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客人们都散去的时候,吴金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娶上媳妇了,自己都已经三十好几了,和自己同龄的人,有的孩子都已经上小学了。过而立之年,自己终于有了一个家了,从此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了。母亲又不是一个能*持的人,自己的婚事也就耽误了。自己要是多几个兄弟姐妹该多好啊,那样自己就可以少受人欺负了,多一个兄弟多一个膀子,这在农村是很重要的。
新娘不是属于那种很漂亮的女人,但是身板很皮实,会是个下地的好手,这也就够了。自己家住的还是土胚房,明天要上屋顶再检查下,可千万不要漏雨才是,这梅雨的季节马上就要来了。
尽管和邻居的战争不断,村里的人还是那么喜欢嘲笑他。但他的确比以前更加的勤快了。新娘是一个羞于表达的人,每天除了准时下地干活,忙完生产队上的事情外,就在家里收拾家务。新娘不是本地人,面对这些剽悍的娘儿们,永远是那么的拘谨,他们聊的话题,永远是那么露骨,新娘听着都难为情。
忙了一天回来,身子骨都像是散了架,真是难受。这时农业还没有普及机械化,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是靠人力,那能不辛苦吗?吴金最喜欢的是黑天感觉,这时间他就可以带新娘在床上为所欲为,终究是压抑了这么多年了。最好是一下释放出来才是,但是吴金发现,无论这次如何释放,过不久还是要再释放,不断的释放。晚上,村子里是十分安静的,这时又没有电视,床上的活动便成了村子里的男人们最喜欢的娱乐项目。
当新娘当着自己的面,不断呕吐的时候,吴金开始意识到,自己盼星星盼月亮,好事终于是盼来了。
自己快要做父亲了,这是自己第一次做爸爸,老吴家后继有人了。自己是一根独苗,所以在村子里受到了不少的欺负,自己的孩子绝对再不会这样。“我一定要生十个孩子,我要让我的孩子在村子里有一席之地,说了必须算数。”面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吴金十分高兴。把这件事,第一时间通知了自己的母亲,让她也感受下自己的快乐。老太太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也该是享福的时候了。
吴金对新娘是小心照顾,生产队的活儿,直接就是停下了。在家里也是什么都不让碰,比伺候老娘还精心,新娘是一个好女人,非常感恩,说自己嫁了一个好男人。虽然穷些,但自己将来一定会好起来的。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小土坯房里,一切是那么的温馨。
新娘害喜害的厉害,不断的呕吐。每一次呕吐,就像是要把胃给吐出来一样。吴金十分担心,老是这样的吐,身体真是撑不了。新娘再将来落下什么毛病,那可就是影响自己子孙万代的事情了。
“金儿啊,我跟你说,新娘这是营养不足啊。得找些东西补补身体才是,最好是能炖个老母鸡才好。”吴金小心翼翼的嘱托吴金。吴金虽然没有当过父亲,但是女人在怀孕期间,需要多吃些好东西补身体,这么简答的事情,吴金还是知道的。但是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限制着他,现在还是生产队时期,大家都是吃大锅饭,谁家的烟囱冒烟,立刻就会有人举报。紧接着就有人来抓你,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还有可能要被拘留起来。不断的写检查,直到写到相关的人满意为止。地里的东西也经常会丢,这肯定也是有人投走的。大锅饭的味道实在是太差了,吴金每次去打饭,打饭的师傅一直就是歪眼看他,吴金就赶紧赔上笑脸,这样自己的饭盆里就可以多一口菜,甚至会多一片肉。自己在村子里一直是被嘲笑的对象,打菜的师傅似乎也看不起自己,就算是多打的时候,吴金感觉也不如别人的多。自己的老婆怀孕,打菜师傅是知道的,只是例行性的每顿多给一个鸡蛋外,就没有了别的东西。
新娘每次痛苦的呕吐,都一直牵动着吴金的心。实在是不能这样下去了,要想一个好的办法才是。吴金已经细致的研究过了,这地里的东西。自己实在是不想动,在村东边的那条河,倒是不错。在里面肯定有不少的鱼,那里面没有人管理,也好多年没有打捞了。鱼是大自然的生灵,为媳妇补身体是最好不过的东西了。就算是被抓住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事情,大不了多写几份检查罢了。反正自己的文化也不高,就算是写检查,也写不出什么新鲜的东西出来。多少遍都无所谓。
吴金是一个行动效率非常高的人,连夜就把网给织好了。这是一张十分简易的网,也就只能是捕一些简单的鱼。这一夜的收获还真是不错,足足有两三条呢。这在别人看来很稀少的东西,对于吴金来说,已经是很高了。这可是他蹲守一夜的结果。白天还要下地干活儿,吴金直接就是感觉头重脑轻。
看着新娘大口大口的喝下鱼汤,吴金别提有多高兴了,这辛苦还真是值得。这鱼汤的效果还真是非常明显,新娘很快就不吐了。“这东西效果真是明显,我已经完全好了,以后就不要再弄了。”新娘试图劝阻吴金。吴金表面上是答应了,实际上心里也一直在犯嘀咕,“要是自己的媳妇一直喝鱼汤,将来生下的孩子一定非常好。”自己的老婆好,孩子好是他唯一的心愿。为此他可以吃很多的苦,但大锅饭就是干的好不如混的好,再能干也不怎么出效果。
新娘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当吴金被人抓走的时候,媳妇还在为未来的孩子做小衣服呢。他是按照小男孩的衣服做的,自己的丈夫就喜欢男孩。他喜欢自己的丈夫,也喜欢丈夫喜欢的男孩。
隔壁的好心人刘妈过来报信儿。在门口可就真是犯了难,一边是白发的母亲,一边是大肚子的老婆。这告诉谁是好呢,别这一个不小心,再出点什么事,那自己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考虑再三,刘妈还是奔着吴金妈的房间去了。吴金妈自己还熟悉些,很多事情都好处理。还不等刘妈把话说完,吴金妈的身体就感觉空了一下,赶紧就势找个东西扶下。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就是土胚墙壁而已。
老太太一生经历的事情多,但主心骨并不是很硬。老实巴交的老太太,这时候也就只能是犯愁的份儿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先见到吴金,详细的问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对好口实,好便于事情朝着有利自己的方向发展。
事情肯定是瞒不住了,新娘很快就知道了。新娘很是不理解,这被子里还能装下几条活鱼不是。还至于要把被子给撕烂了吗?
新娘一直也没有见到吴金,她就一直安慰老太太,“没有事情的,过几天吴金就出来了。”原本沉默的新娘也很少到处走动,其实这个时候不管求助于谁,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该帮你的一定会帮你,刘妈就给自己送了好几次信儿。真是一个善良淳朴的老太太,新娘说,这一生都会感谢她。就算是再没有胃口,新娘也会强迫自己多吃点,自己的肚子里面有吴家的骨血,她一定要让他健健康康的成长。
在经历过一段短暂的黑暗时期后,新娘并没有等到吴金回家来,而是接到一个如同晴天霹雳的一个消息,自己的丈夫畏罪自杀了。新娘和自己的丈夫过了小一年的时间,他是了解自己丈夫的。丈夫是一个内心坚强的人,自杀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在自己丈夫的身上的。何况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有了孩子,所以再怎么艰难他都会坚持下去。但是结果就是结果,一年前自己欢喜的嫁入吴金家门的时候,不会想到痛苦会来的如此之快和如此之痛。她到大队里面找,
新娘擦干眼泪默默的离开了,她告诉自己这一生的眼泪都留干了,从此以后都不会再掉一滴眼泪。倔强的女人在逐个哀求了一遍后,就带着白发苍苍裹着小脚的母亲和刘妈在深夜里去打捞。吴金是那样的重啊,三个女人都拉不动
啊,新娘就使劲的拉,这里面她是最年轻的,也是力气最大的。刘妈拉了新娘一把,“小心点,孩子可别掉了。”新娘回回头,“这是吴金的种,结实的很。”当吴金的身体脱离水面,往上走的时候,新娘感觉自己的幸福又回来了,因为他见到自己的男人了。男人脸部都有些浮肿了,但她还是看的出来,他就是爱自己的那个男人,骨子里就是。三个女人抬吴金回家的路上,女人一直握着自己男人的手,她告诉母亲,“温暖,真的很温暖。”母亲眼里沁满眼泪,“快别瞎说了,死人都是冰凉的,怎么可能温暖呢,我苦命的孩子。”新娘十分享受,也不抬头,“不是的,就是很温暖。”
在出殡那天,新娘本来可以不去的,但是倔强的新娘偏偏要去,当别人说“小心孩子”的时候,她还是那句话:“这是吴金的种,结实的很。”就是到入土的时候,新娘都没有掉一滴眼泪。在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村里的人都在议论,“这个女人怎么这样,自己的男人死了,一点都不伤心。”这时她也是在流眼泪,不过是往心里流,当心被这委屈伤痛的泪水洗过后,就真的像石头一样了。
接下来就是生计的问题,家里没有男人做主劳力,就是连吃饭都成问题。母亲对女人说,你这么年轻,还是再找一个好人家吧。最起码吃饭是不成问题,孩子想要就生下由她来抚养,不想要就打掉,她也不怪新娘。孩子这都已经超过五个月了,打掉是不可能的了,弄不好大人都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离开这个家,也从来没有想过不要这个孩子。”新娘当着母亲的面表态,“你是我男人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就是男人死了也是,不管多么艰难,我都会为您养老送终,把吴家的种养大。”母亲是那个气啊,“你这个杀千刀的,就是你克夫才让我没有了儿子,你还不赶紧滚。”自此后,母亲就天天在家闹,在家骂。但是,不管母亲怎么闹,怎么骂。新娘从来就不争辩,也不说什么。默默的收拾家务,默默的上工。办法总困难多,新娘就相信这句话。在所有的地方,都没有一个人会和新娘说上一句话,就像是新娘得了瘟疫一样。在村子里,新娘就感觉像是一个人生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