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就是这种说法。”阿托夫点头沉吟,“意识决定性也使得每一份精神力,都带着主人的意识标志,并由意识来确定其强弱。所以精神层面的对决,因为意识附着其上,实际上是意识与精神力的双重对决。精神力对精神力,意识对意识,一个先被毁灭,另一个也会随之溃败。”
述说一个魔法界历经千年验证才最终确立的理论,绝非一件轻松的事。阿托夫停了一会,才又道:“比如你我之间展开精神对决,就是神意的各自对决,如果你的意或神,在你还未打败我之前,有一个被我先毁灭了,那余下的一个也会随之丧失抵抗力。同样的,如果你能打败我意识和精神的任何一方,这场对决就是你胜了。”
“嗯……”飞快地消化着老人讲述的一切,小今面露思索,“也就是说,即使我精神力的量比你少,整体战力比你弱,只要我的意识足够强,能够在你的精神力打败我的精神力之前,就先击溃你的意识,那就是我胜利了?”
“没错。”要吸收这么复杂的知识,需要相当的时间。阿托夫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点了点头,让小今独自思考。
“任何一份精神力都带着意识的标志,意思是说,任何精神力,无论识之精神还是体之精神,都带着一份来自意识之海的意识?”小今喃喃,“意识意味着思想,那为何我却从未在我的精神力中感应到我的意识?”
“那是最本能的意识。你这样带着目的去感知,杂念太多,自然感知不到。”
“那如果附着在精神力上的意识被击散,意识之海会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小今皱着眉道。
“不会。”为了不影响少年思考,阿托夫把语气放得很轻,“虽然与意识之海直接相连,但那只是从意识之海分出来的九牛一毛,对本源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就好像你的头发与你的头相连,别人碰它,你就会有所感觉,但断一根头发,却对头没有丝毫损伤。”
“也就是说,所谓神意双重对决中的意,指的是由精神之海分拨在精神力上的极少的意识,而非本源之意。”小今似有所悟的点头。
“对。只有打开识之精神的防卫,才有可能真正伤害到意识本源。”
“那抹掉别人的意识,又是怎么回事?”
“抹掉别人的意识……”阿托夫沉思片刻,“也有两种意思,一种指抹掉附在对方精神力上的意识,一种指抹掉对方的本源。”
“两者有什么区别吗?”小今神情专注地问。
“前者抹掉的只是附着在精神力上的意识,对对方的意识之海没有伤害。但却可以让那份被抹掉意识的精神力成为无主之物,不再为对方所用,从而达到削弱对方魔力的目的,更有甚者,将那份无意识的精神力强抢过来,与自己的意识相连,占为己用。以提高自己的魔力。”
小今皱眉地缓缓点头,大陆上的确发生过这种邪恶的魔法师仗着精神力胜过别人,强行夺取别人精神力的事。
“后者则是强行破开识之精神的防护,抹杀对方的意识之海。”
“强行破开?那需要何等强大的精神力啊?”小今睁大了眼睛。
“强大的精神力只是其一,战术的成功运用才是关键。有的人精神力弱于对方,却仍能抹掉对方的意识。”
说着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气道:“你小子哪来这么多问题!有什么疑问可以自己看书,我们现在可没时间讨论这些。还是快点着手教你精神魔法的事吧。”
“嗯……”澄澈的双眸来回转动,小今咧嘴一笑,“那我再问两个问题好不好?”
“快说快说!老夫很累了。”一场谈话持续了两个小时,此刻已是凌晨一点。虽然身为精神魔法师,同时又身怀飘渺诀这等强横武技,即使十天半月不睡,也没什么大碍,但多年习惯使然,到了深夜,他还是感到很困。
“你说过,精神魔法师的精神力,除爆发力外,质量也要高于一般法师,而精神力的强弱与意识相关,也就是说,你们可以提升意识的强度咯?”
“这怎么可能!”阿托夫大叫起来,被少年的异想天开气得吹胡子瞪眼,“意识决定的精神力强度,那是先天的!而我们精神魔法师锤炼精神力,使它变强,那是后天的努力。你小子好歹也是名药魔师,跟莫离那么多年,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后天再怎么努力,能改善先天不足么?”
“呃……好像是不能。”小今苦笑着,嘴上如此说,心里却嘀咕道:那可不一定。
“还有什么!”老人气鼓鼓地瞪大了眼睛,清瘦的身体因为盛怒的抖动,仿佛随时可能端立不稳,掉下悬崖。
“那还是那句话,为什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要教我精神魔法?”
“哼!”老人瞥了瞥他,稳定了一下情绪,“我自然有我的道理。你也知道,在那道月光的照射下,那家伙是几乎不可杀死的。凡有一点伤,就会被月光立即治愈。那种恢复的速度你也看到了。你认为我们有那个能力,能在月光来得及治愈他以前一击杀了他吗?”
“不能。”将黑色的魔法书收入空间戒指,小今脸色也凝重起来,“那需要对他造成极其巨大的伤害,而且是一瞬之间。月神本身的实力如此高深,我们根本不可能做到。”
如今月之队最强的就属阿托夫,然而即便是他,与月神交手不过数合,仍感到了极大的压力,短时间内能保得自己周全就已是不易,又何谈击杀对方?虽然在小今的药魔法协助下,确实能够击中对方的要害,但那种攻击若不能瞬间毁掉对方的神和意,就没有任何意义——在那诡异的幽蓝光芒下,不到片刻,对方就会恢复如初。
“神?意?精神之海和意识之海……”小今不由皱眉,轻咬着嘴唇,“要把两者都毁灭,这要如何去做?”
“虽说是神意俱灭,但只要毁灭其中一种就可以了。”阿托夫的语气也颇为沉重。
“是啊。精神与意识,一生俱生,一死俱死。”说到这,又摇了摇头,“可就算只毁灭其中一个,对我们而言,还是难如登天啊。”
“这就是我教你精神魔法的原因了。”阿托夫侧头望着少年,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在意识方面,月神是三十万士兵怨念的结合,比神还要强。我们不是对手。但在精神方面,或许可以一搏。”
“前辈的精神力比我强,由您出手胜算应该更大吧?”沉浸在思索中的小今,语气轻缓。
“我说过,月神的精神力比我只强不弱!”阿托夫面色一冷。魔法公会堂堂的大长老,天下魔法师敬畏的最高存在,如今要把胜败的关键托付在这么一个浑小子身上。向来高傲的他,心情自然有些不是滋味,。
“那我岂不是去送死?”
“你现在会*控死气,哪有那么容易死!”阿托夫怒道。
“对啊!”小今眼神一亮,点头道:“好。我学!”
“真的要学?”少年如此爽快便答应,倒令老人有些不适应。
“真的要学!”小今重重的点头。
“面对他那样的高手,一旦被发现,就是一瞬间毁灭,很可能连调动死气的机会都没有。你真要学?”阿托夫皱眉。
“唉……我拿定主意,你又婆妈起来了。”小今无奈地摆了摆手,“与其饿死,我宁愿英勇一回。”
月光照在侧脸,少年的表情看似随意,却透着无比的决心。
良久,阿托夫默然点头。
“那现在就教你开启精神之门。”阿托夫暗自叹了叹气,“作为药魔师,你的控魔力毋庸置疑,也就不用做多余的练习了。接下来的话,每一句你都给我牢记在心!”
……
亘古至今,月之谷仿佛永远是这么的沉寂。无风,无鸟,既不会天晴,也不会下雨。只有那轮冷月,冷漠地注视着一切。
明明是大自然的山水,却比人造的铁城还要冰冷孤寂。
到处都是一片宁静,静得能听见另一座帐篷里三个男人的呼吸。
小露呆呆望着在月光的投射下也显出些微幽蓝的帐顶,忽而前所未有地想起家来。像她这般无忧无虑的女孩,大概也只有家这么温暖而深切的存在,才能牵动她的心绪。
老师现在不知在干嘛,又在和一帮损友赌钱吗?家里的东西应该还没有输光吧?哎…老头子一沉浸在赌博里,露丝姐姐肯定又把阿甘拐跑了,我可怜的阿甘……回去的时候,又得费劲找它了。
正沉溺在莫名的淡淡愁绪中,耳边忽然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响声。那是地上的枯枝被轻轻触动的声音,虽然低不可闻,但擅于追踪潜行的她还是确实的听到了。
少女警觉起来。帘布微微一晃,身形已自床上消失。
黯淡的月影中,一个清瘦的身形正缓缓走在营地中,背上如一个凸起的小山丘,似乎背着什么东西。走到了最左的一顶帐门外,抬手掀起帘布,身旁忽有疾风骤起,清瘦身影轻“咦”一声,脚尖疾点,瞬间自原地挪出一丈!
然而,预想中的杀招并未如期而至,却有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轻疑道:“绿老头?”
清瘦人影抬头一望,穿着一袭紫色短衣的少女缓缓走了出来,右手是一把水蓝色的匕首。
“小丫头?你怎么还没睡?”阿托夫放下戒备,重新走向帐门。
“小今呢?”小露睁大眼睛,四处张望着,“怎么没看见他啊?”
阿托夫冷哼一声,看了看她,把目光头向背后。
“这是怎么了?这个笨蛋怎么睡着了?”因为正对着老人,小露一开始并未发现阿托夫背上沉睡的小今,此时不禁跑过来,一脸关切地问。
“小声点!”阿托夫不愿引起其他人注意,皱了皱眉,掀起帘布,“只是太累了而已。”
“太累了?”小露随着老人走入帐篷,将小今轻轻放在床上,大大的眼睛目光凝聚在少年沉睡的脸庞上,“你们又做了什么啊?”
“没什么。”阿托夫淡淡道,“一点修炼而已。”
“修炼?”小露跳起来,大嚷道:“臭老头,你又带小今做什么修炼啊?不是跟你说了吗?修炼的时候要记得通知我,要是又像上一次那样怎么办?”
阿托夫定定地望着少女一脸的焦急,目光软了下来,轻声道:“放心吧。我保证他没事。”
“你保证有什么用!要是他出事了,你保证有什么用!臭老头,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少女急得眼泪要掉下来。
阿托夫颇为意外的盯着她,心头隐隐一阵触动,望了望少女,又望了望床上兀自沉睡的少年,心里一暖,嘴上却冷冷道:“你要再这么吵下去,就算没事也会变成有事了!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你……!哼!”小露怒瞪着老人,又看了看躺在床头的少年,跺了跺脚,轻轻走了出去。
阿托夫微微一笑,看着小露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回头望着沉入梦乡的小今,喃喃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一个人若长久处在某种固定不变的环境中,感觉必然会迟钝下来,到了某天,这种不再敏锐的感觉就成了麻木。
入谷一来,那高挂在天边一来的冷月,就令少年的时间感变得迟钝了。
“嗯……”双手习惯性地朝两边舒展,伸了个懒腰,缓缓睁开惺忪的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无比奇特的景象。
这是一个巨大的球状物,中心纯黑如墨,闪着熠熠的光亮,深邃不可见底,外围则是如雪色般得洁白。物体的边缘,还密密排列着一丛茂密的知是草还是丝的物质。最奇异的是,这个球体竟然在不住蠕动!
大脑还未彻底清醒,小今迷茫地看着眼前的景状,下意识地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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