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儿扬着头,将眼色尽可能的化作温柔,踩着小小的步子,将双手拱在胸前。任谁看到这样一个温柔的女子,都会被她身上那强有力的自信所折服,与这样的女子在一起是快乐的,尽管她并不十分美丽,年纪也算不得还小,可是智慧与温柔正是这世间多少漂亮女人所缺少的。
当风清儿进到正厅时,楚中也正将目光迎上前来,二人的眼神里仿佛进行了一场简单而重要的对话,于是彼此放下心来。
马怀年火爆脾气,一见风清儿立时便要扑将上来问个究竟。风清儿呵呵一笑,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轻声道:“马大哥,别急。各位哥哥,也别急。”说罢不紧不慢,缓缓步至场心,先向楚中问了声好,这才风姿风舞般往她的位置里一坐,将一双莲足微微翘起,不紧不慢的道:“花花还没醒。”
马杯年急道:“唉唉唉,小风,赶紧的说正事。那秋月若是醒了自然有人来报,帮主让你来可不是问这个。”
风清儿眠着嘴,将眼皮笑成一条弯弯的缝,呵呵道:“那帮主跟大伙找我来干嘛啊?你们也没说啊。”
众人一时语塞,均知确是如此。
楚中沉着声道:“风小姐,你就别逗我们了,赶紧的。”
风清儿见楚中认真,也便认真起来,收起那*惹人亲近的模样,脆声道:“好。那我想先问问几位长老,这件事,大家觉得是将计就计好呢,还是正大光明按江湖规矩办?”
池秀才摇着头道:“风小姐,此言差矣,我等在此正受不明真像所扰,都知道你一向视秋月为胞弟,若是咱们明得这来龙去脉,那谁敢在这时候去请你呢?”
风清儿点头道:“那是清儿大意了。”
肖无功吼道:“小风,老哥哥懒得管你们什么计不计的,你就告诉我,这他娘的谁不想活了,老子立马就干他去。”
楚中咤道:“老肖,嘴干净点。”
肖无功讷讷道:“我……嗯……”
风清儿微微一笑,轻声道:“无妨。还是这样吧,清儿先说一说对此事的看法,然后再请各位与帮主定夺。”众人齐声称是,再无半言,便是呼吸也压得极轻。
风清儿道:“这件事,不可小视。背后指使之人,可算得上用心良苦,目的旨在挑起武林中的一些门派,与我纵横为敌。”
马怀年吼道:“为敌又如何?老子怕他们不成!”话音刚落,场内众人齐齐将目光狠狠向他射去,他顿感失言,惭愧道:“你说,你说。”
风清儿也不理他,接着道:“诸位试想,伤花秋月的是冷百达,此人死于白大侠剑下那是江湖皆知,若非他与燕没力拼拳劲乱了内息,花秋月早已命归黄泉。若是花秋月命归黄泉,他在我凤翔遇害,作为我会的长老,咱们是否定要为他*办后事,并且发告武林?”
钱秀才道:“这是自然。”
风清儿点头道:“可问题就出在这。你们想,对江湖中人而言,冷百达早就死了,怎么可能又复活出来杀人?于是,当咱们发告武林时,江湖中人会如何想?”
钱秀才道:“唉呀,果然十分要紧啊。若秋月真死了,那江湖中人决然不会相信是冷百达所为,那便免不得要去想想,为何我纵横会要托冷百达之名?这其中是否有些见不得光的文章!”
风清赞许道:“正是如此。这样一来,昆仑派、冰雪宫两大门派首先便要来问楚帮主,究竟是谁杀了花秋月,而咱们据实告诉知,他们定然不信,于是便生生的要与我们为难。”
燕没点头道:“确是如此,那昆仑派是秋月师门,冰雪宫是秋月属下,任哪一派找上门来,咱们都十分为难。”
陆路道:“还有白大侠,他与秋月是患难之交,若是白大侠出面,那武当、少林、峨眉等各大门派便算是结成了同盟。此外还有官府,襄阳郭大帅与秋月也是莫逆之交。”
风清儿接着道:“除此之外,就是咱们帮会里的兄弟也难免疑神疑鬼,秋月堂内那些分散在各处的兄弟,怕是真的便要倒弋相向呢。”
肖无功道:“*他奶奶的,真他娘的好诡计。”
陆路道:“风小姐,那此事你以为如何?”
风清儿道:“这事还能如何,正如清儿来时说讲,是要将计就计,还是要正大光明的找着这狠辣的敌人,咱们明刀明枪的干他一场。”
马怀年、肖无功齐声道:“敌人在哪啊?”他二人脾气相近,私交也是甚好,一般的忍不住要去火并。
风清儿道:“按常理论之,谁受益则谁主谋,那烈火教当为元凶。”
燕没右手一拳撞在自己左掌内,咬牙道:“我看就是这不知死活的邪教,只恨我荡敌不尽。”
风清儿道:“燕兄莫要自恼,这些牛鬼邪神本就见不得光的,若非如此,也不必设下这样下作的诡计来。”
钱秀才道:“诸位莫急,目前事情已有头绪,且定下主意才是正理。”
众人齐声称是,均把目光向风清儿看去。
风清儿轻移莲步,将手上丝帕不停把玩,半晌方道:“清儿也拿不定主意。无论是将计就计,还是正大光明都有难处。”
肖无功急道:“有啥难处?你倒是说啊。”
风清儿道:“若是将计就计,咱们只需假托秋月已死,公告武林。只举必定引得那设计之人另派好人前来刺杀莫苍穹,那咱们便可设法擒住来人,探出那幕后之人来。只是……”她想得一想,接着道:“只是,若是那设计之人,不派杀手前来,却不知如何是好,待得各路人马找上门来,咱们虽说解释得了,但众人必定说我纵横无事生非,到了那时咱们便两头落空了。”
众人齐齐点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陆路道:“那正大光明这条路,可有何说法?”
风清儿道:“这条路走与不走,清儿以为并无太大区别。一来,咱们此刻正愁于不知那邪教踪迹,二来咱们也无法断定此事便是那邪教所为。若是遍告武林,咱们可没有拿得出手的证据啊。”
马怀年猛的站起大叫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急死我也。”话音一落,竟真的向后一倒,气晕过去。肖无功等人急急扶起坐下,灌水掐人中,弄了半晌这才唤醒,他一醒来又是猛的站起大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急死……”话音未落,陆路一把按住他嘴,厉声道:“别急,再急帮规发落。”马怀年曾被罚禁酒半年,一听得帮规二字,顿时吓得一身大汗,再不说话了。
众人不禁大笑,笑过后,肖无功道:“那咱们难道什么也不干?”
钱秀才待要说话,燕没抢道:“不行,决不能善罢干休。”
风清儿眼见楚中双目闪过一丝惊疑,轻声道:“清儿也不知如何是好,还是请楚大锤定夺吧。”
楚中道:“哈,楚大锤。”说罢,望着一侧那柄闪闪发光的银锤道:“我这大锤,倒也有许多年未曾快活过来,想来,它定是寂寞得很。”
钱秀才道:“帮主,你作为帮主,在此时此刻,不应只想着你的锤子,而是应当给众兄弟定个主意。夫子曾说:‘圣人云:在其位,谋其政。大义之前,私利放之,大敌当前,敌怨去之。’,学生以为,夫子说得对。“说罢将一双细眼紧紧盯着楚中。
楚中无奈道:“我去你的,你个破秀才,欺我不读诗书么,夫子几时说过这样的话来了。“钱秀才脸上一红,尤自辩道:“学生也是听说,但道理不差啊,各位说是不是。“楚中恨他一眼,接着道:“依我之见,咱们应当将计就计。“陆路道:“那众人寻上门来,如何是好?“楚中道:“且听我说,适才风长老说言,我以为十分有理,将计就计是个办法,但行事之时却有些不同。咱们可以如此,第一,咱们不公然布告武林,也不布告帮众,如此便不会引得白大侠、郭大帅以及秋月堂内那一干兄弟多疑。第二,咱们遣人向昆仑、冰雪宫送信,在信内咱们将此事来龙去脉说清,请他们帮着咱们一块来演一出戏,让他们带丧来见,那幕后设计之人要作此事,必定暗中派人盯住咱们,如此一来便可引得他以为咱们中了他的诡计,骗他来杀莫苍穹,咱们便可顺势而为。“钱秀才道:“帮主此计甚妙。不过,属于还是有一处不解。”
楚中道:“你说。”
钱秀才道:“那设计之人,见咱们去给昆仑、冰雪宫两派送信,定然是以为咱们中计,这是甚好的。可如此一来,他便可于江湖中四处散播谣言,那岂非还是要引得其他人前来寻事?“楚中道:“秀才,我懂你的意思,你却要想,若是他发布谣言,引得其他人亲自前来,或是着人前来打探消息,却与我纵横无关,咱们只需好生接待便是,到了还可将此事和盘托出,到最后只能惹得众人与他为敌啊。”
肖无功叹服道:“帮主,你真不愧是帮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