这人虽然慈眉善目,可义父却曾说过人心险恶,更甚蛇蝎,叫他不得不防,随即稍稍收神,又仔细看了看那老者,奇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当如何?”
老者一怔,神情激动,立即道:“若是,还请少侠告知授你真法之人现在何处,身体是否安好,老夫已找寻他三年了。”
紫不悔更加谨慎起来,疑道:“你找他所为何事?”
老者沉吟一声,长长叹息,接着起身,望着窗外道:“实不相瞒,他乃是我宗派至尊,三年前,他凭借一身鬼神莫测的虚无真法号令我宗派群雄一统天教,顿时闻名天下,称霸一方,不料却在三年前遭人暗算,身负重伤,不知行踪,我宗派弟子四处搜寻,亦不得果,自那以后,其他的宗派便开始作乱,趁他不在,联合起来欺压我宗派,虽然我派高手众多,却始终寡不敌众,因此这三年来我宗派弟子受尽欺凌,走失不少高手,从此一蹶不振。”
老者稍稍转身,接着道:“于是老夫为保我宗派,不惜拼了这条老命,入奇山,穿恶林,经千难万险寻回了我派在三百年前丢失的无上法宝,名唤‘精魄’,各派都被忌惮其神威,这才暂时震慑住其他宗派,有了一时安宁,不过老夫却深知,若要重振我派昔日雄风,光靠这‘精魄’神珠是不够的,必须找回尊主。”
老者目光深邃,神色凝重,不像是骗人,只是紫不悔对于他所说的那些宗派之事却是一无所知,他顿了顿,细细回想起义父的一言一行。
义父行事古怪,是他生平未见,身怀绝世道行,言行举止有时虽似孩童,有时却又似君临天下的霸者,这与老者所说完全符合,莫非这老者当真没有说谎?
紫不悔思来想去,却觉得老者方才一再提及宗派,却对于那宗派之名却似故意隐瞒,不禁又起了疑心,随即问老者道:“你为何只是宗派宗派的叫,却不提及具体名称?”
老者一怔,忙往门外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于是对紫不悔道:“你若真是虚无真法传人,又岂会不知这里是那些所谓正道中人的地盘,一旦让人听到我们魔门宗的事情,后果不堪设想。”
紫不悔一怔,顿时脸色大变,他虽出玄天极地不久,却也曾听人提过,魔教妖孽主要势力目前分为五个宗派,分别是嗜血宗,幽冥宗,寒冰宫,邪王谷,最后便是那魔门宗,里面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大奸大恶之徒,为世人所不容,若眼下这个老者所言不虚,那义父岂不是当年的大邪魔,义父待自己恩重如山,世间无人可比,又怎么是那魔教妖人?
紫不悔脸上神情一变在变,当即指着那老者厉声怒道:“哼!你这恶人,竟敢口出狂言,侮辱我义父是个大奸大恶的邪魔,若不是念你年长,我定要叫你好看。”
老者一怔,眼睛瞪得大大的,嘴里奇道:‘义父’?
不久之后却又忽然一喜,连忙叩拜起来,紫不悔讶然,不知他意欲何为。
那老者面露喜色,跪拜在地,拱手笑道:“老夫独孤惊残,魔门宗护法,叩见少尊!”
紫不悔再次大惊失色,愤怒的眼神露出红芒,厉声吼道:“你这个魔教妖孽,还敢污蔑我义父,我,我念在你年长,暂不与你计较,若是日后再听你胡言乱语,搬弄是非,我定饶不了你!”
说完怒哼一声,拂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