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内部,虽然只是受了些轻伤,可是许忠却在病房中休息了将近半月才出屋,期间只有许氏偶尔进去过,不过出来的时候多是愁眉不解。对于许忠而言,外伤倒在其次,关键是内伤,刺杀他的青衣女子是外孙萧天晨爱慕的青衣女子,而同时却也是项文达的遗孤,时至今日萧天晨都没有回来,可见两人之间因为项月婵的出现已经出现了很大的裂痕,这才是他心中的痛,这么多年的养育竟然比不上这么个黄毛丫头。
‘大嫂,大哥他还在生气?’许侍从外面回来,刚好看到许氏从许忠屋子里面回来。
看到是许侍,‘唉,这次主要是晨儿做的太不对,让你大哥生气。’
许侍叹了口气道,‘孩子也大了,他知道他在做什么。说起来还是我们太低估这孩子的接受能力了,如果早些把这些事情全部告诉他的话,或许也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情了。’
许氏却是不言语,谁也没有前后眼,世间也不存在后悔药,今时今日已经到了这般田地,还是想办法挽回的好,毕竟自小养育之恩萧天晨是无法抹杀掉的。
‘夫人,二老爷,南宫家的小姐派人来慰问老爷,’
两人都是很错愕,许家跟南宫家平素没什么交情,而且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还来干什么呢?而实际上南宫如也是自有打算,一来若是许忠一遇刺他们马上来,那样子会让其他人以为南宫家跟许家关系匪浅,恐怕会被八大世家中的有心人恶意栽赃,二来他也是在观察萧天晨的反应,实际上辽东的情报网其实有一部分是借助了南宫家的势力,因此她很清楚的知道萧天晨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做了什么,因而她断定许家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在萧天晨作出明确表示之前她都是保持沉默。
‘远来是客,赶快请进来吧。’许氏回避,去了后堂,而许侍则来到前厅跟南宫家的使者攀谈起来,谈到两家以往的不愉快的时候,南宫家的使者竟然主动请求许侍掠过此处,倒是让许侍十分吃惊,什么时候一向目中无人的八大世家也有如此谦恭的一面了。
一番寒暄之下许侍最终接纳了南宫家赠送的上好人参,多番道谢之后送使者离开。不过掂量着手里面十分沉重的礼物,许侍却有些茫然,他自认比起许忠来说圆滑了很多,可是今天才发现很多事情自己做的太少,明明自己用尽一生或许也无法达到的业绩,却在萧天晨简单的两三年游历生活中跟八大世家结下不解之缘面前轰然倒塌。或许这个家真正的主人应该是眼中那个永远是孩子的萧天晨。
南宫家的使者回到府中,此时正在焦急等待的南宫如正在心烦意乱的翻看着账目表,‘小姐,礼物已经送到了。’
‘啊,’南宫如错愕了下,反省过来,‘见到许老将军了?’
‘没有,见到的是许家二老爷,听他说许老将军身体仍然有些不适,需要静养。小人已经把小姐嘱托的人参送上了,’
‘这就好,要你打听的关于萧天晨的事情怎么样了?’
使者这才想起自己到许家的另一个任务是从家丁口中打探下萧天晨的事情,毕竟他们才是一家人,很多事情僵硬的情报仍然是无能为力的,‘这个小人没有收获,整个许家戒备森严,家丁都是低头干活,多余的话一句没有,感觉就像一个军营一样,不过听说许家向来如此,恐怕打探不出什么的。’
这点倒是让南宫如十分吃惊,按说以许家人的实力该不会被这么一波刺客吓到才是,即使增加防备也不会如此在表面上做文章,这不等于是让人看清了许家吗?一向自视甚高的许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另外,小姐,小人还打听到端木小姐似乎也有心到京城来。’
听到端木秀瑞的名字,南宫如又紧张起来,‘她也来了?’
‘目前没有,不过以她的脾气更可能是去锦州找萧天晨,然后二人一起来的,’
也就是说是个虚假的消息,端木来是肯定的,不过萧天晨却是不太可能要她陪同,而且对于项月婵的事情南宫如是有所了解的,对于项家跟许家的恩怨她也通过家族资料查阅到,恐怕萧天晨在无法确定项月婵的安全之前不会来京城,或者说他要来的话只能是关于那件事情有了更多进展,许家跟项家已经无法调节的情况下,不过眼下这两种情况都不太可能出现。因而萧天晨最有可能的是孤身来京,探望外公并且跟家族就项家的事情进行些交流之后,多半是返回辽东,毕竟事关许家荣耀,他也不会太过冒失。
‘继续关注萧天晨的动向,有什么最新消息马上来通知我。’
那个使者刚刚退下,另外一个看起来好像是管家的人走了进来,‘小姐,钱公子派人来想跟您谈谈合作的事情?’
‘合作?他们在辽东栽了跟头,现在才想到找我们帮忙?是不是太晚了,不用理他们,’对于钱家纠结曾家对于辽东展开私下行动的事情,南宫如心里是说不出的厌恶,只是出于八大世家的情谊没有撕破脸而已。
‘这不太好吧,被老爷发现的话小姐又得受罚,这犯不上啊,再说了辽东实力很强大,除非咱们八大世家齐心协力想要搞垮他,否则很难有实质性的效果的。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就跟钱家和好一些,反正也不会对辽东有什么实质性伤害的。’
南宫如很清楚管家要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虽然其中有萧天晨的因素,可是钱家跟曾家越来越猖狂,不把南宫家放在眼里的态势也是越演越烈,这让已经接管了南宫家半个家业的她心里也不舒服。。‘告诉钱家的人,要么在这次的年会上主动认错,要么就这么下去,等老一辈退位咱就散。’
‘就这么说?’管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小姐怎么这么敢说话,总把解散八大世家的关系这种话分量可不轻,很容易被其他世家攻击的。
‘当然,不要让他们看轻了我们,也是时候让他们看看南宫家的厉害了。’
管家自小看着小姐长大,看着她从那个因为自身残疾而自卑不敢见人的小姑娘,蜕变成如今雷厉风行做事有理有据的人物,隐隐已经成了八大世家这一代中的佼佼者,实在是让人感叹时光流逝、人性异变。
而在辽东,萧天晨果真当天敲锣打鼓的派人到李家举办结拜前的准备工作,几乎弄得整个锦州城都知道萧天晨将会认一个乡下丫头为义妹,此事自然引发了所有人的惊讶,这不等于这个丫头一家人平地升天,以后的日子还不是青云直上吗?不过在羡慕之余,大家也只能感叹自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不过对于当事人而言却并非如此,李员外倒是开心,可是看到女儿愁眉苦脸的样子,知道她其实从心里还是抗拒这样的安排。不过女大不中留,或许出嫁之后就好了吧。
对于郑玄,可谓是高兴到了极致,跟萧天晨不停得道谢,弄得萧天晨都想躲着他了,不过想到这家伙的兴奋劲儿也有些不理解,至于的嘛,完全忘了自己前些天还因为月婵的事情而颠三倒四的时候。
‘大人,鲁王派人来了。’萧天晨正在练功房练武的时候,下人在外面敲了敲门禀告道,平素萧天晨练武的时候是不准任何人靠近的,唯独鲁王这件事情是例外。看来有好消息了,萧天晨放下武器,连衣服都没有换就到了外面,看到鲁王派来的人,先是让下人带着这人去休息,好吃喝款待着,当然惯例的重礼是免不了的。打开信封,看了眼果然是项月婵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虽然又被鲁王敲诈了一笔,不过萧天晨心里还是很满意的,也算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放下来了。
而后萧天晨再次修书一封,将郑玄与李梦瑶的事情写上,无疑是为了让郑裕彤安心,进而稳住鲁王,这样子自己在这边才能进一步行动。不多时鲁王的信使也已经休息好了,萧天晨将一份礼物连同信件交给信使,嘱托他一番之后便送着信使从后门离开。
看看日头,该差不多了,荀鸥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各项礼品,只等萧天晨换好衣服就能到李家迎接李梦瑶了,然后再完成一些基本的礼节就行了,考虑到萧天晨本身十分反感这类事情,因而荀鸥尽量简便的安排。不过真的完成所有事情的时候,萧天晨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累,一直忙活到傍晚才结束,因为萧天晨没有长辈在,因而很多人没有了讨喜钱的地方,只能悻悻而归。
等一切都结束了,萧天晨来到名义上义妹李梦瑶的房间,说是名义上,因为如果真的要接纳李梦瑶为许家人的话,需要办理很多手续,因而一般来说即使有钱也不一定可以拿到贵族的荣誉,不过想来这件事情鲁王日后自会办理,萧天晨也就不*心了。
‘砰砰’敲了两下门,两个丫鬟打开门,看到是萧天晨躬身一礼,然后退到两边,等萧天晨进去之后才走出房门,关好。看到李梦瑶面若桃花的样子,萧天晨有种做了新郎的感觉。不过也只是一闪而已,毕竟对于如今的李梦瑶来说这件事情或许真的太过为难了吧。
‘累了吧,今天忙了一天。’萧天晨也不客气,既然已经是兄妹了,就直接坐在李梦瑶身边,自己倒了杯茶,‘不过你今天表现的真不错,好多人都啧啧称奇呢。’
听到萧天晨的赞扬,本来觉得更应该悲伤于自己被利用的,可是李梦瑶的脸上却浮现出笑意,是啊,这么多年的教育可不是面上的,而是法子本心的。
‘萧大人。’李梦瑶话一出口就被萧天晨拦住,‘应该叫哥哥,’
李梦瑶犹豫了下,才低声喊了声哥哥,不过却是如同蚊子叫一样,‘做了你的妹妹,你就会像当初那样子照顾我吗?’
当初?萧天晨愣了下,想到那个时候受郑玄所托保护李家人的时候,好像跟薛家那个丫头对峙的时候搂抱了李梦瑶来着,‘那是当然,不过你也是大姑娘了,差不多的时候也需要一个真心爱你的男人去保护你。而这个男人一直都在,不是吗?’
‘嗯,他很好。’李梦瑶也知道萧天晨所说的男人便是郑玄,只是当初的事情对她震动太大,对于世家之间残忍的伤害她有些畏惧。她之所以拒绝郑玄其实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初郑家权倾朝野尚且面临其他世家的迫害,如今郑家没落,依照郑玄的脾气定然全力振兴郑家,那样子更加免不了与人争斗了。
‘哥哥,灵儿她还好吗?’想了许久之后李梦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跟萧天晨并没有太多交集,唯一能够谈得上的除了郑玄便是灵儿,而郑玄的事情两人都是心知肚明没有谈论的必要,而灵儿却成了不错的题目。
想到那个丫头,萧天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说自己现在是她实际上的姑父?那样的话是不是太残忍了,而且也会让金玉玲为难的吧。‘在高丽看到过灵儿,她是那里的贵宾,身份不太清楚,不过高丽王子对她很感兴趣,两人也是青梅竹马,想来也是对璧人吧。’
听到也字,李梦瑶心中涌动起一阵感伤,‘这都是哥哥自己的一番猜测吧,灵儿的好坏只有她自己知道,您既然不想给她幸福,那么有何必强行通过别人来给她安排这种名义呢。’
‘什么?’萧天晨有些听不懂李梦瑶的话,只是感觉自己无法给于灵儿幸福,还是那句话自己始终无法逾越心中的罪恶感,而这也是萧天晨对她始终无法坦然面对的,如果彼此真的能够成为兄妹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哥哥,妹妹有句话还是想说,灵儿是个有主见的姑娘,她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或许你真的不能够给予她幸福,不过还请你能够明白的告诉她这些,并且送给她真挚的祝福,而不是似这般若即若离,给予她一些渺茫的希望。我说这个您明白了吗?’
萧天晨叹了口气,‘你是在说你自己吧,被我强行安排了你的幸福,虽然这并不是你最想要的结果。’看李梦瑶默然不语的样子,萧天晨接着问道,‘如果有朝一日我跟郑玄闹翻了,你会怎么做?’
李梦瑶有些吃惊的看着萧天晨,不过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虽然不是真正的世家子弟,对于世家之间分分合合的情况也是有所了解的,‘出嫁从夫,我会帮助我的夫君,而不是哥哥,即使是亲哥哥。’
萧天晨拍掌大笑,‘好啊,郑玄没有看错你,有你帮着他郑家复兴有望,实话说郑玄曾经是我认定的敌人,可是很不幸的他遭到了些挫折,不过我可以等,只要有一天可以公平正大的彻底打败他。’
‘我也很期待那一天。’李梦瑶此时却是显得很是坚强,或许正如萧天晨所说她的命运已经被萧天晨送到了那个路口,之后的她能够选择的只有接受而已。
晚上,郑玄作为好友参加了萧天晨举行的私人庆祝晚宴,不过大多数时间萧天晨都有意让二人多加接触,因为本就熟识在先,在萧天晨的有意安排下,不少人都看得出这对金童玉女才是今晚的重头戏,这点在随后的宴席之间萧天晨几次撮合就能看得出来,因而众人也都是百般献媚,弄得郑玄真的以为他跟李梦瑶的事情是天已注定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而相对来说比较冷静的便是坐在萧天晨身边的冷岳、宋俊二人,他们跟随萧天晨一段时间了,自然明白萧天晨这么安排必然有其深意,不过冷岳还是很在意李斯的事情,而宋俊作为萧天晨的心腹当然也在揣摩萧天晨此举的意图。
席开过半了,醉醺醺的郑玄在萧天晨耳边低声嘀咕着什么,其他人也有意去不去注意那边,‘萧天晨,你这次做的绝,我郑玄服了。这么的吧,除了家族复兴的大事之外,这就是我郑玄人生的最大使命了,本来我都打算孤身回去了,没成想你这么几天就能够扭转乾坤,佩服啊。’
萧天晨扶着郑玄坐好,因为今天的他实在是太过高兴因而有些失态,‘郑兄,这是兄弟该做的,没什么的。’
‘那可不行,你帮了我这么大忙,我也得报答你啊,对不对,说起来我已经欠了你一次,不过一码归一码,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帮你查到了,’
‘查到什么?’萧天晨猛然严肃起来,说话的语气也有些令人害怕。
可是已经醉倒的郑玄哪里看得出此时情势不对,‘就是江湖的事情啊,你不是想知道吗?我已经把你想要的事情都誊写了下来,回去后就给你哦。呵呵。’
萧天晨给郑玄倒满酒,然后让人扶着这家伙到后面去休息,江湖的事情,到底什么?难道跟那次西湖上的争斗有关?还是二十多年前的造反风波?一切的一切都应该有个了结,而这时候是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