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老天也对于赵文渊的狂妄产生了愤恨,赵文渊重金打造的五万私军在魏州城外突发疫病,全员几乎在两天内全部死亡,当地也被地方人称为鬼城,再也无人敢靠近。而所有的灵异事件却并为一次而结束,民间都说是因为军营树立的赵家旗帜引起了天神愤怒,终于将灾,为此整个河北都开始驱逐赵家势力。身处于京城中的赵文渊自然不听信这种鬼话,先后派了两拨人赶赴魏州调查,然而却都半途失踪,更加深了河北地区民众的集体反对,甚至于昔日门庭若市的赵家门口如今没有人敢在此经过。
赵文渊的二女儿赵雪在年前嫁给了河北当地的一个世家子弟,也受到这件事情的波及,被遣返回了赵家,对于赵文渊更是天大的耻辱,奈何突然之间他却发现曾经那么支持他的人如今在渐渐远去,他的话虽然也被执行,但是却再也找不到当初那种万人遵从的场景。
‘爹,是不是有人在暗中对付我们?’赵雪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任性妄为,做事鲁莽的丫头了,现在的她经历了人世沉浮,看清了世态炎凉,知道世间太多事情并不只是表面那么简单,或许正如当初她碰到的那个江湖人所说的人活着不是只有两条道路(人的写法是两撇)而已。
感觉女儿最近成长了很多,而且经过承天门一事之后赵文渊本就胆量小现在更是十分怕事,但是他越是如此软弱,却偏要在外人面前装的很强势,以此来掩盖内心的虚弱。‘你说是谁?我杀了他。’
‘爹,现在不是杀不杀的问题了,我们杀的人太多了,那个对付我们的人恨不得我们继续杀下去,到最后弄得我们赵家阵脚大乱,众叛亲离之际他才满意。’
赵文渊在屋中来回踱步,思考不出计策,‘要不找王博商量下对策?’王博便是当初政变时候的核心人物,当时担任大内统领的职务,对于事变成功起到了很大作用。而且王家也是河北的豪族,跟赵家关系密切。
赵雪却不这么以为,目前的情况下暗中对付赵家的人还未可知,王家虽然跟赵家想来较好,却也未必就真的完全可信,况且即使王博真心拥护赵家,那么他们那边就真的有应对之策吗?贸然找他来只是将赵家的无力展示在外人眼前,谁能保证王博不会贪图权利而再生事端呢。‘爹,我想到一个人,以他的心计跟手段要做出这种事情来很容易。’
‘谁?’赵文渊此时就像是草木皆兵的样子,手中似乎无时不在挥舞着权利的大刀,任意杀害他认为的敌人。
‘萧天晨,’赵雪平淡地说出这个在她心中埋藏了太久的名字,虽然坊间一直说萧天晨已经死于湘王之手,但是她不相信,后来查探了下在湘王身死之前他都安然,何以在湘王身死之际突然传出以被杀的消息,更何况赵雪始终认为萧天晨不会是那种随意接受别人安排的人,所以这次的事情她马上想到了萧天晨。
‘你是说他没死?现在正在某个地方对付我?’
‘恩,有这种可能,当初他执意跟南宫如联姻,然后安东都护府整个就溃败了,那个速度有些过快,而且据我所知辽东的骨干成员要么失踪、要么投诚,真正死去的却寥寥无几,这正常吗?’
‘此言有理,我这就派人发布海捕文书,看他还能跑到哪里去?’
‘慢,爹,他苦心经营多年肯定早有准备,而且如今跟南宫家、端木家关系密切,若是这两家人存心袒护,您老贸然冲撞岂不是惹得他们不快吗?最后弄不好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你说怎么办?’现在赵文渊是百般的信任这个女儿,她说话条条有理的,比自己强太多了。
赵雪莞尔一笑,慢条斯理的说道,‘爹,您难道忘了许忠可还在京城呢?萧天晨不是一向自称孝顺吗?那就让已经半残废了的许忠挂帅,跟实力最强悍的湘军去打仗,我倒要看看几乎是必死的结果萧天晨是不是能够忍心看下去。’
闻听此种计策,赵文渊抚掌叫好,女儿现在真是长大了,处事果断,绝不拖泥带水,而且心思缜密,可惜了,若她是男儿身,自己现在真是此生无求了。‘就这么办,明日我便下诏让许忠代替王远那个废物去打仗,看他萧天晨还能隐藏到什么时候/’
想到此时某刻某个地方那个对着赵家磨刀霍霍的小子阴狠的目光,当初事变时候赵家满门被残杀的血腥场面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曾经一起玩耍的伙伴倒在血泊中,曾经任凭自己欺凌的丫鬟们那惊惧的表情,她的眼睛透露着凶光,‘萧天晨,我会让你为此付出代价的。’
第二日朝堂之上,赵文渊丝毫未提河北军营的事情,反倒是对于旷日持久的跟湘军的战事十分关心,并且感叹朝中竟然无人可以抵挡,这时候有人提出来当初唯一可跟湘王并称的战将许氏兄弟来,赵文渊暗道一声好,嘴上却说,‘可惜许老将军身心疲敝,恐难为我朝效力,为天子分忧啊。’然后一副慨然长叹的样子,‘我若是有许将军那副才俊,即使年过八旬,耳聋目障也要为国家分忧,’
‘相爷所说得有道理,许忠不过是愤恨萧天晨之死,至此不肯上朝,本应当严惩的,不过我皇仁慈,感念许忠昔日功勋,特许他在家休养,只是当今国难当头,岂容他说以个不字,’朝堂之上越来越多人开始指责许忠,命他赶赴前线的呼声越来越高。赵文渊暗道一声得意,看来自己不用直接出面了,萧天晨你要报复那就找这些人好了。
太后寝宫内,宫女将前堂听到的消息赶紧回来报告,太后许氏勃然大怒,赵文渊这是要对许家赶尽杀绝啊,当时便脸色发白,身体抖动了,有些站不稳,‘去,去把皇帝找来。’
宫女吓得跪倒一地,但是却没人敢去,现在的皇帝早就成了杀人狂魔,任何人胆敢靠近就被杀死,哪里还有人敢过去。
半晌太后才缓过来,宫女给她抚了抚背,‘太后,要去叫太医吗?’
‘不用,我还不想被赵文渊那个贼子给毒死,你们都下去吧。’太后此时依然气愤难平,到底是天家造了什么孽,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而许家完全是忠诚于君王,却落得如此欺凌下场,奸臣当道莫过于此。
许忠拖着沉重的躯体跪倒在地,从太监手中接过圣旨,‘许将军,陛下十分挂念南方的战事,请您赶紧过去,可别误了大事。’太监此时完全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似乎根本就不把这人当做即将统帅八万大军的元帅,或许大家都清楚让他去征战不过是为了将他彻底葬送在那里而已。
‘臣领旨。’许忠将双手铺在地上,头垂的很低,一直靠在地上,良久才在家丁的扶持下站起来。‘罢了罢了,马革裹尸本就是我辈之人的宿命,我只恨苍天无眼,我毕生征讨突厥,维护天子天下,末了却要跟同族开战,造孽啊。’
一日后,许忠身披重甲,在三个随从的陪伴下来到城门口,那里没有人相送,往来的民众都只是低头走着路,道路两边都是饥饿的灾民,空洞的眼神中诉说着彼此的无奈。
‘阿福,拿出些银子去买点儿馒头给他们分了吧。’
一个稍胖一些的家丁在衣服里面掏了掏,除了一张百两的银票之外只有十多两碎银子,就将银票要放回去,用碎银子去买馒头。‘阿福,那银票去买吧,这些碎银子也够咱们去那边了。’
‘可是老爷,十多两就只够吃粗粮了,留下点儿吧。’
‘唉,阿福啊,我这一去说不定就回不来了,带着那么多钱也没用,倒不如给他们用了来得实在。你们也是,等除了京城,你们就回老家吧,做点儿小买卖养家糊口,要是世道艰难过不下去了,就自谋出路去吧。’许忠的话语中充满着无限的沧桑,让跟随他这么多年的三个家丁也是心底倍感荒凉。
阿福最终还是按照许忠所说的买了很多馒头,分发给了灾民,然后牵着马望着天边而去。
燕山之上,宋俊面色阴沉的走了回来,看门的士兵给他牵马稍微慢了些,被他一巴掌打倒在地,狠狠地踹了几脚才跨步进去。看到这位大人如此大的火气,所有的侍女都是谨小慎微的,生怕惹了大祸。在这里面时间久了,就明白几位主子性子都很平和,不太打人,唯独两位姓宋的脾气大得很,因而每次他们来这些下人都是如临大敌一样的。
萧天晨刚刚练了剑,渐渐找回了当初时候的感觉,身体也灵活了些,洗了洗手,‘今天怎么回来了?’
宋俊垂着头,想了想说道,‘大人,我说了您可得冷静。’然后顿下来,看着萧天晨,等他的表现再决定是不是要告诉他这个消息。
萧天晨今日心情不错,披上衣服坐到主座之上,‘有什么事情就说,干嘛吞吞吐吐的。’
‘那好,许老将军被赵文渊派上战场了。’
‘什么?’萧天晨闻听此言站了起来,旁边几个侍女也都心中一惊,从没有看过大人如此失态过,萧天晨挥挥手让她们都出去,然后几个快步冲上去,揪住宋俊的衣领,‘我当时怎么跟你说的,照顾好老将军,你就这么照顾的嘛?’
宋俊此时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道,直到感觉有些窒息了,才被萧天晨扔在地上,赶忙爬起来跪倒在地,拉着萧天晨的腿说道,‘大人,我也没有想到啊,一直以来许老将军都是在家养病,我也派人照顾着贴补家用,都好着呢。不知道为什么,昨日朝堂上赵文渊提起老将军能征善战的事情,又说南方战事吃紧朝廷却无将可用,朝臣们就都粉粉举荐许老将军,咱们的人也不好直接站出来反对,只能暗中通知太后,以为她会看在兄妹之情上放过许将军,没成想太后生了半天气却没有任何举动。’
萧天晨一脚将桌子踢翻,桌子碎成了数半,宋俊将头贴在地上,不敢有任何言语。‘那你们就把老将军中途绑架了,把他安排到其他地方呆着。’
‘属下也想过,只是老将军性情刚正,只怕此举会激怒老将军,故而属下赶忙来询问大人意见,另外沿途属下已经安排了人照料,向来不会有事。’
萧天晨此时的气也小了些,毕竟也怪不得宋俊,实在是赵文渊此次行事过于毒辣,使得自己这边完全没有防备。不过对于赵文渊有了如此军师,倒也是有些好奇,‘宋俊,你回去打听何人向赵文渊献计的。’
‘属下已经打听清楚了,没有人、’
‘没人?胡说八道,赵文渊的能力如何我还不清楚,凭他的胆量、心志断不能如此,你回去再查,一定要查清楚。’
‘属下知道,那老将军那边的事情?’
‘我会考虑的,你先走吧。’萧天晨对于外公很了解,若是要他作战,那么即使自己去跟他见面也无法阻拦,反而容易被赵文渊的人发现,但是战事本就十分凶险,更何况是跟战力强悍、地区情况有很复杂的湘军作战,外公的身体肯定吃不住的。
思来想去,萧天晨考虑既然朝廷可以派外公去,那么自己就想方设法让朝廷改派其他人去不就好了。想到此处开始查看起来自己在京城安插的人员中有否合适的人选。
张瑶此时看到刚才出去的宋俊神色慌张的样子,料想能够让他如此害怕恐怕萧天晨是因为什么事情生气了吧,外面的侍女们也都不言语,看来果然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就接过侍女端来的茶点放在桌子上,‘公子,你在忙什呢?’
‘恩?你怎么来了,小腾飞睡着了?’
‘不是,不过人家母子情深呢,我总在一边也不好吧,’
‘那有什么,等腾飞大了就认你当干娘好了。’
‘那怎么行,腾飞少爷可是南宫家未来的家主,奴婢可担待不起。’
萧天晨最喜欢的就是张瑶这种什么事情都不会去招惹,只是全心全意的照顾自己的想法,‘瑶瑶,想去京城吗?’
啊?张瑶微微怔了下,‘公子,现在去京城不好吧,听说那里挺乱的,而且您现在的身份。’
‘我不去,但是我想让你代替我去,有些事情你能帮我吗?’
张瑶这才明白过来,然后也不问什么事情就坚定地点头,‘公子让我做什么我就去做,’
‘不用那么紧张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让你去京城我家里一趟,然后给某些人演场戏就好了。’然后在张瑶耳边低语了几句,‘公子这个?’
‘没事儿,照我说的做就好了。安全上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安排人照顾的。’
次日清晨张瑶一个人偷偷出去,然后一身农妇打扮的进入京城买了些药材然后停留了很久才出城,旁边经过的农夫是萧天晨安排的,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说道,‘已经有人跟踪了,现在可以去那边了。’
张瑶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有些紧张,手上挎着篮子走得很快,有时候也会不经心的被绊倒一下,终于到了一个空荡荡的坟墓前面,旁边有人对她使眼色,张瑶点点头,然后开始痛哭,往来的村民都是嗟叹生,却都不语经过。
不远处两个人在盯着她,‘回去报告相爷,就说发现了跟随萧天晨进京的那个女子,现在正在坟墓前哭泣。’另一人闻讯赶了回去。
一会儿过后张瑶擦了擦眼泪,将一些果品放在坟墓前面,扑打了下尘土往另一边而去。这边这人继续跟随,看到她进入一个农家,跟那里的人似乎是一家人的样子。
将近傍晚时分张瑶偷偷离去,而随后不久赵文渊的人就赶了过来,将村子包围了起来,已经询问得知那个女子是一年多之前来到这里的,因为看她姿色不错就留了下来,只是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去坟上拜祭一番。
赵文渊带人将坟墓挖开,看到里面一副青年男子骸骨,经仵作检验,死亡时间大致跟坊间传闻的萧天晨死亡时间一致,而且旁边还有一把宝剑,根据资料查出这是当年太后赏赐之物,所以几乎可以断定这人就是萧天晨,而那个女子似乎发现了什么一直没有再次出现。不过村民的态度都很坚定,认为这个女子已经到此一年多了,加上骸骨跟宝剑,赵文渊几乎可以断定真正的萧天晨确实已经死了。
心情大好的赵文渊赶忙回到家中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赵雪,然后却没有看到女儿的笑容,‘怎么了?难道你还留恋他不成。’
‘爹,你觉得是真的吗?’
‘你啊,就是多疑,难怪人说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呢,照你这么瞻前顾后的那什么事儿也别干了,这都多齐全了,还能怎么着,那个村子的人都这么说还能有假?’
然而赵雪始终不肯相信那个谈笑间就能将数万人命葬送掉的魔王就这么消失掉。过了几天她一个人按照家人所说的地址寻到了那个村子,然而此时呈现在她面前的却是一个荒村,里面的人全部死了,据说是瘟疫,突然之间全部都死了。整个村子都弥漫着一股子的恶臭味道。赵雪险些无法忍受的吐出来。
回到府中她的疑心又升了起来,跟赵文渊说了却被他很不耐烦的推到一边。
燕山别院之内,萧天晨亲了下张瑶,京城那边传来了消息赵文渊已经打消了对自己的疑虑,‘公子,那个村子的人好友善啊,’
萧天晨正在练字的手停了下,然后微笑着说道,‘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