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跟着年轻人出了扶风县城,一路向北,过了法门寺,来到一个叫永安村的地方。这里已经算是黄土高原了。纵横交错的沟沟坎坎到处都是,最深的一道沟看上去至少有三十米深。永安村村子不大,也就不到一百户人家,依照沟坎的方向,从西到东建了一条街道。
那年轻人领着我们走进一户人家,从门口的装饰和房子上看,这户人家算不上富裕,前面是一座三间的平方,后面还是土坯房。屋里没人,因为是小伙子自己拿钥匙开的门。将我们让进屋里,就在院子里小伙子拿了几个凳子和一个小炕桌,弄了一点茶水算是招呼我俩。
看着他忙里忙外,我和三胖子都有点不好意思。让他不要客气,有啥话直接说就行。给我们倒上茶,让我们点着烟。小伙在才说出他的以前。
小伙子姓王,叫王铁良,是个农民。从小父母双亡,是爷爷奶奶拉扯大的。前几年,他在地里干活的时候,无意间捡到一个石球,开始他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为了好玩才装了起来。当天晚了,他也做了一个和我一样的梦。同样他没有在意,整天还是下地干活。
有一天,身体本很硬朗的爷爷突然过世,让他的心情很不好。安排完爷爷的过世,他还是没有觉得什么不对的,必定爷爷年纪大了。爷爷三七的晚上,他按照农村的礼法,去爷爷的坟上烧香。也不知道是咋回事,竟然在坟前给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铁良匆匆的往家赶,本来五分钟的路程,一直走到月亮都上来了,竟然连坟地都没有走出来。这个坟地是村子公用的一个坟地,死了人都埋在这里,上到七老八十,下到几岁的娃娃都埋这里。永安村是个老村子,祖祖辈辈没人知道多少年了,这坟地也是新坟下面是老坟,老坟旁边是新坟。
松树上的鸟不停的鸣叫,就像催命鬼一样。铁良到底是穷人家的孩子,紧急时刻还是有一些自己的主见。铁良认为自己肯定是遇上了鬼打墙,要想走出鬼打墙除非累死再没有别的方法。既然肯定是鬼打墙,只要等到天亮,太阳出来就会自动解除的。
铁良横下一条心,再一次回到爷爷的坟前。爷爷刚死,也是鬼,有了爷爷的保护那个作弄自己的鬼肯定不敢靠近。铁良将衣服裹紧,靠着爷爷的墓碑观察周围的动静。
果然如铁良所想,再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发生,一切都风平浪静。明亮的月亮将整个坟场照的白晃晃的,一座座小土包密密麻麻的排了几行。坟旁的柏树静静的矗立在哪里,除了爷爷的新坟外,别的坟头上的野草缠绕着柏树长的老高。
忽然里铁良很近的一座坟头上的荒草不停的摆动,还不断的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铁良赶紧向爷爷的墓碑后面躲了躲,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那一撮晃动的野草。那撮野草越来晃动的越厉害,而且铁良还发现那座老坟的坟头还在不断的增高,不停的还有土粒散落出来。
铁良一动不动,静静的看着,过了好久,那翻土的沙沙声才停止了。铁良一看天已经快亮了,东边已经见了白。铁良顾不上多想,拿上东西,撒脚就往村子跑。一口气跑回家,钻进被窝,用被子把头盖了起来。
奶奶听见铁良回来了,问他昨天晚上去哪了,他爬奶奶担心没有将自己在坟场带了一晚上得事情告诉奶奶,直说自己到朋友家打牌去了。铁良有打牌的爱好,奶奶也就没有在意。睡了一上午,铁良心中还是放不下坟场的那件事,难道那个老坟中的尸体真的变成僵尸了,要是真有僵尸,这村子和自己可就要倒霉了。
下午,铁良拿了一把铁锹,打着将爷爷的坟拾掇拾掇的幌子来到了坟场。刚开始,他真的将爷爷的坟四周的土往中间攒攒。过了一会,看四周无人,就悄悄来到昨天晚上发生怪事的那个老坟旁。他在坟堆上,上上下下找了很久,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甚至连一根杂草都没有动过的痕迹,难道真的有鬼不成。
放下这件事,铁良仍然每天下地干活,闲了和几个哥们打牌聊天。爷爷刚死没多久,奶奶也过世了,奶奶是铁良唯一的亲人,奶奶一走,铁良真的就变成一个孤儿了。铁良半个月之内连续发生丧事,村子里的人都觉得不正常。邻居王大伯建议铁良安排玩奶奶之后找个法师来看看房子的风水,因为铁两家的新房是年前才完工的,还不到半年时间。
铁良听从了王大伯的意见,安顿了奶奶,就将邻村的刘半仙请来了。这个刘半仙是个游手好闲之徒,平日间给人看个风水,吉日,到了晚上就和几个外省来的人混在一起干一些倒斗的买卖。仗着自己祖传的看风水绝技,刘半仙盯上的古墓十拿九稳都能干成。
刘半仙来到铁良家,左看看、右看看,外屋、里屋、厨房、茅房全都看完了,也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当走进铁良房间的时候,刘半仙一眼就看见了铁良放在桌子上的那个石球。刘半仙问铁良这东西哪里来的,铁良说是捡的。刘半仙就让铁良从捡石球开始,直到现在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来听听。
铁良为了自身的安全,没有隐瞒任何事情,就连他的梦和在坟地遇上的鬼打墙,以及那老坟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刘半仙。刘半仙听完吸了一口凉气,他告诉铁良这个石球是个极其凶的东西,铁良得到了他,就要凑齐四个,要是不能凑齐,铁良就会死的很难看。
铁良听的半信半疑,既然刘半仙这么说,那一定有他的道理,铁良将这个石球收好,他有自己的主意。第二天他就到了法门寺。觉明方丈说的那个年轻人就是铁良。
今天他有到法门寺来了,他想将这个眼球放在佛祖的金身前练去他的凶器,可觉明没有应允,觉明告诉铁良,得到这个眼睛其实就是佛祖的安排,既然佛祖已经有了安排,就要按照佛祖的规矩办事。同时,觉明也将我们的事情告诉了铁良。
铁良既然知道我们还有一个相同的石球,以为我们还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希望从我们手中将这个石球买过去。现在铁良有了一些钱,自从刘半仙知道铁良的胆子很大,独自一人敢在坟场过夜后,刘半仙每次晚上做活都带上铁良,一来多个帮手,二来铁良是自己介绍的算是自己的人,万一出个什么时候,还有铁良这个同村人帮一下自己。每次做完活,刘半仙都会给铁良分一些钱。
我们知道了铁良的用意,笑了。告诉他,我们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得到这个眼珠的,但是还没有发生铁良说的那些悲剧,所以现在还不想转让。如果那一天要出售,第一个考虑他。
我们正在聊天的时候,我爸突然打电话来。告诉我一个让我极其惊讶的消息,爷爷突发脑溢血过世了。我爸是个典型的好父亲,从来没有打过我,但也从来没给过好脸色,在家里其实我最害怕的就是我爸,往往有什么事的时候,都是通过我妈这个传声筒传进我爸耳朵里的。我爸给我打电话已经算是一件大事了,爷爷去世的消息更让我震惊。我和三胖子给铁良留了一个电话,告诉他以后联系,就开车朝我的老家秦岭山下赶。
一路之上我的眼泪不停指挥的不停的留下来,我是家里的长孙,算是唯一的男丁,所以爷爷特别疼我,我要什么都能从爷爷那里得到。小时候,几个姑姑和我玩的时候,不小心把我从凳子上摔了下去,当场背过了气,爷爷二话不说拿起菜刀,扬言要杀了几个姑姑。当然这只是一个玩笑,但足可以看出爷爷有多么疼我。
一路之上我把车开的飞快,平均时速在一百二以上,两个小时后就到了老家。看着门口的挽联,亲朋好友一个个披麻戴孝,我匆匆排进灵堂。望着爷爷的遗像,我放声大哭,就像一个孩子,几个堂弟硬是没有把我拉起来。
过了好久,我才恢复了理智。在灵堂的后面放着爷爷的棺材,棺盖还没有盖上,爸说这是爷爷临终时嘱咐的,一定要让我见上一面。我看着爷爷慈祥的面孔,想着以往对我的溺爱,我的眼泪又下来了。
当天晚上,我执意要为爷爷守灵。恭恭敬敬的跪在灵前,默默的看着爷爷的遗像。到了半夜,我爸因为上了年纪,实在坚持不住了,我就让他去睡了,也让几个姑姑去睡了。我一个人呆在静静的灵堂中。
爷爷的音容笑貌依然在我眼前。铁良的经历让我警觉了起来,爷爷过世紧跟着就是奶奶,现在只剩下铁良独自一人,孤孤单单。铁良全家就两口人,我们家可不一样,爷爷奶奶、我爸我妈、姑舅姨等等,一大家子。就因为那一块石头就要葬送我一家子的性命不成?我越想越害怕,越害怕就越想哭,哭着哭着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墙上的挂钟刚刚敲过十二点,我猛然间从睡梦中惊醒。钟声一声接一声的敲着,我仔细数了一下怎么会有十三下。我的头一下子就大了,这个老挂钟多少年了,没有出现过问题,今天怎么会敲十三下。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轮缘胳膊给自己来了一个嘴巴。这一下下手有点重,我疼的直呲牙。一边揉着脸蛋,一边站起来向挂钟走去。
我刚刚站起来,“咣”又是一声清脆的钟声。难道是钟坏了,不可能呀!怎么迟不坏早不坏,偏偏这个时候他就坏了。我想去将挂钟的电池摘了,免得没完没了的敲个不停。我刚要伸手,又是“咣”一声。这一次我听得清清楚楚,这声音不是挂钟发出来。从声音的方向上判断是挂钟的左边。挂钟的左边就是灵堂的里边,里边除了爷爷的棺材再没有什么了,难道是……
我没敢往下想,轻轻的掀开灵堂上的布幔向里面看。里面黑漆漆的,除了一副黑乎乎的棺材静静的放在那里,什么都没有。我问了一句:“有人吗?”没有人回答我。我又静静的听了很长时间,见那声音再没有发出,就想退回来。
“咣”,这一次我听得清清楚楚,是爷爷的棺材发出的声音。我的头皮发麻,双腿不自觉的开始打颤,一点力量都使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