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览此次突袭一共带来骑兵千五,步兵三千五。率先冲入营寨的千五骑兵能够退出来的不到五百。更可怜的是那些跟进的步兵,折损六七百人,大部分是在混乱中惨死在己方马蹄下。
败兵还没完全逃出营寨,夜空中再次传出尖锐的铜锣声。两支骑兵仿似黑夜中的幽灵,分别出现在高览军左右两侧。
“常山赵子龙在此!!,高览快快束手就擒!”
“高览小人,再吃你家周爷爷一刀!”
前面阵营有步兵不停地射着箭,左右两侧各有赵云、周仓带领的一千骑兵。一接触高览军再提不起任何战意,骑兵摧枯拉朽般冲入了敌阵。赵云、周仓两大杀神枪挑刀劈,把高览军杀得四散分离,任凭督战兵如何叫唤,甚至杀了几个逃跑的士兵,也再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
两千骑兵不断在败兵中来回冲突,每次掠过只剩下满地鲜血与断肢残骸。运气好点的被一击致命,运气不好的跌落地上还要忍受着无数铁蹄敲打。惨叫、哀嚎、喊杀声掩盖了这本应宁静的夜空,在这古代战场上,最不值钱的正是那宝贵的性命?溃败出现,士兵们纷纷四散。高览、马延、张顗三人在五百骑兵亲卫保护下,向着来路落荒而逃。可怜那剩余的士兵,单凭两条腿,又怎跑得过骑士们*的骏马?
赵云见此情景,深知扩大战果比起高览重要得多,再不顾逃窜的高览。下令骑兵分成百人一队,分头追杀败兵。
士兵们得令后,喊着:“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从高览军杀入空营,到现在的溃败。韩风在门楼上看的清清楚楚,低下头看了眼身上插着几枝箭的稻草人,再看下营寨四周倒满一地的尸体,有区别吗?若不是自己因为自己是现代人,对这些口头承诺不看重,让赵云派遣侦骑、细作探知今夜高览会来偷营。那现在倒在地上的会不会有着自己呢?人,为什么既懂得感情,又可以如此冷血?
冲入营寨的高览军基本被射杀一空,方景兴奋的冲上门想和策划了这一次反突袭的功臣,从事韩风道喜。可是他走到韩风身边时看见面前那瘦小的身躯,双手死死抓住门楼的栏杆,表情没有丝毫的欣喜和快乐,有的只是迷惘和哀伤,方景说不出任何话。
“方大人,劳烦您带一千人去清扫战场吧,这里有我看着就行了。请务必给那些将士们一个痛快,毕竟大家都是人。”韩风看着地上那些正在痛苦、哀嚎的敌人不忍的说道。
“请放心,我也明白。”方景回身走下门楼,带着一千人出了大营。同时下令道:“不放下武器的,杀无赦!!”
日出东方,金色的光满洒遍大地。士兵们依照着那柔和的光芒,收拾大地上的兵器甲仗,弯腰拾起、弯腰拾起,他们带着笑容重复着这个动作。站在门楼上看着这一幕,让韩风有种错觉,这些将士们拾取的不是敌人的兵器,而是在收割着饱满的稻穗。
这一战是公孙瓒和袁绍交战以来,前所未有的大胜。收尾工作持续到中午,经过清点缴获战马数百匹,兵器甲仗无数,最大收获便是那两千多俘虏。这些降兵只需要提供他们粮食,很快便可以成为己方战斗力。百姓们为什么来从军?绝大部分是因为军营有饭吃,不用饿死。
这方景不顾辛劳,亲自率领五百士兵把俘虏押回平原后方。这些人虽不可能呆在这调转枪头,和昔日战友乡亲组成的袁绍军战斗,可以交给后方田楷大人,让他把这些人押回新城。并换一些援军来。
刘备这次带去北海的三千人,其中一千多人就是用这方法换来的新军。这就是乱世,只要有手段和实力,你可以把所有人踩在脚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当日下午处理好一切事宜,韩风和赵云终于可以休息。赵云嘱咐完赵顒、周仓二人防务后入到大帐,韩风闭着眼睛说道:“老三,我想走了。”
“嗯,明天你和幼平先回荆州吧。”赵云很清楚韩风的性格,自从真正开始认识韩风后,韩风身上有很多东西令赵云觉得好奇,这个人年纪轻轻,却往往表现的比自己更成熟。这个人从来不会顾忌世俗的眼光,做尽了士子名流们鄙视的事情。这个人交朋友从来不问出身高低,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奴隶仆婢,他都会对人同样客气。
在成都发生过一件事,让赵云和张任终生难忘,那时候自己一伙人还不确认是谁害死了张清,董扶帮助刘璋拉拢张任,经常请自己三兄弟去州牧府作客饮宴。某次,一个婢女不小心把汤水泼上了韩风身上,韩风不但没怪责她还装作若无其事的,趁着婢女弯腰替自己抹去衣服上的水迹看不见时,挥挥手把几滴溅在手上的热汤挥去。
等婢女收拾妥当,董扶跟着出到门口,一剑将婢女刺死。韩风惊愕的问他为什么?董扶居然笑吟吟的说:“我见韩公子的手在她项上比划了下,不是让我把她杀了吗?”那个平时总是摆着,人畜无害的刘璋居然也说道:“韩公子,别为了那些下贱之人坏了我们的雅庆,来干杯。”
在那一刻,赵云就站在韩风旁边,他在那时候看到了韩风的眼神。一双血红的眼睛里面充斥着无比愤怒,那一刻赵云毫不怀疑韩风会杀死董扶。要不是自己及时制止了韩风,也许董扶早已死在他的掌下。
赵云不是第一次见韩风想杀人的眼神,在之后从荆州到幽州的路上,遇到过几次杀人越货的山贼强盗,韩风都起过杀心,而且也动手杀了人。但杀意却远远没有董扶那一次,来得强来得狠。
那时候,赵云就此事问过韩风,韩风给他的答案是,山贼强盗杀人越货为的是活命,该死!但毕竟,物竞天择,人只不过是稍微高级一点的动物。同样要依赖进食维生,这就是生存。自己杀死他们,也是因为比他们强。而董扶,既不是为了生存,也不是那婢女威胁到他,便杀死了她。韩风觉得,这样很无法接受。
韩风现代人的观念,赵云没办法完全认同,毕竟韩风从小到大生存的环境是太平的现代,也是一个相对的人人平等的时代。但是赵云深刻的感受到,韩风是一个不分尊卑贵贱,对所有人都平等的人。
就这个问题,赵云和童渊、司马徽父子、庞德公、崔州平、徐元直等人偷偷讨论过,最终得出一个结果,韩风的家族很可能是已经消失了的《墨家》遗族。《墨家》的其中一条规条就是‘非攻’,不会主动发起战争,只会因为自保而杀人。这和韩风表现出来厌恶战争不想从军出仕的性格很相似,也只有墨家正统传人,才会对机关算术、天文地理、外交兵法均有涉猎。
后来他们问过韩风,韩风回答的摩棱两可,打个马虎眼就过去。这样更加坚定了他们的猜测。韩风总不能告诉他,他是来自现代,而现代的中国政策确实有点像《墨家》,那些所谓的划时代发明,他每天随便都能见上,还有诸多知识都只是小学生学习的内容。深奥的问题可以通过一台叫做‘电脑’的机器随便搜索随便看吧。
韩风可是很清楚的记得,那天左慈左仙人一直都是用别人不知道的方法,和自己交流。那代表什么?当然就是说,自己的身份不适合让在场的人知道呀,这点韩风懂的。
“我回去了,那你呢?”沉思中的赵云,被韩风的话拉回现实。
“公孙大人对我大哥和整个赵家村,有着救命之恩。此恩不报,我……”
“老三你老实告诉我,你在这到底是为了报恩,还是为了投奔明主建功立业?”韩风从榻上坐了起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赵云。
“我……我当年愿意跟随师尊学艺,为的是学好武艺后能够帮助大哥保卫常山,杀尽那些每年来犯的异族胡骑!和你一起回到家时,我确实一心只想报答公孙大人的恩典。最近和刘大人接触交流,我的想法有了改变。”
“是不是匡扶汉室,平息天下纷争,救天下黎民于危难?”刘皇叔能说出什么话,韩风又怎会不知道呢?
“是的,只有平息了战乱,才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那你应该跟随刘备为了这个愿望而努力,而不是留在公孙瓒这里!公孙瓒的所作所为你都看见了,为了一己私欲和袁绍抢夺地盘,筹建新城、强制征兵、抢掠百姓!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以前确实是抵御外寇不遗余力,现在就是鱼肉百姓,这样的人值得你去为他卖命?你这不是助纣为虐吗?”韩风已经有点激动了,因为他现在确实很不耻公孙瓒的行为。
他的出现导致历史不多不少有了改变,赵雷很可能不会死去,日后赵云想离开公孙瓒的时候还能不能顺利的离开?再这样继续下去会变成怎样?韩风一点底都没。所以他现在最想的就是把赵云从公孙瓒帐下弄走,让已经被利欲熏心的公孙瓒爱怎么死就怎么死吧。
“这我也知道,但是他始终对我有恩,对我们赵家村有恩,更何况公孙大人在抵御外敌的态度绝对强硬,不像那刘虞一味怀柔,纵容胡骑劫掠我大汉土地……”赵云很为难,他是很认同韩风的话,但是一方面被所谓的忠义所牵绊,加上对胡骑的痛恨,让他很难作出韩风期望的决定。
“报恩?他那群手下畏惧袁绍,无人敢来平原和袁绍作战,就推你和刘备两个新入伙的出来,在这里帮他们守住了这么长的时间,今天一战还为他得了两千俘虏。什么恩没报?”
“我既认公孙大人为主,若无缘无故离他而去,岂不成了不忠不义的小人?我意已决,风师弟你无需多言!”
“云师兄,良禽择木而栖,公孙瓒真的不是明主,你……”
“够了!!我再说一次,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要走你自己走吧。”
“好我走!我明天就走!”
韩风带着愤怒,走出了大帐。他现在的心情十分郁闷,他不希望赵云按照历史那样,在这里虚耗光阴,可赵云偏偏不领他的情,这让韩风既是无奈又是生气。韩风心神恍惚,漫无目的的在军营里面走着。他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走路。
赵云和刘备都是治军极严的将领,一队巡逻的守卫看见了披头散发衣冠不整的韩风,士兵们虽然认得韩风,但是军法无情,伍长刚想过去叫问口令,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韩风的身后。
“参……参见大人!”本来要问韩风口令的伍长,忽然变了口风,对着韩风身后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