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带上礼物到卢府去找卢植。到了卢府,卢植已经在等赵云了。赵云连忙行个礼道:“让恩师久等,云惶恐。”
卢植见赵云来了拉着他就走,一边说道:“无妨,为师也是才等一会而已。何况现在还早,走,随为师一起去蔡府,到时为师给你介绍一下。”
上了马车,赵云小心翼翼地对卢植说道:“恩师,云出身庶族,恐怕那些朝中大臣是不会待见弟子的吧?”
卢植捋了捋胡须,说道:“出身庶族又如何,为师只是知道我的云儿本领非凡,定会让那些大臣们心服口服的。”说完又是爽朗的一笑赵云默默地点了点头,心里感激,那些士林的人无非是认为自己莽夫一个,不通经史,所以不待见自己,不过这又如何,人不犯我,我不犯我,人若犯我,我必十倍报之,赵云对士族之人大多都是嗤之以鼻。
来到蔡府,卢植递上名帖,而赵云只好静静地站在卢植身后。门口的家丁显然认识卢植,谄媚着接过卢植的名帖说道:“原来是尚书卢大人,请进,请进。”
随即高声禀道:“尚书卢植卢大人前来祝寿!”大嗓门把跟在卢植身后走进去的赵云险些吓了一跳。看了看那些家丁在一旁掩嘴窃笑,只是看在是卢植带他来的份上没有大声嘲笑而已。
赵云跟着卢植一路进去,见蔡府上到处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扬扬的气氛。进了大厅,一个大大的寿字扑面而来,四周的摆设也十分精致。突然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原来子干兄这么早就到了,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卢植笑道:“呵呵,伯喈兄太客气了,来来来,我的得意门生赵云想必伯喈兄定是见过了吧”说着拉过正在欣赏大厅摆设的赵云来拜见蔡邕。卢植其实只是知道赵云来拜访过蔡邕,并不知道赵云和蔡邕的那次见面具体说了些什么,不过以卢植对赵云的了解,想必两人都能谈的融洽,当下也不疑有他,只不过赵云这次却是让卢植失望了。
卢植对着赵云说道:“云儿,快来见过伯喈先生。”
赵云心里一紧,连忙行礼说道:“小侄赵云见过伯喈先生,伯喈先生别来无恙,上次小侄无礼之处还请伯喈先生多多包涵。”
蔡邕本就是大度之人,自那次被赵云驳斥的无言以对之后,蔡邕静下心来仔细思考了一番赵云的那些惊世骇俗的话语。细细发觉,竟确是有几分道理,再加上赵云所说的“飞白”之言,蔡邕心中被训斥的怒气也一扫而光,反而更是对这个卢植的得意门生高看了几分,看到赵云此番又是对自己谦逊有礼,心中顿时高兴起来,脸上也有了笑容。乐呵呵地问道:“贤侄不必多礼,前番还要多谢贤侄对老夫‘飞白’的启发,让老夫获益匪浅,这次不知贤侄又带来什么惊喜了?”说完蔡邕眼角便瞥向一直被赵云拿在手中的那卷东西。
赵云心里一松,看来蔡邕是原谅了自己当日在他面前的无礼表现,听闻蔡邕要看自己带来的礼物,赵云当下双手奉上,提声道:“云不才,但也素知伯喈先生乃当世大儒,不喜金帛,喜好音律及诗词歌赋,前日天新做一首诗特来请伯喈先生品评,还望莫要嫌弃。”
蔡邕拿起赵云已是装裱好的书卷,展开一看,还未细读,却是那那字体吸引了目光,看的眼睛都直了,嘴里连声赞道:“好字!好字啊!”一旁卢植也是在一旁连声赞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弟子还能写出这么一手好字。
原来这是赵云因想起吕布和孙策两个结义兄弟在泰山时经历的种种而用后世柳体的楷书写下的一首诗。
突然蔡邕转过身来拉着赵云说道:“贤侄这字体可是脱离于隶书,前所未有、别俱一格啊,呵呵,老夫今日总算是开眼了,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了。凭借这一手贤侄可称书法大家啊!”蔡邕慢慢的吟起诗句:“‘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哈哈,好,好啊,好一个‘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诗气魄宏伟,笔力囊括,造语挺拔,‘会当凌绝顶’更是表现了贤侄你登临泰山顶峰的决心、自信自励的意志和坚定豪迈的气概,使全诗的意境格外雄阔高昂。‘一览众山小’则显示你高瞻远瞩和俯视一切的雄心。”
“不愧是子干兄的高徒啊。老夫今日能读此佳作实是兴奋不已,子干兄,子龙贤侄,今日老夫定要与二位开花畅饮一番。哈哈……”蔡邕捋了捋自己好看的胡须,爽朗的一笑,能见到赵云如此有才华的年轻人,蔡邕也是颇为欣慰,就如同赵云是自己的弟子般高兴。
赵云闻言大喜,连忙道谢道:“伯喈先生如此称赞,让小侄惶恐。拙作能入先生法眼,小侄已是高兴不已,这书法大家之称小侄愧不敢当。”不声不响之间,顿时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蔡邕笑呵呵地说道:“当得当得,贤侄你就莫要谦虚了……”
这时门口那家丁的嗓门又响起来:“谏议大夫马日磾大人、议郎杨彪大人、议郎韩说大人、光禄大夫杨赐大人到!”
蔡邕一听,拉着赵云走出去迎接,一边对赵云说道:“来,贤侄,老夫为你介绍这几位朝中大臣。”卢植见赵云得到蔡邕认可,心中高兴,也跟着蔡邕出去迎接。
赵云和卢植随蔡邕出来,就看见四人向这面走来,其中一人眼尖,看见卢植站在蔡邕身旁,连忙笑呵呵地说道:“呵呵,我以为我等是来得最早的,没想到子干兄来得更早啊。”说话间,发现了站在一旁的赵云,问蔡邕道:“伯喈兄,这位是?”
蔡邕连忙向众人介绍道:“这位乃是卢植高徒赵云。诸位莫看赵贤侄虽年幼,但堪称书法大家啊!”
众人一听,大奇,要知道蔡邕的眼界和他的书法一样高,能够被他称赞的人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现在听见蔡邕这么毫不掩饰的称赞赵云,立刻起了好奇之心,纷纷要求一观赵云的书法。
四人的要求正合蔡邕的心意,蔡邕把四人请入大厅,然后跑去把赵云那幅书法拿过来,献宝似的递给四人。四人接过一看,字体好似脱胎于隶书,自成一系。刚劲峻拔,笔画方润整齐,结体开朗爽健,给人雄壮、厚重之感。
四人连声赞叹,杨赐说道:“这字虽赶不上伯喈兄的字,但单就这字体可谓独步天下了。”
韩说也赞道:“恩,赵贤侄若是在练上几年,必可成为书法大家啊!”
马日磾转身看着赵云,微笑着说道:“没想到赵贤侄不仅武艺高强,精通兵法,连书法也毫不逊色,真可谓文武双全啊!”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接二连三的称赞赵云,赵云面不改色的谦虚道:“各位伯父如此抬爱小侄,到教小侄有些惶恐了。拙作能入各位伯父的法眼,小侄已是万分高兴,当不得如此称赞。”
蔡邕等人见赵云在盛赞之下还能保持清醒,面无得色,谦卑有礼,不由暗暗点头,心中对赵云的评价更高了。
蔡邕正要说上几句,此时还是司徒的袁隗、侍中的何进前来祝寿,蔡邕赶紧前去迎接。不一会,就看见何进挺着个大肚子笑呵呵地走进来,旁边稍后半步的就是袁隗,蔡邕在最前面虚引众人进来。众人一阵颔虚问暖,开始交谈起来。
赵云一袭白衣,跟着卢植,一一拜见官宦俊杰。他尤其注意曹*和袁绍、袁术两兄弟。曹*一脸沉稳,袁绍则意气风发,英武不凡,袁术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显然是酒色过度的缘故,一双小眼睛中不时着狡猾的光芒,显然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仇人见面本应分外眼红,赵云看到是袁氏的两兄弟,手已是不自觉的摸上了腰间的青釭,心中涌起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不过这股冲动却是很快被赵云压抑住了。
十年了,十年间,自赵枫身死开始到现在,赵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报仇雪恨,可他要对付的是四世三公的袁门,并不仅仅是眼前的袁氏两兄弟,虽然自己眼前可以痛快的斩杀二人,但痛快之后呢?自己还能活着走出蔡府么?纵使自己武艺了得,可以远遁深山,但自己的恩师卢植怎么办,他为了自己这个弟子已是付出了太多太多,自己怎么让他失望?跟随自己的甘宁和郭嘉等人怎么办,难道要他们跟着自己这个杀人如麻的凶手?自己的结义兄弟吕布和孙策怎么办,难道让他们心寒心痛自己这个二弟二哥?
自己落得个比勾结宦官还要声名狼藉,那袁门呢?他们依旧高高在上,虽然死掉的是袁氏新一代最杰出的两人,但他们却是得到了天下人的无限同情,袁绍和袁术死了,还会有别的姓袁的人来代替他们,他们依旧是士林之首,依旧是天下人的表率,而自己这样做,算是为赵氏报仇了?不,自己要让袁门身败名裂,遭天下人所唾弃所不齿,到时自己再兴义师伐之,还我赵氏一族清白,这样才不愧对赵枫夫妇还有赵氏一族的在天之灵。
而且,自己还有个不得不再见一面的人——她现在还好吗?
赵云心念百转,不过在旁人看来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并无任何异常,慢慢的,紧握青釭的手松开了,放下了,赵云还是那个彬彬有礼的常山赵子龙。
杀他们,也不在这一时半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