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杂在新罗开赴东瀛的商船之上,萧天晨二人绕道东瀛的邪马台,而后南下乘坐琉球商船返回到了天朝,自此这么一趟让人心惊肉跳的旅行宣告结束。此行对于萧天晨来说确实是太过艰难了,若不是有那位老者暗中相助恐怕非得葬命于此不可。
‘天晨,我也该走了。’金玉玲一踏上辽东的土地就提出了分别的要求,可能也是挂念高丽的安全吧,毕竟今时不同往日,高丽王室的名望一落千丈,若是一个不慎很可能就此完结。
而萧天晨却没有直接返回辽东,而是南下来到有人间天堂之称的苏杭地区,此处为吴越二王的辖地。对于这二位素有威名的王爷,萧天晨还是比较佩服的,此次来到苏杭,其实是为了探究紫凤珠的秘密,按照老者所言,自己的身世之谜将会在此处得到解答。
‘这位客官,需要点什么?’小二看到萧天晨衣着华丽,料想是哪家的贵族子弟,于是极尽殷勤之能事。萧天晨扔给小二一锭银子,‘小二,问你点事儿?答得好的话有赏。’
‘客官您请问吧,小子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月似吴弓双飞雪,西湖垂钓梧桐雨知道什么意思嘛?’
小二让萧天晨把这两句话写下来,‘客官您问巧了,这本地或许就只有小子我知道这个。’小二十分卖弄的那这两张纸摆弄着,萧天晨又拿出一小块银子,‘快说。’
‘客官是这样的,小子的老家在西湖边上,二十四年前的一个晚上看到过西湖上燃放的大量烟花,看起来好像漫天下雨一样的,十分壮观,飞雪是传说中的名剑,有雌雄两把,但是很久之前就失踪了,小的斗胆猜测这吴弓可能跟这两把剑的下落有关。而并非弯月似弓这种意思,因为小的记得很清楚下金雨的那天是满月,而且出现了天狗食月,所以小的才不敢到近处去一探究竟。’
如果小二说的是真的话,那么萧天晨倒真的很怀疑这个小二为何知道的如此详细,‘那么你认为吴弓指代的会是什么?’
‘指代什么小的不清楚,不过传说中飞雪双剑随着吴王殉葬了,因此小的猜测这吴弓可能与这墓地有关系,至于具体是什么,因为吴王墓的具体地址已经无证可考了,所以小的不知道了。’
萧天晨拿出一大块银子扔给小二,‘这些话不允许向其他人泄露,’
‘多谢客官啦,’小二兴冲冲的将银子放在自己兜里面,‘客官,请稍等,待会儿上好的饭菜就送上。’小二心道听说书的随口糊弄几句还真行,看来这钱太好赚了、
随意迟了些之后萧天晨就来到本地的书馆,表明身份之后希望可以阅读县志,查阅下关于西湖梧桐雨的事情,对此当地的史官很是尽心的帮助萧天晨查找当年的资料,大概有五本有明确记载的史书,为了帮助萧天晨,史官甚至于亲自到城外找寻当年的见证者。
一个下午萧天晨都在研究,翻阅到最后一本书的时候萧天晨愣住了,‘帝三年,许忠奉命至此,西湖雨之事人为之。’萧天晨印象中外公一直是在京城任职,怎么会突然到这个地方来?随后又翻查了下其他的史实,‘帝三年,城守项文达监督科举。’这么说的话萧天晨不由得想起一个可怕的结果,当初月婵指认外公是杀害项家满门的凶手,而且外公也没有否认,而今外公突然出现在西湖边上,而当时的城守便是他的旧将项文达,联系上项家满门被诛杀之事,萧天晨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恐怖的画面。
‘萧将军,这人当年亲眼目睹了西湖边上的事情,据他所说当时的西湖上有很多人,是仅存的一名目睹当时情况的人。详细的情况还请将军自行询问好了。’史官带着一个白发老农进来,将其交给萧天晨之后便抽身离开了。
‘老人家,当年西湖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人家有些耳背,萧天晨说了好几遍他才慢悠悠的恩了声,思绪也渐渐飘回到当初那个时候,‘当年我跟村子里面的一些人到山上去砍柴,没想着当晚先是下起大雨,随后大批的官兵就封山,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西湖,我们几个人很害怕,就躲在山上没敢下来,因为熟悉地形吧,他们并没有发现我们几个人。随后就看到漫天飞舞的金雨啊,我当时以为真的是钱就偷跑出去想要捡一些回来,没成想正好看到西湖上的事情。当时湖面上、陆地上好多的人,有当兵的,也有很多大官,我不敢说话,就在那里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就打了起来,我只记得好多人飞来飞去的,官兵死了好多人,最后那些会飞的人寡不敌众,官兵们将一个大船围拢起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吧,我隐约听到有孩子的啼哭声,当时所有人都围上去了,我害怕他们发现就趁他们不注意跑回去了。随后就一直躲在山洞里面没有出来,一直过了两天,我们几个人才小心翼翼的从山洞里面出来,看到没有了官兵这才溜回到家里面,好久都不敢出来,这一晃就是二十多年了。’
‘那些人里面有认识的吗?’
‘不清楚,我一个种地的哪能认识那些人呢,不过我知道外围守卫的那些人,他们的衣服上都绣着一只猛虎,这个没错的,后来我上山的时候还找着一件被丢弃的盔甲,现在就放在我家里面。’
萧天晨感觉头脑嗡的一下,根据时间推算,那个孩子跟自己十分相近,而绣着猛虎的整个天朝只有许家的猛虎团上面有,即使自己手下的猛虎军都没有这样的装饰,可说是许家的一个特殊的殊荣。
‘那么后来呢,再没有人来询问此事吗?’
‘反正没人来找我,要不是今天史官大人来找我,恐怕这件事情得让我带着近坟墓了,对了,你问这件事情干什么?是项大人让你来的吗?’
萧天晨听到项大人猛然站起来,‘项大人是项文达大人吗?他告诉过你什么?’
‘这个,你不是项大人派来的吗?’老者似乎有些惊慌,‘那个,刚才的话都是我胡说的,算不得真的,我就先告退了啊。’
萧天晨拉住老农的肩膀,‘你站住,把话说清楚,项文达告诉过你什么?’
‘没什么的,我说的不是项文达,是另外一个项大人,大人您误会了。求您让我离开吧,这件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还翻出来干什么呢。’
‘你尽管说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你不要管。你要是不说我就杀你全家’
似乎是被萧天晨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到了,老农这才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本来我打算把这件事情一直隐瞒下去的,可是我那婆娘嘴皮子快,就跟人说了,后来项大人来到我家,问了问当时的情况,我也是这么说的,他听完就给了我一些银子,还说让我带他到发现盔甲的地方去,然后的事情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认为我是他派来的?你们之间从那之后是不是还有联系?’
‘说不上联系,其实是我贪财,听说项大人随后派人大面积的搜山,我寻思着我对这里的地形这么熟悉,要是帮助大人搜山没准儿还能再拿到一些好处,于是就找到项大人府上,可是项大人不在,我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项家的管家,可是那管家似乎有意为难我,好像并不愿意代为通传。于是我一个人偷偷的上山,找寻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终于被我发现一个隐秘的小屋,那里我熟悉啊,从没有见过这个小屋,所以我断定这肯定是新建的。我在那里等了有两小时,亲眼看着一伙黑衣人杀死守卫在那里的官兵,带着里面的一个人走了。所以你这一来我才想会不会是项大人又来找我的。’
‘哼,还在想能不能再捞一笔是吧,不过算你运气好,把你知道的关于那个人的事情都告诉我,带我到关押那个人的地方去看看,如果有发现的话我会重赏你的。’
‘恩,那也行,您跟我来吧。’
老农带着萧天晨进入西湖旁边的山道上,七拐八拐的竟然还真的来到一个开阔地,可是却没有老农所谓的房子。‘不对啊,明明就是这里的。’
萧天晨四下看了看,‘你说的房子在哪个位置?’老农指着萧天晨来到原先房子的位置,‘就是在这里的啊,前两天我还来得,’
萧天晨低下身子检查了下,地面还温热着,而且明显有燃烧后的灰烬在,‘这个地方还有谁知道?’
‘这个,’老农好好的想了一下,‘我就带我小孙子来过一次,’
‘你家里人知道这个房子曾经用于关押那个人?’
‘我根我老伴提过一次。’老农磕磕巴巴的说道。
萧天晨突然想到一个很可怕的结果,‘赶紧走,你家里人可能有危险。’然后二人迅速下山来到老农的家中,果然看到横在血泊中的老妇人,屋后的地中一对中年人倒在地上,鲜血顺着沟槽流动着。
果然出事了,只是是谁要阻拦自己探寻当年的事情呢?‘你不要哭了,你小孙子不在这里,可能还活着,现在想想谁最有可能泄露消息,兴许还能救你孙子。’
‘没有了啊,我家一直在这里耕种,要不是史官大人来找我,我哪里会离开啊。’
‘史官?’萧天晨脑海中渐渐浮现出那人的模样,‘你跟我走,留在这里的话很可能也会遭遇不测。’老者却是不肯离开,自己的一家人都死在这里,让他这么离开眼见着家里人不得安葬怎么能安心,‘人都死了你哭有什么用,要不是贪图钱财也不会给家人招致如此恶果。现在唯有找到你的小孙子,或许还能延续。’
‘那好,我跟你走。’似乎听到小孙子或许还活着,老农勉强振奋起精神站起来,‘那大人一定得帮小人找到那孩子。’
‘那个再说,先跟我走。’萧天晨带着老农赶回到了城中,准备寻找那个史官的时候,却被告知吴王得知萧天晨到来,已经派人来邀请了。
好歹是在吴王的领地,萧天晨也不愿意无端生事,便答应了赴宴。‘大人,小人想求您把小老儿的家人都安葬了。如此小老儿做牛做马也甘心了。’
本来按照萧天晨的脾气懒得理会这事儿,可是想到或许能从死尸上找到些证据,便找来府衙的捕快带上仵作去老农家中,检验完毕之后顺便埋葬了他们。
晚上萧天晨安顿好老农,便只身来到吴王王府门前,呈递上请帖,守卫看到上面赫然写着镇北将军萧的字号,自然不敢怠慢,一面到里面通传,一面带着萧天晨来到前厅暂且等候。
‘哈哈,想不到萧将军突然造访,真是有失远迎啊。’吴王论辈分是当今皇帝的兄长,不过从面相上看比皇帝要敦厚的多,不过人不可貌相,萧天晨还是不会就此断定此人的人品的。表面的寒暄之后便开宴了,吴王特意找来江南美女跳起歌舞,期间也跟萧天晨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很是融洽,不过萧天晨可不会简单的以为吴王邀请自己来这里会没有意图。
‘萧老弟啊,听说你在落刀河痛击了突厥人,干得好啊,这么多年了,咱们一直被他们突厥人欺负,如今你给咱们汉人挣了光,本王敬你一杯。’
萧天晨举杯一饮而尽,‘王爷过奖了,这事儿纯属偶然而已。倒是王爷您,将此处治理的如此昌盛,百姓安居乐业,想必每年都给朝廷贡献众多税收款项,说不定我们辽东还要仰仗王爷的粮食过活呢。’萧天晨绵里藏针的暗讽吴王身处富裕之地,却没有向朝廷做出更多的贡献,大有损公肥私的嫌疑。
吴王怎么能不知道萧天晨话中之意,因而有些不悦,‘向朝廷纳税那是本王该尽的职责,没什么可说的,对了,这突厥自从落刀河一战之后就没有动静了?’
‘小动作不断,不过都被挡了回去,短时间应该没有能力再组织起大规模的攻击,何况西方突厥那边表面上按兵不动,谁知道是不是打算突然袭击灭掉东方突厥呢,’
‘这倒也是,突厥人生性残暴,可是却极为看重道义,东西方突厥分裂对他们任何一方而言都是奇耻大辱,想来不会善罢甘休的。他日突厥人爆发混战,还得仰仗萧将军这样的少年英才迅捷出击,扫荡突厥全境,以安定我朝,本王在这里就提前预祝萧将军立下不世之功了。’
‘王爷太过奖了,不过既然身为镇北将军,本官自然应当扫荡敌寇,安定我朝为己任嘛,这杯就喝了,不过本官不胜酒力,还请王爷不要再劝酒了。另外早就听闻苏杭美食冠绝江南,还是多多尝尝美味的好。’
吴王哈哈大笑,‘那是,那是,来人啊,把那支高丽舞者带上来。’还以为萧天晨对于刚刚表演的那些没有兴趣,因而吴王十分大度的将自己珍藏的高丽舞者都搬了出来。
萧天晨再次道谢,说实话这些舞蹈他还真是见得太多了,平素跟鲁王那个天下第一花花公子在一起,这种东西太常见了。一曲完毕,萧天晨有些醉意,想要告辞,吴王多番挽留之下萧天晨被半推半桑的送到客房中。
后院书房当中,吴王悠然的品着茶,过了会儿管家走了过来,‘王爷,已经安排人进去伺候了,这会儿也没有出来,应该是成了。’
‘那就好,这萧天晨有点儿能力,要是能够为我所用,将来若有事端,便可南北进攻,事半功倍。’
‘是,王爷英明。’
翌日清晨,萧天晨起身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两个赤身裸体的高丽女子当中,看样子昨晚上发生了什么,淡然一笑,萧天晨没有惊动二人的情况下穿好衣服,门外早有丫鬟等候在此,一番梳洗之后萧天晨来到前厅跟吴王道谢。
‘王爷,多谢款待,’
‘没什么的,萧将军喜欢就好,听说萧将军这次是来游玩的,干脆就住在本王府中好了,也免得在外面有个打扰,不得安生啊。’
‘多谢王爷好意,只是本官这次不是来游玩的,而是为调查一些私事而来,幸得王爷手下人相助,目前已经有了些眉目,今日还得加紧追查才是。’
‘既然是私事,本王就不多问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本王协助的地方尽管言语便是。’
‘多谢王爷。’萧天晨吃完早饭之后便告辞了。‘大人,您总算回来了,小老儿昨晚一整夜担惊受怕的,不过也真的想到了些事情。’
‘说说看。’对于这个十分滑头的家伙,萧天晨感觉这次有意的冷落还真的起了作用,看来日后免不得要跟他耍些心机。
‘是这样的,昨天来请大人赴宴的那个人,小人曾经见过,就是在那个小房子里面,当时他带着几个人来探望,却被阻拦在了门外,还跟守卫的人发生了冲突,他走了不久就发生了强匪杀死守卫带走屋里面那人的事情。’
‘你是说吴王府的管家?’
‘我不知道他是谁,当时我记得很清楚这个额头上有个铜钱一样疤痕的家伙。’
萧天晨暗暗思索着,如果这个老农说的不错的话,那么吴王也对当年的事情有所了解,不过自己的行踪他肯定了解,如果他真的知道些什么的话昨晚肯定会给自己一些相关暗示,迫使自己有求于他的,可是他没有这么做,也就是说吴王或许只是一知半解,并不详细了解此中事情。
正在萧天晨为了其中复杂的关系在推敲的时候,驿馆的人来报有辽东的信件送达,‘公子,速回。’李斯只是简单的留下这么几句话,让萧天晨有些摸不着头脑,辽东发生什么大事了使得李斯如此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