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除了萧天晨的可能性,赵文渊原本十分担忧此时也完全烟消云散了,新的军队也在组建中,虽然朝廷已经没了多少现钱,不过他还是通过各种方式横征暴敛来了些资财准备锤炼新军。
‘相爷,兵部王大人到访。’
‘王充?他来干什么。’这个王充平日里头对自己十分恭敬,不过这老家伙十分滑头,是个墙头草,赵文渊有些不太喜欢,不过这人倒也颇有才干,因而留任至今。既然是兵部,那么很可能是为了自己筹建新军的事情,怕是又来添麻烦来的。
虽然知道这人来者不善,不过毕竟是重臣,还是要见的,‘让他进来吧,待会儿你就进来提醒我要进宫面圣,不能耽误了知道没有?’‘小的明白。’
‘哈哈,相爷,真是冒昧打扰了,只是有些事情实在是不吐不快啊。’王充也知道赵文渊对他没什么好感,说话很是直接,免得赵文渊又借故逃走。
‘王大人说哪里话,都是为朝廷做事嘛,来人啊,奉茶。’
‘多谢相爷,这次下官来是来通知大人一件事情,关于您筹建的新军,有一个好消息。’
听到新军之名赵文渊就有些不快,但是听到好消息却又停了下,‘王大人说好消息,不知道是什么?’
‘大人可还记得当年辽东萧天晨手下的一员虎将名叫冷岳的,’
对于这个萧天晨手下的大将赵文渊可说是恨得牙痒痒,不过此人平素行事低调,当初鲁王轻而易举的就将其收编,任凭自己如何消遣他都只是平静接受,弄得自己根本无从下手。听到王充今日如此说,赵文渊有些反感,这小子不会是来讽刺自己的吧。
‘嘿嘿,相爷莫急,下官听闻冷岳素有贤明,绝非萧天晨余党,而且其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如今相爷重金打造雄狮军队,何不让他来为大人效劳,待军队形成战力之后再找个借口将他赶走,岂不美妙?’
赵文渊默然不语,这个想法他不是没有,但是他不肯相信萧天晨手下人会如此安份守己,况且那是自己的亲军,若是混进了太多外人,对自己的忠诚度就降低了,这个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当初承天门事变的时候若不是自己手下没有作风强悍的私军,也不至于险些被灭门。
看赵文渊脸色急剧变化,王充知道他其实也是有心如此的,但是顾虑到面子还不好说出来而已,‘相爷,如朝廷百废待兴,正是上下一心同心协力拯救国家危难的时候,相爷若是不弃冷岳之才,那等于是向天下人展示您的一番爱国之心,到那时候天下人都会知道谁才是挽救国家危难的大人物,机不可失啊。’
赵文渊很是心烦,但是王充说的后者却让他很是心动,若是能够借此机会向天下人展示自己招揽贤才的决心与不计较出身的胸怀,那么自己手下就会聚集起来很多的名人贤士,如此一来还需要担心自己的位子不稳当吗?只是手下启用萧天晨旧将,安全上会不会出问题?
‘老爷,二小姐有些不适,请您过去看看。’赵雪在后厅将事情原委听得清清楚楚,心里也有了计较,然后派管家借口自己身体不适请父亲过来一叙。
赵文渊安排人先照顾着王充,而他一个人到了后厅,叹了口气道,‘这事如何是好?’
‘爹,不用急,王充说的有道理,这次正式爹爹向世人展示自己忠心的机会,不可错过,而且冷岳为人性格内敛,不善言辞,在辽东的时候虽然位置颇高,但却非萧天晨亲信,屡遭排挤,爹爹将他收来实在是大功劳一件。况且鲁王将其贬斥,我们将其招纳回来,只要稍加训导,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
‘有理,就这么办了。’赵文渊顿时神色飞扬起来,来到大厅的时候一扫刚才的颓然之色,跟王充兴致勃勃的谈论起来冷岳的人品来,得知他早些年也曾在自己手下做过官职,更加求才若渴。王充很是好奇到底是何人让赵文渊如此大的改变,但是却也不敢多问,只是一个劲儿的奉承。
两人不知不觉商议了两个多小时,王充起身告辞,赵文渊跟他低语道,‘此事不宜拖延,王大人明日朝会便可举荐冷岳,再听听大人们的意见,应当就可以了。’
‘下官明白。’
当晚王充赶回到自家书房中,命令下人不要靠近,然后打开暗格,取出里面一张信纸来,‘离间王博’。王充一时间有些发蒙,王博可是赵文渊的近亲,而且是河北大门阀之后,跟赵家一体连枝,怎么离间?不过大人的说法肯定不会有错的,将信纸烧毁,而后静坐在书房中。思考着今后的举措。
第二日朝堂之上,开始时候一如往常一般没有具体事务,赵文渊有些烦躁,对着王充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展出队列来,‘相爷,下官有益事奏报。’
赵文渊喜上眉梢,但是装作很平静的样子,‘王大人有话直说。’
‘下官闻听高丽一方有新举动,而我朝大军皆在南方与匪徒作战,恐怕高丽趁机突袭,为防不测,下官认为需要派战将赶赴辽东应对。’
因为赵文渊的私军在河北,占据着咽喉要道,若是高丽出动的话此地守军必然需要出动,而且王充这么说无疑又是在帮助赵文渊向户部要钱,赵文渊岂有不高兴之理。
果不其然,王充的话又在朝堂引发了争论,大家都已经厌烦了连绵不断的战争,各项物资消费无以计数,更加让那个朝廷无力负担,如今王充只是莫须有的认为高丽有侵略举动,就想着调兵过去,实在是过于轻率,因而一些老臣纷纷站出来指出王充做事缺乏考量的错误。
‘相爷,下官并没有说立即调兵,但是相应的防卫举措还是要有的,河北道有我朝廷新军五万,若是能派去一员虎将镇守,相信高丽人不敢轻举妄动的,而且新军也需要一员有过战斗经验的虎将驯服,如此才能尽早形成战力,保我天朝江山无虞。’
‘王大人所言有理,只是何人能够担当此任呢?王大人心中可有合适人选。’
其他人这时候也多有些明白了,感情是人家俩人演的一出双簧,自己这些人只是陪唱而已,因而多是闭嘴不严了。
‘相爷,要说对高丽人作战,下官确实知道一员虎将,此人名叫冷岳,是昔日辽东道的重将,前些时日被鲁王驱逐到了山东,但此人心怀天下,精通兵法,绝对是最合适的人选。’
若是赵家本家的人也就算了,居然举荐赵家的死对头手下人,河北派的人纷纷站出来指责王充,说他勾结乱党意图谋乱等等罪名,搞得王充跪地不语,但是心里也在盘算着该如何收场。
赵文渊没想到阻力最大的地方竟然来自自己内部,有些气恼自己没有事先跟他们先沟通下,现在竟然遇到如此尴尬境地,‘相爷,下官认为大内侍卫统领王博胸怀韬略,有大将之风,由他出任新军教头很合适。’
一人提议之后,其他人纷纷响应,加上王博是赵文渊的死党,很多人自然顺从过去,唯独王充不言语。赵文渊遭遇群攻击,急于寻找助手,看到王充自然就把他又提了出来。‘王大人,你与王博共事多年,觉得他能力如何,可否胜任此职务。’
不用说赵文渊自然不愿意王博过去,那是自己的私军,说白了要防的不仅是外人,还有他王博这个相对近距离的人,因而绝对不可能让他过去,但是面子上两人是同盟,却也不好太过直接地拒绝,因而想到王充这个人,他虽然为人圆滑,但是这次自己会如此作为完全是他鼓动,若是他敢临时背弃自己,那只能说他活够了。
‘相爷,王大人自然有他过人之处,但是缺乏经验,况且往日都是在京城中呆着,也缺乏地方上的一些支持,到了以后恐怕难以服众。而冷岳不同,他在那里经营多年,早有诸多好友,行事上只要多加监管,必有事半功倍之用途。’
‘相爷,王充心存反念,请相爷将其治罪。’赵家班再次集体反对,搞得赵文渊十分气恼,这帮人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诸位大人,王大人既然举荐冷岳,此人也有文武之能,如今闲置在外,岂不是浪费贤才吗?如此便是让人说我赵文渊任人唯亲、结党营私,此等罪名我可担待不起,若是诸位执意反对冷岳,本官也只好向皇帝陛下请辞,也免得落下千古骂名了。’
赵文渊话一出口,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大家没有想到赵文渊竟然为了一个区区冷岳会如此说话,这等于是*裸的威胁了,如此的话其他人还敢说什么。
王充心里想着离间王博这四个字,到底该如何做呢?
‘各位大人,冷岳其人能力超群,派他去镇守边疆足矣,各位还有什么看法吗?’
其他人心道你都已辞职相威胁了,谁还敢多说话啊,偏偏还真有不识抬举的,但是却是王充,‘相爷,下官有句话要说。’
赵文渊皱了皱眉头,自己都强行推下去了,你还要说什么,但是举荐是他提出来了,又不能不听,只好勉强压着怒气说道,‘王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恩,谢相爷。下官认为王博王大人亦是当时俊杰之才,虽然担负大内统领之职保卫着京师安全,但是却也不妨到边疆挂职,多加历练一番,日后才能为我朝培育良才,也能对冷岳形成监督之势。’王充尽量做出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来,给外人的感觉就是再向赵家班的人屈服,尽量顺从他们的意见。
其他人纷纷应和,认为此举颇好,赵文渊耐不住众人的说辞,只好答应,但是下了朝之后唯独留下王充,‘你这是什么意思?’
‘相爷,下官也是没有办法啊,哪里知道朝中反对冷岳的人如此之多,况且王博也是大人的左膀右臂,若是不能按稳住他,只怕京城的安全无法保证啊。下官这也是无奈之举。’
好好地一个排斥王博的机会,反而被葬送掉了,赵文渊除了心中大骂王充没有胆识之外也是别无他法,看来有必要在自己的手下人中宣传下跟王博之间的距离感了,免得最后自己被架空,‘王大人,尽快招冷岳进京,本官要亲自看看此人。’
‘下官领命。’
此时心烦的不止二人,还有王博,朝堂上的事情他知道得一清二楚,对于王充的愤恨很快转移到赵文渊身上,当初若不是自己配合他岂能杀死鲁王,登上高位,如今却想着借训练军队之机将自己剔除出去,只怕日后免不得要跟自己分庭抗礼,这岂能不让他心生烦躁。
‘大人,王充为人实在可恶,要不要借机将其除掉。’
‘不用,王充为人圆滑,此次如此坚持只怕是相爷背后怂恿所致,杀了他等于在向相爷示威,如今情势未明,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更何况王充不也提议让我监督冷岳嘛,足见他们二人之间不是铁板一块,我们就借这个机会把王充拉过来,看他赵文渊还能如何?哼、’
燕山之上,萧天晨平静的看着京城来的奏报,看来赵文渊跟王博之间的间隙已经产生了,之后就看冷岳如何处置了,想来以他的聪明不会让自己失望的。而辽东那边的事情也随着宋俊返回锦州跟端木臣取得联系开始,进入了预期的计划当中,自己如今所要做的就是等待。当然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南方的战事,外公现在快到战场了,只是该如何让他放弃呢?
‘公子,端木夫人突然肚子痛,您赶紧去看看吧。’张瑶急匆匆的冲进来,萧天晨心中一惊,‘赶紧去找大夫。’而后他快步赶到了端木的房间外,推门进去,看到遍地跪倒的侍女们,也顾不得问他们了,直接冲到床前,握住端木秀瑞的手,感觉那么冰凉,‘大夫呢,赶紧去叫啊。’
端木听到萧天晨的声音,睁开眼睛,额头上冒着冷汗,萧天晨用毛巾给她擦去,‘怎么了?’
端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突然之间就感觉肚子疼得厉害,‘我没事儿。’
萧天晨虽然心急,但是也没有办法,只能静静陪着她说话,过会儿大夫匆匆赶了过来,给端木诊脉之后,询问了几句丫鬟们最近端木的膳食跟活动,而后面容不展的说道,‘大人,从脉象上看夫人气血平稳,但是孩子似乎。’
‘似乎什么?’
‘似乎有流产的迹象。’
屋子所有人都愣住了,怎么会这样子,端木一向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流产呢,‘有没有办法挽救,药房里面不是有各种珍奇药材吗,能用的都用,这个孩子一定要保住。’
大夫点头应是,赶忙道药房中取药,掂量这该如何处置,而萧天晨则整日陪在端木身侧,让她尽量安心,直到三天之后才稍微平稳下来,但是端木也因此而十分虚弱,每日里面只是睡觉,萧天晨担心会出什么问题,冒着风险给端木臣送信过去,让他赶紧过来。
而在此时南方的战事上也出现了巨大的变故,朝廷军队分路进攻湘军,对方猝不及防之下全军溃败,朝廷军队趁胜追击,一举将战线稳定在长沙城下,眼见着湘军已经没有了战力,取胜只是旦夕之间了。
许忠连同家丁赶到战场,闻听战况欣喜之余多了些担忧,湘军善战,怎么会溃败如此之快,其中会不会有阴谋,不过许忠虽然名义上是统领,然而此时军中将领多是赵家人,对他没什么好感,因而在执行命令上多是敷衍,每日疯狂进攻湘军。
这日,眼见着城门破败,朝廷军队大举侵入,看到身穿重甲的湘王,大家都抢着争功,慌忙追击之下却陷入湘军布设的埋伏中,许忠身在大营,看到追击过去的官军方向飘起来的浓烟,带领手下一千多人去救援,却被途中设伏的湘军包围,许忠力战之下身体不支,落地之后被人斩断首级。
此战之后,官军损失兵马两万,主将被杀,湘军乘势反击,一举杀到郑州,很快就将威胁洛阳,整个朝廷都人心惶惶,湘军铁军之名如同噩梦席卷了整个国家。
而就在此前三天端木诞下一子,欣喜之余的萧天晨没有高兴几天就被一个消息震得如同五雷轰顶,‘许忠战死了。’看着怀中幼小的孩子,从时候上看居然跟外公死去的时候相差不多,难道是天意吗?因而萧天晨抱着孩子失声痛哭,放佛这就是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