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鲁特已经可以猜出那些普庞兵将要干什么事情了,那些跪下土著的也仿佛意识到自己要面临怎样的命运。好些人已经开始哀号,开始拼命地挣扎。但是全部人都死死地锁在铁链上,连成了一大串,谁又能挣扎得出来呢?
那些普庞兵转到土著们的背后,纷纷抽出佩刀,面无表情地高高举起。旁边站着的那个领头魔法师让所有魔法师停止吟诵魔法,然后他看也没看那些土著,只是非常随意地向士兵们挥了挥手中的魔法杖。那些普庞兵就马上利落地一刀砍下,仿佛在他们眼前的只是一群牛羊。凯鲁特已经可以想象出广场中的情景了,几百个人头齐刷刷地向外飞出,鲜血喷向半空。
过了好一会儿,一阵微风吹过,凯鲁特又闻到了阵阵刺鼻的血腥味。远处广场边上,一股又一股的鲜血汇聚起来,向着广场的中心流去。广场中心有大片凹下去的地方,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土坑,大股的鲜血最终流入这些土坑之中。虽然隔了老远,但凯鲁特还是听到那些土坑里面传来了阵阵的尖叫,叫声高亢刺耳,仿佛充满了对血腥的渴望。
紧接着,那些土坑中便爬出了一个个圆乎乎的生物。由于离得太远,凯鲁特也只能辨认出这些生物除了胖胖的身体,就只有眼睛和嘴巴而已。这些生物似乎非常喜欢血腥,一爬出来就互相争抢着地上流淌的鲜血。足足半米长的舌头从它们的大嘴伸出,把鲜血连着尘土一同舔进嘴里。不稍片刻,这几百人的鲜血就被这些生物舔食得一干二净,地上连血迹也不曾留下。它们那圆球般得身体也渐渐变得血红,诡异的气息也从它们身上散发出来。
这时,站在不远处的那群魔法师又开始了吟诵魔法,一个个六角星形状的魔法阵降临到广场中心。魔法能量再次源源不断地向广场中心传送,惨绿色的光芒把这些生物包裹起来。那些生物仿佛受到什么刺激一般,胖乎乎的身体不断地颤动着。
忽然其中一只仰天尖叫起来,身体猛地膨胀了两倍有多。它身上的皮肤寸寸裂开,露出粉红色的嫩肉,但是却没有半滴血液流出。然后那生物的体内发出“哗啦啦”的一阵响,一对强壮有力的前爪变戏法般地从它那圆乎乎的身体中伸了出来,接着两条粗壮的后腿也相继从腹部中撑了出来。它前爪和后腿还挂着闪闪发光的粘液,十足就是刚刚从母体中生长出来的一般。
此时其他生物的身体也接连发生异变,纷纷长处强壮的四肢,这时候它们看起来更像是一只只血红色的野猪了。
黑石伏在墙头上猛抽着凉气,喃喃地说:“真见鬼了,我怎么觉得这玩意儿有点眼熟啊!在那里见过呢?这么恐怖的东西,老子应该印象深刻才对啊!”
凯鲁特点点头,他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凯鲁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忽然一拍脑袋,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了。因为这东西和他凯鲁特所知道的一种小虫子很相似,这种小虫子叫蜱,在这片大陆上广泛分布,很多人喜欢叫它们密斯特蜱。密斯特蜱的生命力很强,可以一年都不进食。密斯特蜱一生要发生三次蜕变,身体形态会大为改变,但是每一次发生的蜕变之前都要吸取大量的鲜血。它一般都是伏在矮灌木树叶上或草尖上,遇到有人或动物过来,便趁机挂在人或动物身上进行吸血。个别密斯特蜱吸血后甚至可以胀大到吸血前的一百多倍,虽然它的身体即使膨胀后也只有黄豆大小,但是却和广场中的生物非常相似。
凯鲁特暗忖,这些生物搞不好就是普庞人培育出来的超级密斯特蜱。普庞人绝不会闲得没事干,在战场上去做实验的,这些超级密斯特蜱肯定是会在之后的大战中发挥应有的作用。
又过了片刻,这些凯鲁特眼中的超级密斯特蜱终于全部蜕变完毕,它们仿佛在蜕变时消耗颇大,每一只都无精打采的样子。它们无力地嘶吼几声之后,又纷纷在广场上打了一个大一号的坑,重新钻回地下。而同一时刻,广场中咒文的吟诵也停了下来,一百多普庞兵推来了几十辆的小车,胡乱地把土著们的尸体扔上车推走。然后,那领头得魔法师又再次站了出来,挥动手中的魔法杖高声下达了几句命令,另外的一队普庞士兵又驱赶出一队蓬头垢面的土著人。
这队土著人比之前的多了一倍,大概有七百多人,同样被驱赶到广场中心跪了下来,看来刚才的一幕又要重新上演一遍了。凯鲁特也不想再看下去,这些普庞魔法师肯定是用什么秘法,通过不断地喂食人血,让这些超级密斯特蜱成长为有特殊技能的战斗工具。一旦这些超级密斯特蜱培育完成,大概就是普庞人进攻的日子了。
凯鲁特虽然对这些土著没有什么特殊感情,而且他手上所粘的鲜血也不比任何一个人少,但是广场上这种*裸的屠杀,他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反正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最紧要的是能成功返回自己的防线,把这重要的情报上报军部。
于是,凯鲁特招呼一声,和黑石、云诺一起滑下墙头,正准备带着众人离开这里。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气息从附近飘来,凯鲁特也不禁打个哆嗦。根据散发出来的能量来判断,这人是一个魔法师,而且起码达到十级的水平。不过这魔法师的魔法能量并不是很稳定,忽强忽弱的,凯鲁特直觉感到这魔法师好像沉浸在一股悲伤的情绪之中。
凯鲁特可没有闲心去分析这魔法师是什么人,他是万分不愿在这里碰上一个十级的强者。此处是普庞人的地盘,一个十级的魔法师和他们对阵,那可是根本不用打的。人家张大喉咙大喊一声“有敌人”,他们就要永远被留在这里了,所以现在溜之大吉才是上上之选。
凯鲁特向众人打了个手势,表示有危险,然后领着众人迅速从广场撤离,借着废墟的掩护向东门方向潜行。
从北门逃回东门,难度就小了很多,越远离那个广场,巡逻的哨兵就越少。凯鲁特十分忌惮着那十级魔法师,心里直发虚。他一旦找到巡逻队之间的些许间隙,就冒着泄露形迹的危险,带领众人向前一阵疾冲,潜行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
可是尽管如此,凯鲁特却明显感觉得到,那个十级的魔法师仍然在他们附近游荡。凯鲁特好几次冒险改变逃走的路线,在废墟中绕了几个大圈,有两次都几乎和普庞兵迎面碰上了。此时那魔法师的气息才弱了一点,凯鲁特也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被人盯上了,只好抓紧时间带领大家向着东门飞速遁走。
好不容易逃回东门,众人来到他们之前潜入的那段城墙之下,凯鲁特一下子傻眼了。只见原来防守薄弱的城头,一下子多五队哨兵在巡逻。虽然夜色朦胧,那些哨兵没有发现他们之前绑在城垛上的绳索,但如果他们公然从这里翻越城墙的话,起码有八成机会要被人在半空中射成刺猬。
众人虽然急得额头冒汗,但现在除了等待机会就别无他法了。而就在此时,凯鲁特再次感觉到,那个十级魔法师的气息又在附近晃悠了。凯鲁特心中大喊要命,他今天晚上得罪谁了,这混蛋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啊!
现在形势越来越不妙,谁也不知道那魔法师什么时候会一头钻出来。看来时间上已经不允许他们慢慢地等待机会了,凯鲁特也只好冒险一点,让大家分头行动。他吩咐众人分散开来,各自寻找合适翻越城墙的地方,以半炷香的时间为限,能不能找到都全部回来集中,到时才决定如何溜走。
在场的人除了云诺之外,全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凯鲁特也不怎么担心。而云诺本身也是七阶的战士,之前在“基督审判”之下也坚持了颇长的时间,应该也不会闹出什么大事。所以凯鲁特很干脆地遣散了众人,而他自己一人就留在原地。
凯鲁特此时心中也在发狠,他有自己的打算,既然甩不掉那可恶的魔法师,那就干脆打个伏击干掉他。十级魔法师虽然强,但自己身为六阶战士,近身搏斗也不弱。只要把握好时机,以有心算无心,未必不能创造奇迹。那时即使其他人没能找到出路,他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去等待机会。凯鲁特四处张望,观察着两旁的破烂街道,准备寻找一个利于伏击的地方。
忽然,凯鲁特心头没有来由地升起一种感应,他感觉到一双大眼睛正注视着他。虽然这完全是没有任何理由的,他也不知道这注视他的人在那里,但是自从他的灵魂之力越来越强,他就越来越相信自己这种特殊的能力。
凯鲁特心中暗叹一声,今天晚上的确是倒霉,本来他还想做一回猎人,去伏击别人。想不到片刻之间,这角色就互换了,自己倒沦为人家的伏击对象。要正面对撼十级魔法师,还要不让守军发现,这有可能吗?凯鲁特想想都觉得头痛,他只好定下心神,诈对方一句:“不用躲了,已经发现你好久了,快出来吧!”
出乎意料之外,一把柔和甜美的声音从凯鲁特的斜后方传来:“哦?看不出你这小小的七阶战士倒有点本事,噢不对,你还差一点才到七阶呢,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凯鲁特暗地里松了一口气,看来对方是个女子,而且作战的经验也不是十分丰富,被人随便一句诈语就骗了出来。凯鲁特故作轻松地转过身,打量着这女子。只见这是一个大约二十五岁左右的少女,神情略显哀伤,不但眉目秀美,神情中还透露出勃勃的英气。她额头上一条大红色的头巾,束着一头栗色的短发,显得非常精神。
少女的身上披着的并不是魔法师常穿的那种魔法袍,而是一副淡金色的紧身软甲。软甲勾勒出迷人的曲线,比起那些病怏怏的魔法师老头,这少女要养眼多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腰带上系着几个银光闪闪的图腾,上面雕刻着许多不知名的小动物,既显出个性,又充满异族的风情。
凯鲁特轻轻地吹了声口哨,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这惹火的小妞。虽然他表面上要摆出一副色色的样子,但他心底里根本没有饱餐秀色的闲情。他可以明确地感觉到,这少女就是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个十级魔法师,这可是他从未遇过的劲敌啊。
非常奇怪的是,这小妞一路走来,眼睛都是紧闭着的,丝毫没睁开的意思。在这满地瓦砾的地方,她却走的四平八稳,显示出她对环境的感知能力非一般的强。凯鲁特可不会傻傻地认为这小妞是个盲人,因为在她眼睛的周围,凯鲁特可以感应到有强大的能量在聚集。这能量甚至不是一个十级魔法师能拥有的,所以这小妞绝不好惹,肯定暗地里还隐藏着什么特别的能力。
九级魔法师或者九阶战士对于凯鲁特来说,或许还可以应付过去。但是要正面对抗一个有特殊能力的十级魔法师,而且还要不闹出什么动静,那凯鲁特就连半成把握都没有了。他现在只能盘算着拖延一点时间,等大家都回来了,出其不意地来那么一下狠的,然后大伙儿就拼命杀出城外。至于最后能有多少人逃回去,那就要看天意了。
凯鲁特歪着头,向少女嘻嘻干笑,没话找话说:“嗨,这位漂亮的小姐,为什么你老是闭着眼睛呢?小心人家以为你是盲人,没有婆家要你哦!”
那少女抿嘴一笑,有如一阵春风吹化了冰冷的湖水,她精致的脸上露出一副天真孩童般的表情,看得凯鲁特也不禁狂吞几下口水。少女咯咯笑着说:“刚才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所以你问的东西,我也不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