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尚香虽然现在全身无力,就连想张口说话都很是困难,只能像这样静静的躺在床榻之上,但她的意识却是清晰的,她知道有个和自己萍水相逢的人要用自己的血来救自己,至亲才可为的事他却为自己做到了,不为钱财,不为其他,只为他曾也有个和自己相似的妹妹,就因为这,他为自己割血续命,孙尚香傻傻的想到虽然自己的几个哥哥都对自己很好,但是如果自己能够当那个人的妹妹的话,一定是会更加幸福的吧。
想到这,孙尚香虽然疲惫,但还是吃力的想睁开自己的眼睛,来看一看这一个为自己割血续命的人。
眼皮很重,只能睁开一条缝,隐约间孙尚香看到一个身穿白袍的男子正端坐在床前,眼神温柔的看着自己,这应该就是那个赵云吧,原来他和自己的长兄孙策一样仪貌都雅,俊朗非凡,只见他抬起自己的手臂,眼神坚决,小刀轻轻一划,手臂上便有鲜红的血液流出。
后来是自己的长兄孙策给自己喂的那血,虽然血很腥,但一想到那人温柔的眼神,孙尚香还是紧皱着自己的柳叶眉将其喝下。
在赵云和孙策等人的悉心呵护下,也或许苍天终也不忍带走孙尚香这未来的天香国色,赵云的血有了效果,孙尚香逐渐恢复了神采,虽然还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但是脸色却是红润了起来,也能够睁眼认人了,可赵云的脸色却是越来越惨白,越来越槽糕,就连他自己都知道这是气血大亏所至,恐怕要修养一年才能恢复如初了,这一年里自己还有太多的事要去完成。
这一天,赵云还是像以前一样割完血让孙策来喂服,本想看完孙尚香喝完血才离开的,但是一站起身赵云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要不是有身旁的吕布搀扶,赵云险些就要跌倒。
“子龙,你没事吧,尚香她已是好的差不多了,要不明天你不要在割了?”吕布看到赵云变成了病怏怏的模样,心头一阵不忍。
“不,大哥,正是因为还有一天了,尚香的毒若是不除尽,将来如是复发,后果不堪设想,我的身体没事的,过了明天就好了,大哥不必担忧。”
赵云转过身,在苍白的脸上拉出一个好看的微笑,“伯符(孙策尚未成年,不应有字,但方便起见,还是用了,大家勿怪),你好好照顾尚香,奉先大哥,你扶我出去休息一下。”
“子龙大哥”,孙策出声道。
赵云身形一顿,但是没有转过身,因为他知道孙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子龙大哥活命之恩,策无以为报,请受策一拜,有朝一日,策必当结草衔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云苦笑一声,“走吧,大哥。”
看着赵云被吕布搀扶着的孱弱身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已经恢复意识的孙尚香很想说些什么,可是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一样,想说说不出,看着他日渐苍白的脸色,孙尚香的心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在切割一样,一阵阵的心痛,逐渐的,一种不同于对自己父兄的情愫在孙尚香心中蔓延开来,是什么,孙尚香现在不清楚,只是她知道每当赵云在床前眼神温柔的看着自己时,自己心里就会很安心很满足,每当他步履阑珊的离开时,总是会有两行清泪从自己的脸颊旁滑落。
……
“尚香,这是最后一次了,你的毒很快就能解了,你很快就能回家了……”赵云柔声说着,手上的刀子却是再一次的割破了自己的手臂,孙尚香看着那依旧鲜红的血液缓缓从赵云的手臂中流到碗中,一滴一滴,很不争气的,泪水也从眼眶中一滴一滴的滑落,落入到那盛血的碗中,也落入孙尚香柔软的心房。
“不要哭了,快喝了吧,喝完病就好了,我也就心安了,呵呵,小妮子哭花了就不好看了。”赵云虽然身体虚弱,但还是安慰着孙尚香说道。
“子龙大哥,谢谢你,谢谢你,谢谢……谢谢……”孙尚香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暗骂自己没用,只能对着赵云不断的说着谢谢,其他的什么也说不出口。
赵云把盛着血的碗递给孙尚香,“不要说了,快喝吧。”
后者接过血碗,一饮而尽,鲜红的血液粘在同样鲜艳的红唇上,恍惚间赵云突然觉得这样的孙尚香很美,看着她喝完了自己的血,他也就心安了,妹妹,哥哥以前没能为你做什么事,今天总算是完成了一桩心愿,赵云感到自己很累很累,好想休息,记忆里前世妹妹的印象慢慢的和眼前的孙尚香重合在一起,赵云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
“妹妹,我终于又能看到你了,你现在还好吗?”赵云继续低喃的说道:“妹妹,对不起……”
*********
赵云整整晕倒了三天,这三天里孙尚香一直陪伴在他床前,轻轻抚摸着他手臂上为自己割血续命划破的二十一道口子,莫名的,心头有一阵暖流在涌动,看着他苍白但依旧俊朗的脸庞,孙尚香将赵云的大手放在自己的面容上轻轻摩挲,这个一直穿着白衣的男子给感觉的感觉就像父亲和兄长对自己的一样,但是又有点不同,至于是哪里不同,连孙尚香她自己都说不上来。
她甜美的一笑,笑魇如花,傻傻的想到她的妹妹一定是很幸福的人吧。
……
等赵云醒来之时,发现孙尚香这个小妮子竟然就这样枕在床边睡着了,也不想吵醒她,将她的头轻轻的扶在一边,起身下床活动了一下筋骨。
赵云苦笑一声,自己身体的确是大不如从前了,一个人走到窗前,外面有兵戈武器相碰的声音,仔细一眼,原来是吕布和孙策两人在切磋武艺,两人都是斗的兴起,沉醉其中,看来吕布和孙策已是成为了莫逆知己,就跟当时自己和吕布比斗的情形一样。
一切都朝着自己计划的在发展,可是赵云却是不住的叹息:难道这一切就是自己想要的吗,自从拜师卢植开始,一切都是自己的计划,结识刘备和公孙瓒,到并州结交吕布,再使其和自己南下求戟,再到现在为孙尚香割血续命,以交好孙家。
七日,呵呵,赵云自嘲道,这毒何须七日,三日可解,但为了使孙氏一门感恩自己,自己故意延长至七日。但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家仇族恨,如鲠在喉,仅凭自己独自一人对抗偌大的整个士族,又怎是足够?不向这些未来的豪杰交好,将来以之为助力,对袁门的大仇又何时才能得报?
赵云转身看着静静的睡在床边的孙尚香,取下自己的长袍,轻轻的盖在她身上,眼神依旧温柔,不管怎么样,自己还是欺骗了她,罢了,自从赵云下山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辜负天下人的准备。
他,赵云,身不由己。
“妹妹,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
清风拂过,几缕花瓣飘入房中,大床边上,有一佳人正安静的在梦中寻蝶,她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长袍,梦中有一个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佳人见到是他,嘴角泛起一抹好看的微笑。
她,却是没有听到,房间里,他,久久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