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那母亲出来，又是头发蓬乱，身形微微佝偻的情形，让马轻舟那头脑里，甚至还不由得想起了历史教科书上的原始人。
当然，毕竟头发下面是通体雪白，而四十来岁女人，那乳还又是颤巍巍的，像女孩子一样的圆润。
真的吗，就是这样的身体曾经在孕育自己，提供养分让细胞不断地分裂，然后形成了今天这个男人。并且到现在完全独立存在的人，会思考，也能够在人的社会中自己生存、当然，这不容置疑，科学已经给了足够的解释。人在地球上的存在，并不是上帝，而是因为物种自身拥有的基因在发挥。
既然是这样，作为母体一部分的自己，尤其这种存袭关系，能够对于生育自己的母亲只是恨，那样应该吗？突然的良心发现，马轻舟内心里曾经的厌恶似乎也减弱了。
既然母亲要和那筋骨暴突，一脸皱纹老苍苍的药贩子快活，那就让他们快活吧。马轻舟也是大人，早就熟悉男女之事，所以从布帘后出来，坐到沙发上，也并不打算偷听他们那些乌七八糟。
虽然不愿意，但房间里的情形，还有不时的说话却在传出来，并且让听着的他很不是味儿。
“谢了啊，玉！你这样的美人别说搞，只看，这人就已经爽死了！”
虽然卧室里，那沙哑了嗓子的快活叫让人反感，但母亲的反应几乎也让人厌烦。
“光是看的么，哥啊，药贩子当年的雄风哪去了！”
“还能够哪去，可不是都给了玉儿你。”
“好哇，自己来不了事儿反倒怪人！”
“哎呦，玉儿你看，这会不是可以了嘛。”
“嘻嘻，别逞能了，还是让玉儿替你把着，省得一会儿又说不行！”
母亲嗲声嗲气的说话，还又是快活得开心在笑，让听着的马轻舟心里直发呕。
“犯贱，真是不要脸的贱，非常非常的贱女人！”
两个人在忙得不亦乐乎，却让沙发里那并不想窥视母亲隐私的儿子，在迫于无奈的尴尬中，又不得不耐了性子地等在那。
又过了一会，大概两个人的翻云覆雨，应该是皆大欢喜地爽了，所以嘴里也不再是刚才那样的*。尤其被窝里的谈话，很快又转到了他的身上，马轻舟警觉地也不敢大意了。
“舟儿在单位的情况，他最近和你说了吗？”是那药贩子在问。
那母亲回答很干脆；“舟儿又不是小孩子，就让他自己混吧。”
“要混得不开心，或者出问题怎么办，想过吗？”
“看你这讨厌的乌鸦嘴，我舟儿很争气。不但科长，还又是支部书记，我这当妈的知足放心了。”
“恐怕不一定吧，此一时彼一时，这句话你也听说过。”
“讨厌啊，你这药贩子。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诅咒我儿子！”
药贩子的声音也软了，忙说道；“我什么诅咒了，我的颜如玉？赌咒发誓，要真的对你儿子存别的心眼，当初你为他放弃天波楼，我柳跃才肯定就会反对到底。”
“都时过境迁啦，我把买楼的机会让给禄花，你怎么还在抱怨呐？”
“不敢，只是觉得可惜，现在这大楼，少说也管几百万了嘛。”
“跃哥，知道你这是真心为我好。不过除了想有钱给舟儿，最先的那笔横财也是来得不光彩嘛。想一想你这鬼精灵做的事情，骗一化厂的货，还又是搬月亮家的！”
“嘿嘿，什么叫光彩，这年头有钱就是大爷。其实说白了，那都是老子当初的神机妙算呐。人年轻的时候，要脑子不够用，可能遇上你这大美女的艳福吗，说不定，到现在了还穷鬼一个！”
陶美玉却是笑嗔道；“看你这得意，人家一句你就大半天，好讨厌的药贩子呐！说实话，当初要知道你钱是那种脏发，拿假半夏，伙同药厂业务科长骗他们单位得来的，你就是再会哄，人家还可能上你这钩吗！”
药贩子得意地说道；“嘿嘿，男人嘛，那就叫本事。告诉你吧，后来和牛培琼到一化厂骗货的，就是那位倒霉的李科长。”
“怎么回事你快说啊，药贩子！”
药贩子也爽快地说道；“当时由于假半夏坑害企业，他被企业开除，又担心法院追刑事责任想逃亡外地，身上的钱也赌光了。所以我答应给他路费，让他来替我们干了事。”
“不知道，大姐没有说，骗货的情况她可是口紧得要命！”
“怎么样，得手以后，那家伙从此地人影子也没了，干得漂亮吧！”
“可后来，你就老实了，再也不那种厉害，为什么？”
药贩子叹道；“久走夜路碰上鬼，你知道这话的意思，所以不是绝对把握，自己撞墙可能吗。再说替刘秉水跑官，李老书记大概还听到了什么，后来也不好忽悠了。关系不灵了，见好就收嘛，你生活也不愁，守这草药摊子日子不也能过嘛。”
马轻舟听着，觉得这药贩子果然很不简单，于是，母亲为什么会一直跟着这其貌不扬的家伙，似乎也可以解释了。既然是这样，他们就算有钱，也并不比自己那所谓的老流氓父亲干净。
当然，小叔马卫伦也一样，其实也是一直在偷企业的钱。只是他们的手段狡猾得多，胃口也要大得多，而自己还又是暗中帮忙他们。
这样看来的话，自己，母亲和药贩子，也包括小叔，应该属于一家子作贼。当然，这也是因为国有企业，大概有那么一点唐僧肉吧，因为官在拿，贼在偷，内鬼和外鬼都在打主意。
而自己这次的不走运，还是卫驳他妈的，不知道在什么事情上拉稀摆带，所以才有经不起折腾的恐怖。
当然，不能走神了，因为母亲又是在问药贩子。
“为什么问舟儿的情况，柳哥？”
药贩子回答；“卫驳栽了，你以为轻舟的日子，还可能以前那样吗？”
“看你说的，我舟儿生产科长，对于一个企业，那位置可是很重要嘛！”
“一朝天子一朝臣，除了这规律，再就是他和卫驳搞那些名堂。所以说他现在的情况很悬，应该不会是瞎掰。”
“当真的，药贩子，你听到什么了吗？”
也许是母亲声音里的焦虑，让马轻舟感动中，似这心也有了温情的感觉。
不过两个人接下来的说话，特别药贩子的分析，又让马轻舟刚刚轻松下来的一颗心，马上又是收紧了起来。
好像这卫驳还有点名堂，居然政府的市长，由于利害攸关，也在想方设法保他。
但姜书记这空降领导来头不小啊，又是决心撤换一个人，会不会就有把柄在手里。所以卫驳就算翻盘，想重新回到企业，他也绝对的不可能了。
如果卫驳回不到企业，特别那姓巫的手下，他马轻舟就算不是牢狱之灾，也不可能还有好日子。不过母亲又是在说话，是忿忿不平地责问药贩子。
“质量问题曝光，企业的问题，责任就我舟儿吗，你说他又什么躲不过？”
药贩子冷笑道；“只是曝光问题吗，用脑子吧。特别总代理，牛培琼那些名堂，你那个宝贝轻舟，恐怕也是早作打算最好。”
一阵的沉默，那母亲气愤地说道；“要为了这，我轻舟有什么的话，首先是那老流氓，我绝不会放过他！”
“不是轻舟那老子，企业的钱是攥在了牛培琼手上，你清醒点吧，我的大美人！”
不过，紧接着就是那母亲怀疑地问；“怎么回事，柳跃才，你这时候跟我说这个？”
“就想趁早提醒你，特别你在马禄化那里的股份，玉儿，千万得当心啊！”
马轻舟不得不佩服，药贩子这老江湖的确老奸巨猾，母亲的说话果然就是不同了。
“轻舟已经大人了，自己的事情，他得自己去解决。”
“要解决不了怎么办，想过吗？”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啊，跃哥？”
那跃哥却说道；“好吧，另外一件事，就现在告诉你好了。当然，是你好姐妹马禄花亲口告诉我的。”
“禄花啊，她说什么了？”
“她是轻舟你是靠不住，至于原因，想知道老流氓对你做的事，舟儿又是怎么说的吗？”
“说呀，药贩子！”
“要不是因为老流氓强干了你，这世上，还可能有他马轻舟吗——”
“混球，一对下流的祸害，早就是知道！”
想不到，那母亲这样说，并且还伤心地哭泣了起来。虽然药贩子也劝她，可是陶美玉一边哭，那嘴里还又是特别戚然地在说。
“就知道这孩子恨我，不明白那老流氓向他灌输的什么，看我那眼神就知道。他要的就是钱，可拿了钱也是干巴巴一声妈，再多的钱也不会对我笑过——”
“冤孽，又是强干出来的这孽种嘛！”
“报应呐，算命的说我是前辈子欠他们的，现世要还债。跃哥，你得救我啊，因为这个世上除了你，我真的再没有别的想头了！”
药贩子在劝她，在安抚地说一些让她放心的话。但很快，那母亲呜咽中，又是提高了嗓门喊了起来。
“不是年终分红啊，天波楼那点股份，将来我养老就那点指望了，他给拿走，这不是在想让我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