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今当即凝神屏息,要听他讲恩师往事。小露本就好奇心强,自小又对药魔师特别感兴趣,此刻听说要谈起一个药魔师的往事,也是兴致大增。
只听雷格边负手前行,边道:“星兰本是我的师妹。那年十六岁的她修业小有所成,被老师批准去外面游历。途中遇见一伙强盗抢劫村落,星兰仗义出手,将那帮强盗打得落荒而逃。只是那村落聚居的本是一个少数民族,混乱之中,族中至宝被强盗抢了去。星兰赶路急追了三天三夜,才终于追上那群逃窜的强盗,正待要替天行道,半路却杀出了一个布衣少年。那人便是莫离。
“那时的莫离还只是个愣头青,没有半点现世阅历。那时见一众强盗丢盔卸甲,形状狼狈可怜,只道是星兰仗着魔法欺负百姓,就跳将出来伸张正义。星兰忧心那群强盗趁机溜走,无心和他解释。一个要追,一个要挡,两人大打出手。那群强盗趁着两人激斗,早跑没了影。最后还是村中百姓见恩人许久未回,担心出事,跟上来瞧瞧,一番解释下才解除了误会。
“莫离那家伙知道好心办了坏事,心底愧疚,执意要和星兰一同去追寻携宝逃窜的众强盗,终于在强盗窝中取回了宝物。谁知打斗声却吸引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来人是一名噬灵法师。你们也知道噬灵法师专好夺取他人精神力,那人见两人年纪轻轻,魔力不弱,但比起自己还是很有差距。就起了邪心,要吞掉两人的精神力。
“莫离和星兰不是对手,只得且战且逃,最后跑进了一个深山洞窟。却不料那里正是一群邪教徒聚会之地。两人被抓个正着。那些人要将他们作为祭品,献给神灵。好在这时外面恰好有一名少年打猎经过此地,听得众人计划。那少年武艺不弱,凭着一柄猎兽刀就将一群实力不弱的教徒打得落花流水,成功救出了星兰和莫离。
可惜时运不济,三人才出洞窟,就再次碰见了尾随而来的噬灵法师。那名噬灵法师魔武双修,猎兽少年斗他不过,好在莫离和星兰在旁以魔法相助,最后拼着性命,终于*退了噬灵法师。
只是激斗之中,那名少年也不慎被对方黑魔法所伤,坏了生机,只余下两月性命,除药魔师外无人能治。两人只得带着少年远走大陆西部,在群山莽林中寻找药魔师的踪迹。最终机缘巧合,碰巧遇见了一名外出云游的药魔师。
“两人将详情向那药魔师说了一遍。那药魔师性子古怪,竟非要莫离拜他为师才肯救那少年性命。莫离那时志本不在医药,无奈下只得拜他为师。
那人说要救猎兽少年性命还差一味药引,正好现世中有人举行比武大会,魔武两道皆可参加,胜者的奖励,正是那味药引。
”莫离和星兰于是便将少年交给那位魔法师照料,自己则星夜赶往大会。两人魔法修为本不算弱,只可惜不擅武艺,星兰那时也还未到学习缥缈诀的程度。是以他们虽然凭着魔法的奇效,一路过关斩将,却在最后一战上败下阵来。
“只是事关猎兽少年性命,两人败了却不肯放弃,非要与那冠军再比一场,胜利者就拿走那件东西。结果不说便知,他们本就不如对方,经比武大会一番激战后魔力也是消耗殆尽,根本抵挡不了对方一招。饶是如此,两人却仍然不愿离去。
“那人惊讶之下问明情由,最后为两人的情义所感动,自愿将那味药引送予二人。猎兽少年的命这才挽救了回来。”
说到此处,雷格停了下来,看着两人,尤其是小今茫然不解的神情,道:“你不必奇怪。我所提到的这几个人。日后都成了莫离的好朋友。而星兰则与莫离日久生情,相恋了。”
“那大叔你又是什么时候和老师认识的?”小今道。
雷格眼里现出追忆之色:“我是最晚认识你老师的一个。那是在一次魔法师等级评定上,公会里有一个官宦子弟仗着魔法修为不错,家世殷厚,不把其他魔法师放在眼里,专门欺负一些新来鉴定的魔法师。我看不惯他那副狂妄样子,提出要和他决斗。却不料出声的时候,竟是两个人的声音。另一个正是义愤填膺的莫离。
那时他刚刚从药魔师那里修业出来。我们两个联手将那家伙修理了一顿,*得他再也无颜在魔法公会露面。我和莫离意气相投,决定结伴外出游历。我又想起星兰正好也修完一个阶段的学业,便提出让她一起前行,一说才知他与星兰竟是旧识。
“于是三人一同出游,机缘巧合,又恰好碰见同样投得名师,修业暂完出外历练的那名猎兽少年和比武大会上的那位冠军。五人几天相处,顿成知交好友,组建了一个五人的小型佣兵团,从此四处闯荡。”
小今脸上露出神往之色,没想到淡如清风的莫离竟也有如此激扬热血的少年往事。问道:“那后来为何星兰阿姨她……”
雷格叹了口气,道:“那已是多年后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们都已成了名动一方的人物。猎兽少年已是武道一界中响当当的高手,那名比武大会的冠军女子也已是一个神秘组织的领头人物。我和星兰都在魔法公会里担任要职,莫离也进入了药魔师公会的高层。无论是势力还是实力,我们都算得上是非同凡响。
“那年一位朋友的家族因为家传的神器而遭临大难,我们自是不能袖手旁观。因为当时正是意气风发时,出手难免欠考虑。唉,想来如果那时我们处事能够稳重些,也不会惹下后来的无尽麻烦了。
“我们仗着各自的势力,成功的*退了对方。本以为一件神器珍贵无比,但也不至于拿命来搏,来人看在我们背后的力量强大,应该知难而退。谁料对方竟是铁了心,连命不要都要夺得那件神器。其背后的势力之大,更是惊天动地。就连我们五人加在一起,都不及对方九牛一毛。可怕,真是可怕。那简直不是人类该有的力量。
“那时老师一身修为已臻圣级,又请动了公会其余四位老怪物,加上药魔公会以及那个神秘组织中不世出的高手,十几个人联合起来。竟仍然抵不过对方一招。那场大战之惨烈,至今想来,仍是触目惊心。我们各自所在的组织也险些因此遭受灭顶之灾。唉、溃败,全面溃败,五位长老战死三位,其余两大组织的高手全数丧命,星兰,也是死于那次大战。”
小今和小露此刻早已听得骇然变色,说不出一句话来。两人都是所学渊博之人,知道雷格所谓的高手至少也是和阿托夫同一等级的存在,连五大长老加上近十位圣级高手都不是敌手,对方的实力是何等的惊人?
“这、这还是人的力量么?”小露喃喃。
雷格摇了摇头:“我也不确定‘他’是什么。但那样的力量,的确不像是人间所有。”顿了顿,又道:“就在我们几乎都要死在对方手里的时候。神出现了。”
小今和小露同时一惊:“神?”
雷格点了点头,侧头看着两人:“参与大战的三大组织的神灵都出现了。看见自己的一手创立的组织就要沦灭敌手,他们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小今惊道:“砂月天也出现了?”
雷格道:“他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人。多亏了他,三大组织才能留存至今。只是对方的来头似乎极大,虽然暂时被他镇住,他似乎也有所顾忌,不敢做得太过。两方就这样僵持着,直到其余几位神灵的到来。对方见我们人多,才不得不妥协,撤离开去。并保证此事就此勾销,永不追究。众神好像也忌惮对方的背景,没有深究。这场大战终于停息了下来。”
小露皱了皱眉:“连神灵都忌惮三分,这么说……”
雷格点点头:“虽然众神都未明说,三大组织的高层事后也是讳莫如深,严禁将此事外传。但参与那次战斗的人都明白,对方根本不是人类,而是神。”
小露道:“原来是有意封闭了消息,难怪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我竟然一直没听说过。”
雷格道:“参与那次大战的人都受过神谕,不得将此事外传。今儿、露儿,你们既然是老师最后的弟子,也就是我最亲近的人。对你们,我自然可以剖心剖腹的说真话,但你们出了这座塔,就要将此事深埋心底,不可以在对任何人说起。否则招致大祸,大叔也救不了你们。”
小今和小露都重重点头。雷格叹了口气,放慢脚步,又道:“莫离因为星兰的逝世,本就心灰若死,又见众神亲临,大家应该都安全了,便自顾自的带着星兰的遗体飘然离开,等众神离去后我们发现的时候,他早已不知去向。老师本就对莫离老是拐跑星兰颇有不忿,那时又见爱徒一死,自己竟连她的遗体都看不到,心里自然对莫离痛恨无比。
“只是莫离自那一战之后远走天涯,避世隐居,除了偶尔还与我联系外,其余人,就连药魔师公会也不知他的行踪,再者他的空间魔法造诣深厚,老师多年查找,也终未找到他的下落。
“我心里知道,星兰在老师和莫离心中的地位都极重要,老师自小最疼的便是星兰,两人若是见了面,定会为星兰的遗体打起来。我心念莫离丧失爱人之苦,既然事实已经这样,就不要再生变故了,于是多年来也一直将莫离的行踪隐瞒下来。”
两个年轻男女听完,又惊骇,又感慨不已。小今这才明白为何他总觉得莫离那淡淡的笑意后,总有化不开的忧伤。此时又想起自己年少时的悲惨遭遇,知道至亲至爱之人逝世之痛,实非常人所能忍受,心里更是一阵难过。
雷格似乎也被往事勾起了几分伤感,一时也不再说话,默默得领着两人前行。
三人就这样静默走着,小今忽然问道:“大叔,你现在的修为比之阿托夫前辈如何?”
雷格有些愕然,不知他何以有此问,仍是答道:“我比老师略逊一筹,但分属同一层次。”
“那老师和你的实力相比,又孰强孰弱?”
雷格道:“他稍稍胜我半分。”
小今神色有些古怪,皱着眉,露出沉思的表情,也不知在想什么。脚步也慢了下来。
雷格侧过脸看他,道:“你不必奇怪。他只是希望你能够靠自己的力量闯荡天下,不要太倚重他。所以才对你隐瞒了许多事。”
小今点了点头,他自己也这么认为,只是心中却仍然觉得有些不妥,似乎老师对他隐瞒这么多事,还另有他意?
雷格忽然停下了脚步。小今从思索中回过神,这才发现已到了一间实验室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