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翼被杀的消息传来,玄虚观的所有人都愣住了,这个展翼可是白眉最器重的弟子,也是此次造反的关键人物,他的死对于玄虚观来说不亚于一次大地震。而白眉更是因此大病了一场,九位弟子轮流守护,这才让白眉稍感欣慰,不过心里也把萧天晨全家骂了个便。
而另一方面,得胜回来的萧天晨却也面临着另一个劫难,跟方天策、方正南同为四方御史的方玉海却意外来到此地,并且查清楚萧天晨的所作所为都是个人行为,并未经过任何人授权,所以第一时间逮捕了李斯等人,同时将返回而来的萧天晨控制起来,等待合适时机予以审讯。
骤然间被整个济南城呈现出一种真空化的状态,早先的神技降临的痴迷,到萧天晨为民除害的痛快,到如今成了一片空白,人们看到的只是空荡的街道,依旧在街上巡逻的卫兵,但这些无法隐藏其背后的空白。人们根本没有什么精神寄托,此时的他们才是最无助,同时也是最为危险的人群,因为这样的人太容易因为一些矛盾而做出冲动的事情来。
听闻萧天晨被抓,端木秀瑞加紧赶路,快马加鞭的往济南赶,同时不停地给家族的官员送信,请求他们出面协调。而最着急的莫过于许家人了,听到萧天晨竟然敢如此妄为,所有人都吃惊的不敢相信,平日里那么稳重的少爷怎么会如此大胆呢。而许氏更是连夜进宫请求太后援救,许忠虽然没有什么表示,不过默许夫人的这番举动也表明他心中的担忧之情。
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萧天晨此时还是面对着方玉海的刁难,太多问题无法解释清楚的情况下,萧天晨选择了沉默,相信李斯也不会说出什么来的,而且以萧天晨的身份,方玉海也不敢大胆到对他用刑,所以萧天晨并不怕这个。而是更加担心另外一个问题,失去了展翼的白眉阵脚势必发生短期混乱,如果不能趁着这个机会整顿济南的军力,一旦白眉打定主意造反的话,山东几乎煤油可应对之力。加上距离开封、洛阳等大城市不远,造反很容易引发一系列事件,万一洛阳这个大粮仓出现问题,那才真的有可能危及国本。
‘萧天晨,你还是老实交代为好。弄虚作假欺蒙百姓,擅自挪用府库资财,那样都够判你死刑的。’方玉海虽然对于萧天晨早有耳闻,但是一向刻板的他才容不得萧天晨此番妄为,尤其是在如今到处都在盛传神仙将至的消息之时,添油加醋的大搞建设,不仅劳民伤财而且造成了人心动荡,就连皇帝都坐不住了,进而危及国家安定。
‘方玉海,我跟你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把方天策叫来,我跟他说。’萧天晨看方玉海恼羞成怒,想到这个家伙也是将近六十的人了,古板的个性也改不过来了,要是把他给气坏了,自己也得承担责任,犯不上的,于是便想到能力更加出众而且思想更加开明的方天策。好歹两人有些交情,不至于太过于僵化。
‘萧天晨,你不要放肆,本官代天巡狩至此,看你如此行为便有权处置,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跟你说不清楚,不过我告诉你,你在把我关下去,朝廷就该出大事儿了。’
‘萧天晨,休得胡言乱语,’方玉海反正就是认定了萧天晨有罪,只要他认罪就行,但是萧天晨却坚决不认,而方玉海又拿他没什么办法,所以两人数次谈话都是无疾而终。
这天萧天晨还在睡觉的时候听到外面有锣鼓喧天的敲打声,从窗户一看是竟然是三个老神棍这么大张旗鼓到来了。‘他们来得到是时候。’
中午时分,萧天晨被告知三位国师要见他,让他赶紧沐浴更衣,然后去拜见三位国师。萧天晨随意应付了下便出门而去,身后方正海别别扭扭的跟着。不过萧天晨却也不在意,想来他也知道三个老神棍到来肯定对他不是好事儿。
果不其然,到了三个老神棍居住的紫竹园,除了萧天晨之外的所有人都被三个家伙的门徒挡在门外。萧天晨闲庭信步的走了进去,看到此处环境清幽,淡雅倒也是个休养的好去处。
‘公子请跟我来。’一个小道童上来带着萧天晨来到后院的正殿当中,此时萧天晨才看到那三个老神棍,早先萧天晨只是听闻,却没有几乎亲眼看到,此番看到却才知道三人看起来确实有些门道。
‘小友到此,感觉如何?’
‘环境不错,就是没有美女作陪,落寞了一些。’萧天晨开玩笑似地说道,他听太后提起过这三个人出身草莽,平素里最看不惯那些装腔作势的家伙,所以萧天晨有意表现的随意一些,虽然身份这种东西是无法摆脱的、
‘哈哈,小友果然有趣。’三人似乎心意相通,往往只是一人问答,其他人便颔首。
‘也没什么啦,不知道三位国师到此有何贵干,’
‘小友这是哪里话,此地既然为神仙降世之地,我等自然是来迎接神仙的,难不成还是来寻花问柳的?’
‘哦?这么说济南还真的是神仙降世的地方啊,那么说来我建造祭台向神明表示恭敬,不仅无过反而有功了,多谢三位国师提醒,晚辈受教了。’萧天晨有意歪曲三人的意思,使得自己可以摆脱挪用府库钱粮的罪责。
不过三个老家伙那也是老人精了,萧天晨的小把戏怎么能瞒得过他们,‘功过自有后人评说,我等只为神明而来,世俗之事概不入耳。’
‘那么这次三位国师又传达了神明何种旨意呢?’
‘小友如此聪慧,都能让河水倒流了,难道不能猜透我等心意吗?’
‘这个请恕晚辈愚钝,毕竟神人的想法我这等凡人哪能随意猜测呢,’
‘小友还是回去好好想清楚的好,送客。’
出的院子,萧天晨也不急着走,而是在门口停留了下,‘大师院子中的花朵很漂亮,不知可否卖给晚辈一朵呢?’小童询问了下三位,来到前院给萧天晨摘了一朵,萧天晨接过花来,同时从袖子中掏出些碎银子交给小童,‘晚辈今日打搅三位了,但是人说入宝山不能空手归,故而拿下花儿一朵,但是留下纹银十余,作为购置之物,得失之间自有平衡,若是少了大师不悦,多了晚辈吃亏,莫要被贪婪吞没。’说完萧天晨便要昂首而去。
‘慢,小友既然话未说完,何不回来说清楚些、’
‘三位国师还有何指教?’
‘小友刚才说莫要被贪婪吞没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三位国师不要欺负我年小,便想着过多的索取,我们之间的平衡没有国师想象的那么不对称。换句话说,晚辈还是有些能力的。’
‘对此我等自然知晓,济南之事便可明白,只是小友也别忘了为人臣者,首要的便是忠君,这点似乎小友做的还不够啊。’
‘不够的部分自然需要三位国师予以补上,当然劳烦三位辛苦,晚辈也该有礼物送上。’
‘礼从何来?’
‘礼从道来。为人臣者首先是为人之道,人性多变,或痴或癫,或醉或醒,取舍之间自有不同因果,故而为人道。晚辈身为人臣,首先为人,其次为臣,不知为人者如何为臣,为臣不正者天灭之。臣者又分臣于人,臣于天地,臣于万民。臣于人者遵循古理,臣于天地者尊自然,臣于万民者尊乎心。三臣之道发乎心,止于道,贵乎人道。’
‘说得好,既然如此我等便看着小友你如何实现你所谓的人道好了。接着。’三位国师拿出圣旨交给萧天晨,‘希望你能永远记得你今日所说的,也许日后你将会为此担负沉重的负担,不过我们相信一个意识到道的人怎么样也不会成魔,或许我们将有幸看到你由杀入道的那一天,’
萧天晨有些迷迷糊糊的走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个时候自己应该说些什么的,可是脑子里面却是一片混沌,双脚也不由自主的走了出来,当自己醒悟过来的时候发现方玉海等人正跪倒在自己面前。‘方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萧天晨,你手拿着圣旨,还想让我们跪多久?’
‘啊,对不起啊。’萧天晨连忙打开圣旨,‘那个方大人,还是你来宣读吧,我的话比较适合接旨。’萧天晨将圣旨交给方玉海,后者接过来一看,‘萧天晨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萧天晨贵为神使,理应为朕代为迎接神明到来,近闻天煞星频现济南,想来天意如此,朕亦不能强求。特命萧天晨为济南道总管,代朕平息天煞,以安朝政。钦此。’
萧天晨接过圣旨,‘那个,方大人,先前的事情您看?’
‘我会继续追究的,哼’方玉海带着手下人气呼呼的走了。剩下萧天晨一人,回首望了下这个奇怪的地方,三个老神棍肚子里面倒是有些东西啊,嘿嘿。济南道总管,应该是开国以来最年轻的三品大员了吧,这次爽翻了。
连忙释放了李斯,商量该如何对付白眉了,听到萧天晨已经被圣上任命为济南道总管之职,李斯也十分的惊讶,不过两人搞了这么多事情,还不是为了这件事吗?现在终于有机会大展拳脚了,也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啊。不过庆贺还是要等平息了白眉的造反之后再说了。
第二天一早,萧天晨便突然出现在祭坛之上,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下祭坛,之后三位国师上台施法,祈求天地安宁,万物平和,只是天空突然积聚起大量的乌云遮蔽了天日,‘朗朗乾坤,天地和谐,尔等妖物现身人间,必当伏诛以安万民。’
人们这才知道原来因为天煞突然到来,神明无法降世,而是选择了萧天晨作为神使代为除掉天煞转世之人,以安定朝廷。对于即将到来的灾难,济南的百姓们显然准备不足,本来说得好好的是迎接神仙的,怎么成了天煞降世了呢?
得到消息的白眉差点气昏过去,不过此时的他自知时日无多,想到萧天晨的种种作为皆是针对自己而来,若是不早做准备,恐怕着了萧天晨的道儿,于是在门下弟子的掩护下连夜逃离了济南,而后在登州安顿下来。得到消息的萧天晨赶到玄虚观的时候,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了。
‘糟糕,被他给跑了。’
李斯等人也十分担忧,‘公子,眼下还是赶紧整顿军备,应付有可能到来的战争,再晚恐怕就来不及。’
‘好,李斯你把咱们那几百人安插到城外的军营当中,另外通知各城城主预防可能到来的民变。至于白眉,先找到他,暂时不要有行动。’
‘是,’一个个的军官接到命令之后去行动了,而萧天晨则跟李斯面对着偌大的山东地形图,‘济南城的安危系于青州,青州若是失去,济南必危。而青州得失在于登州和望城,两地均配有重兵,但是白眉在此处经营多年,实在不知道他的关系网到底有多深?’
‘如果青州没了,济南可以挺多久?’
虽然不知道萧天晨为何有此一问,但是李斯还是算计了下,‘大概一个月,而且前提是对方正面攻城,而不是采用两相夹击的策略先打安城的情况下、’安城是济南的南大门,如果叛军绕过济南攻打下安城,那么腹背受敌的济南守军必将更加吃紧,而且一旦打下安城,对方便有可能南下徐州,夺取这个交通要道。如果徐州失守,那么战事便将转为持久战。
接下来十多天,萧天晨跟李斯都在加紧战备,扩充军力,同时派出大量人马进入各个县城,调查白眉等人的下落。
而此时在登州城太守府中,白眉端坐在上,手下人将城守押来,‘白眉,你竟敢抓我,这是谋反。’
‘反又如何,如今皇帝荒*无道,百姓民不聊生,此时不反更待何时?’
杀死了城守之后,白眉立即撤下朝廷的旗帜,对外宣称自领太守之位。而后立即派手下人夺取了军权,加上早已准备就绪的教众,白眉一伙很快彻底控制了登州。得知消息之后萧天晨当即率领手下人奔赴登州,双方在登州城外五十里处对阵。
萧天晨手下人多有认识白眉者,今日为敌,看得出来很多人都有些畏惧,萧天晨干脆亲自上阵连杀对方三员武将之后冲入对方中军,大开杀戒,早先便跟随萧天晨的那八百多人此时更是如同饿虎出笼一般肆虐对方中军之后撕开对方左翼,导致对方阵脚大乱之下鸣金收兵。
虽然首战告捷,但是自己一方损失也不小,主要还是这边的士兵缺乏锻炼,各层指挥官能力参差不齐,导致无法协同作战,最终被人数占据上风的叛军冲击的一部分溃散,在前方的萧天晨不得不挥军救援,导致对方安然撤回登州城中,高挂免战牌。
而此时李斯那边传来急报,青州城守安信扬散播檄文声讨当今陛下迷信神明、大兴土木,起兵反抗,而望城太守随后响应,得知消息之后萧天晨当下率领手下人连夜撤军至宛城,避免被登州、望城和青州的叛军围歼。
此次造反规模之大几乎超出所有人的预料,本以为不过数千人的造反结果响应者十余万,直接造成叛军很快形成八万多人的军力,而济南道总共守军不过三万,还被分散在各地,加上青州安信扬的带头,好多官军也都跟叛军勾结起来,能够归属萧天晨直接指挥的官军只有一万两千多人。而这些大多很久没有经历战事,战力不高。不过好在叛军多是民众,对于军事不是很精通,这点从萧天晨刚跟白眉登州守军的交战之中便可见一斑。
李斯在得知青州异变之后,立即封锁了城门,同时彻底将城中跟白眉关系亲密的人全部羁押,严刑拷打之下果然发现有暗通白眉之人,李斯截断所有信件,同时决定演出一场反间计,假借内部奸细之名传达给城外的白眉党徒,趁机一举抓获造反之人一千多,济南城的治安顿时好了很多,不过李斯也明白城内更多的人则是持观望态度,如果前方战事吃紧他们肯定会投敌,为此李斯的注意力再次转移到外面的战事上面,虽说萧天晨带着五千精锐出城平叛,但是毕竟人数太少,不知道到底会如何?
而正在李斯为萧天晨而担忧的时候,探马突然来报,青州安信扬带领亲军八千、登州白眉的大徒弟彭虎五千、望城二徒弟韩奕五千、加上白眉信徒三万人奔着济南而来。沿途县城纷纷投敌,一时间整个济南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李斯没日没夜的守在城门之上,不仅要担心内部的叛变问题,还要想着如何以自己七千人兵力抵挡住对方五万人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