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杯酒足以
甘默2015-10-25 03:044,274

  沈云祥同样传音:“若有天,我也要把他踩于脚下!”

  龙宇兴看出异样,狡黠地说道:“你杀上官虹日有功,放我离开,就当这件事情从未发生,如何?”

  沈云祥冷哼一声:“你想的到美,放虎归山,无异于自掘坟墓,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已经有所松动,竟然隐隐有把叶容和龙宇兴当做势均力敌的对手之意。

  说罢,他再不迟疑,以神力催使宝镜袭来,玲珑巧镜迎风展开,长宽竟有百丈,浩浩荡荡,真如大山一般,影子老者双手一招,叶容和龙宇兴立足的巨石突然裂开,下方的岩浆侵蚀过来。

  生死一刻,骷髅骨架在血芒的滋润下伫立岩浆之中,双臂伸展,以肩背阻硬抗神镜,皎月清辉镜一寸寸地压下,骷髅骨架渐成不支之势,叶容双生结狮子印,封印之触幽然出现,青光阵阵,寒气森森,八条章鱼般的触手在镜身上攀沿,扭曲,触手所过之处,神镜光芒减弱许多。骷髅骨架趁此机会,双臂灌注万钧巨力,一举将神镜掀飞。倒飞出去的神镜在沈云祥的催持下逐渐变小至手掌大小,重新落回他手中,沈云祥面如金纸,显是受了暗伤。影子老者无声无息地栖至龙宇兴近前,弯刀突破骷髅骨架的防御,直*宇兴肋下,刀身入肉,约一寸距离,被迫停住,因为宇兴在弯刀入体的一刻抓住了影子老者的右手,紧紧握住,他大口吐血,皮肉几不蔽体,可影子老者毫无成功的喜悦,因为自己的右手已经被宇兴牢牢攥住,一向以身法诡异见长的他,在这一刻无所遁形。他慌乱、他推搡,他暴跳,宇兴的伤口变得更大,更深,能够看到露出的白骨,可宇兴的双手始终紧紧攥着老者的手掌,下一息,叶容的剑到了,神剑星涟直刺入老者的左肩,叶容刺的是胸,但影子老者在关键时刻自断右臂,身体向右横移寸许,因此,剑没有刺入它该刺的位置,影子老者损失一臂却未死。

  宇兴筋骨欲碎,可神智在血雾的滋润下清醒无比,淡淡的血气始终护住他的心脉,让他在屡受重创之后仍然存活下来,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影子老者藏在袍子中的头颅重重地一击,然后不支地瘫软下来。

  同一时间,星涟神剑自后方贯入老者身体,灰袍尽碎,露出一副近乎透明的干瘪躯体,影子老者呻吟两声,勉强回过身来,左手颤抖地指向叶容,似是有话要说,叶容不知何故,竟任由他的手指戳中自己,只听影子老者艰难地说道:“你很好,乱河没有看错!”说完,他身体一软,如烂泥一般瘫软下去。

  影子老者的死太过突然,它便如一块轰然坠落的巨石,在沈云祥坚如磐石的心脏上砸出了一个大坑,“吼!”沈云祥近乎疯狂的嘶号,他用这一声嚎叫驱散心头的阴霾,他猛地喷出一大口血来,皎月清辉镜爆发出数倍于以往的光辉。

  “禁!”随着他的断喝,一道足以笼罩住一切的空间之力以无可匹敌的威势倾轧过来,叶容掠至宇兴身边,长剑横握,直拦于头顶,八条封印之触两两相连,织成一张大网,护住自己和宇兴。

  巨力袭来,身边的一切在隔断的空间下化为虚无,叶容苦苦支持,口鼻内渗出的血已经蔓延至颈部,他双眼血丝密布,眼看就要被巨力撑爆吞噬,浩瀚磅礴的力量却突然消失了。

  他抬头望天,只见沈云祥的胸口处浸出了一大片血渍,半截乌黑的剑锋当胸穿过,剑锋上也不知被催加了何种奇特的力量,沈云祥脸庞痛苦的几近扭曲,双眼鼓胀出来,眼中充斥着不甘和对死亡的恐惧,他手一抖,皎月清辉镜由指尖滑下,落入一只早已等待在那里的手掌,一只肥嘟嘟的手掌,更是一只布满老茧,善于使剑的手掌。

  鲍秋送狰狞的脸庞自沈云祥的背后露出半边,他诡异的一笑,右手轻轻一抖,黑剑便如砍柴一般将沈云祥的身体砍做两半,内脏、肠子以及各种肮脏的秽物似雨一般洒落,鲍秋送伫立空中,肩头扛着昏迷过去的上官虹日。

  “你不是已经死了!”叶容难以置信突然发生的一切,更不能相信人可以死的这么惨,这么痛苦。

  “死的不过是我的分身而已!”鲍秋送把玩着千万人为之挤破头皮的宝镜,神态中竟是有些不屑,他忽将神镜抛起,黑剑立劈。

  “嘶啦啦!”一代圣器皎月清辉镜从中间断为两半,光泽立失。

  “你……你这个疯子!”叶容心中震惊,刚才那一剑是如何劈出的他竟是没能看清,而且似圣器之物,必有其魂,一般人拿都是不行更别说破坏,但鲍秋送如此轻描淡写地将其毁去,这份实力让人后怕。

  鲍秋送冷笑道:“这就震惊了?冰朗收下你这样的徒弟也忒是眼拙!”

  叶容怒道:“你说我可以,不要侮辱师父!”

  “蠢材,我做什么由的着你管!”鲍秋送一个起落,来到叶容面前,黑剑袭来。

  叶容只觉得一个能将一切吞噬的黑色漩涡迎面扑来,举剑阻挡,剑锋上传来一股强绝的浩瀚之力,身体不能自治,被轰出数丈距离。

  鲍秋送冷笑:“剑圣一脉,传承近千载,让各大家族噤若寒蝉,你以为凭的就是你那些三脚猫的功夫?”

  他一脚踹中叶容小肚,将他踢出老远:“你这蠢材,以为真的能接住我一剑?告诉你那不过是我的身外化身,是我十分之一不到的力量!”

  又是一脚,又是一脚,鲍秋送越踢越是带劲,他的右脚的每一次落下,叶容身上便有一根骨头断折,待第七次落下后,鲍秋送终于住手:“还算有点骨气,若是你刚才哼上一声,我就替剑圣一门清理门户!”

  他抽身而起,以和身体完全不符的轻柔飘回空中。

  叶容挣扎地抬起头,只觉鲍秋送所立之地,竟似有千万剑芒射来,让他不能直视,叶容吐出一口血痰,问道:“你究竟是谁?同龄人不可能有如此可怕的实力!”

  “一个连你师傅都惹不起的人!”鲍秋送冷笑,“今天饶你一命,若再见面时你的剑法还如现在一般,休怪我辣手无情!”说罢,他的身体化作光点,飞向远处,上官虹日耷拉在他肥硕的肩头,进气少于出气,但终究未死。

  一次次力量的冲击,使得这方空间将要碎裂,岩浆顺着空间裂缝流入某些未知的领域,叶容架起宇兴,驭剑而行,这是他刚刚领悟出的绝技,剑势所及,哪怕是高山火海,自己也能如履平地。“轰隆隆”死里逃生的两人全身几无一寸完整的肌肤,灰头土脸,鲜血蔽体,望之恐怖,他们身后,昂然立于云间的浩白之塔如碎裂的冰面,层层剥落开去,巨石坍塌,大地在轰鸣中震动,笼罩着一切的白雾渐渐散去,大雨倾盆,海浪滔天。叶容看到了一张熟悉秀美的脸孔,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飞到她的身边,待落地时,脚下尚未站稳,脸上便迎来了重重的一击,出拳的人名叫李珲芙!出拳时,她全身都在颤抖,眼圈通红,泪水如瀑。出拳后,她紧紧抱住叶容,抱得那样紧,紧到让叶容窒息,“你个混账,竟敢扔下我一个人,你……”

  叶容愣在那里,双手便像多余的一般,无处安放,他几次想要抱住珲芙,但几次手臂将要触及珲芙的身体又被他硬生放下,雨在漂,风在吹,这短短的时间恍若百载,雨水打湿了两人的衣衫,心脏也因此靠的更近,他们愕然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对方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整齐划一的行军声由远及近,两人心神一整,拥着的身体当下分开,叶容长剑在手,护住宇兴,刚才的那一刻,他竟是将重伤的宇兴抛在了一遍,这让他非常自责。

  黑压压地军队从四处涌至,领军的是两位年轻的将领——裴心,邵云!

  “停!”指令下达,军旅马上驻足,裴心和邵云大步走出,直到叶容的面前,他们躬身行礼,“属下来迟,还请副帅责罚!”

  叶容的心安了,他环顾铁甲峥嵘,军礼致敬的将士们,心里豪情万丈,鼓荡的心境促使他颁布了平生的第一道命令:“传我指令,大军入驻城主府,找最好的大夫为宇兴治病!”

  “哗啦啦!”军队从中分开,四位穿着软甲的魔法师抬着一张担架,走到宇兴身边,他们手掌中泛出柔和平静的光芒,很快地为宇兴进行了初步的治疗,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到担架上,抬了起来。

  叶容的脚步动了,珲芙跟在他身后,裴心和邵云待他从身边走过方紧跟而上,大军开始移动,铁甲峥嵘的战场岁月即将拉开帷幕。

  沈府公子沈乱河在叶容和龙宇兴出现在远方的一刻消失在大雨之中,他并未退出历史的舞台,再出现时,将化身叶容军帐中的第一智囊,助他披荆斩棘,迎战爱恨纠缠的宿命之敌!

  军旅行至城主府前,一干锦城护卫持戟而立,牢牢地守卫着城主府厚实暗红的大门。

  沈云祥的整个计划都未涉及到这些平时跟随自己的军士,就是怕一旦事败,他们乃至他们的家人会受到牵连,他估错了,因为他有情,将士们又岂会无意,于是,明知城主已死,明知要顶上叛逆的罪名,他们也要守住锦城之主应有的尊严。

  双方剑拔弩张,血战便如满箱的火药,点燃所需要的只是一根细细的导火线。

  叶容负手走出,他身上的血渍被倾盆的大雨洗个干净,伤口直露出来,有些足见骨脉,见到白塔恶斗中唯一的几位幸存者之一,城主守卫心生怯意,脚下立时软了几分,这时,一声怒吼传来,蒋将军走到了叶容的对面,他并不说话,只是怒目而视。

  裴心和邵云身为叶容部下,见对手如此放肆,都是气往上涌,手中的兵器推出一半,眼看就要动手,叶容摇摇头,手按住了他们的剑柄,把露出的长剑一点一点地推了回去。

  他面向两军将士,朗声说道:“上官虹日阴险狡诈,借白塔之机暗算天下俊杰,沈城主侦破阴谋与其血战,不幸身死,其志之洁,实为吾辈榜样,我当上奏帝都,追封沈城主忠义侯之美誉!”

  安静……

  没人想到叶容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无数双圆睁睁的眼睛错愕的看着叶容,眼神中有感激,有妒忌,还有惊艳!

  感激的是城主府的守军,妒忌的是一向和叶容过不去的贵族门生,惊艳的是在场所有人。

  蒋将军单膝跪倒,低头向地,双手捧剑奉于叶容面前,“城主不幸遇难,帝国少将身受重伤,属下身为锦城护卫总统领,实有渎职之罪,请副将刺死!”

  “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沈城主为国捐躯,是为泰山,你身为他的左膀右臂该传其遗志才是!”叶容平静地说道,声音不大,却在滂沱的雨势下清晰可闻。

  “末将……”蒋将军眼圈通红地抬起头来。

  “不必多言,速带我去城主府,宇兴需要大夫,将士需要温床!”叶容的语气不容质疑。三天后,酉时,城主府,新月殿,龙与兴伤势出愈,横卧榻上,一众宾客守着一张长有五丈的长方形梨花桌席位而坐,宾客们穿金带玉,高冠拢梳,一看就是锦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每人身后站着一名侍女,再后面,是击乐伶人,以及带刀的侍卫。

  宇兴举杯:“此杯,敬沈城主义薄云天,忠烈相照!”他一饮而尽,将酒杯倒置过来,一滴都未剩下。

  众人举杯,喝尽。

  叶容就坐在宇兴的下首,看着兄弟意气风发,豪气万丈的模样心中也是高兴,杯酒下肚全无醉意。

  身后的侍女将酒重新满上,宇兴再次举杯:“此杯,敬我的兄弟叶容,若不是他舍命相救,我绝离不开白塔!”

  “既是兄弟,杯酒足以,谢就不必了!”叶容举杯与他相碰,然后饮尽。

继续阅读:第22章 兄弟如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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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玉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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