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动手,可跟以往奉天擂历次比武不同了。一个是铁掌门的派主,人称铁掌奔雷昆仑侠邓雨邓子山;一个是御前大内侍卫总管。尽管前头没说,傅恒自己也没有报号。其实他也有个响头,只是近年来给皇帝当差怕是沾染了匪气给去了的。傅恒江湖人称叫京中神龙啸天虎,御前第一卫。这两个人动手,真是狂风霹雳一般,一个使得是铁掌,讲究刚猛绝伦、绝大神力、打前透后、入里透内、掌功柔劲、内气伤人,并暗含着摔碑手、断魂掌、五行重手法、夺命手、千重力、幻影手等六种击打要诀施展出来呼喝成风,隐有风雷。一个使得是六合拳,讲究的是动如行龙矫健敏捷,定如卧虎威武挺秀,迅如狡兔闪展腾挪,灵如猿猴机智灵活,轻如云鹤缓急轻重,并踩着五形八卦的方位舞动起来刚柔相济,紧凑贯通。这二人你来我往,也不搭言,啪啪啪,转眼间就是十来个回合不分胜负。
这可急坏了擂台下的京师第一刀,秋风侠张鼎张元龙。张鼎可是正牌的练家子,他手捻胡须只看二人战了十回合,就知道这两人的功力差距了。兄弟傅恒根本不是邓雨的对手!可以看到,这十个回合,傅恒猛攻猛战,直抢上手,却使尽浑身解数也难占得一丝便宜,反观邓雨,以慢打快,稳扎稳打,开始逐渐掌握了进攻主动权,这样下去,时间一久,傅恒注定要吃亏。
当然,傅恒也知道如此下去必败无疑,于是他出招就更加的快速,而副作用是体力消耗得也就更加的大了。又打了七八回合,傅恒鼻洼鬓角热汗直流,胸脯子一起一伏,腿脚也跟不上节奏了。
一旁的邓雨瞧在眼里,喜在心头。他虽然不愿意惹恼傅恒,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能一招得手胜了大内御前第一侍卫,也是把脸露到了天上。想到这,邓雨一咬牙,啪啪啪,突然招式加紧,傅恒只觉得对方掌法如乌云蔽日一般,把自己直压得喘不过来气,只好连连退让,一时间被攻得滴溜溜绕着擂台转了三圈,再这样不出三合,傅恒必败无疑。
就在这时,擂台西侧噔噔噔走上一人,稳稳上得擂台后,把住一角站定了身形,此人凝视着两人的招式,见傅恒要败,忙高声说道:“傅恒贤弟,还不住手,为兄到了!”
傅恒正在勉力支撑,一听旁边有人呼唤自己,顿时好似遇到天子大赦一般。庆幸得忙回收双拳,闪身跳出了圈外。
再说邓雨,他一边动手一边还在想着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胜了傅恒,又不至于得罪了他。可没想到刚要得手之际,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句话就将傅恒在悬崖边上给拉了回来。这可把邓雨可气得够呛,他心想谁好大的胆子,我和傅恒两大高手过招,怎能有你说话的份儿!想到这,邓雨顺声音往那人方向观瞧。
见此人,平顶身高八尺开外,大个子,生得细腰扎背、双肩抱拢,头如麦斗、脸似涂珠。看年纪也得有个四十五六岁上下。头戴一顶酱紫绸缎的瓜皮小帽,顶梁门正中间按了颗翠绿美玉,足能有拇指肚大小。帽下盖着一头黑亮的头发,末端扎着一根不到三尺的麻花辫,尾系红绳。往脸上看,此人是赤红面方脸堂,面皮生得红中透润,润中透紫,紫中透亮,亮中还闪着油星。看这气色,就知道此人平常保养得甭提多好了。再往脸上看,此人是宽天庭,重地阁,两道剑眉飞插入鬓,一对虎目皂白分明。大鼻子头,四字阔口,元宝的耳朵,海下一副短须髯。往身上看,此人穿一件绛紫绸子短靠,大红的中衣,腰扎一巴掌宽的牛皮板带,斜挂利刃,下面是深蓝色绸子补裤,足登银灰色白底快靴。就这位人士,就这长相,再配上这身量儿和打扮,往那一站,真是眼角眉梢有千丈的煞气,身前身后有百步的威风!
“呵!”邓雨看着此人,不由得叫出好来。虽不认识他,但是见他与傅恒称兄道弟,也能知道此人不是泛泛之辈。于是赶忙双掌合起,抢先拱手道:“敢问老夫子是哪门哪派,哪辈的贤良,登得台来有何指教呢?”
没等此人说话,一旁的傅恒缓了口气,对邓雨说道:“敢情你还不认识他啊。你听好了,这位就是家住在京城顺天府,永定门里东三条胡同,把头第一家,匾额叫乘风镖局。他就是人称,京师第一刀,秋风侠,我大哥,张鼎张元龙是也。”傅恒特意在话语的最后还拽了一下,说出了是也二字。没想到话音未落,竟惊得邓雨蹬蹬后退两步,扎着双手,瞪大了双眼说了句“啊”!说完就上下左右前后地打量起张鼎来。
这一通看反倒是把张鼎给看愣了。只好尴尬地笑着冲邓雨一抱拳,说道:“不错,在下正是张某人。邓大剑客果然有名师风范,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幸会幸会!”
片刻,估计邓雨是盯着张鼎看饱了,才再次抱拳,满面赔笑地回过话来:“呵呵,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这人人都说张鼎张大剑客世之英雄,武林楷模。我还一直不怎么相信。今天一见,果然如此。真是幸会幸会!“张鼎听对方甚是客气,自己也就不好失了礼数,也是重新抱拳道:“邓大剑客过誉了。小老儿也就学了几天庄稼把式。平日里啊好交个朋友,这也是蒙各位朋友的夸奖,不想这越夸越没了谱,把我这名啊也就吹起来了。其实在下早就不怎么拿刀动枪了,这几年身子骨懒了,身子也发福喽。道是邓大剑客您,刚才那一路铁掌的手法,堪称当今武林里一代宗师的典范。我义弟傅恒年纪轻轻,主动要求给您接的手,虽然没分出来胜负,不过我这里却看得仔细,哦,多谢邓大剑客留了情,我这厢有礼了。“说完,张鼎对着邓雨就是一躬。
没想到邓雨听了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再瞧他的脸,唰啦一下变模样了。刚刚还很是谦和,又是面带微笑的,一听张鼎替傅恒道谢,当即呱哒一下把脸撂了下来。邓雨扫了眼傅恒,干笑着冲张鼎说道:“啊,呵呵。元龙兄说得好笑话。在下我怎能担得起,让傅老弟给接手呢?刚才的一切,我想您也看到了。我邓雨够意思,够朋友,把话说在了前头。也表明了,这个擂立得只是为了对付振辽镖局。个中原因,我想你也都清楚。我邓雨本来也不想管这档子事。立擂几天了,我也没有动过一次手。就打发了几个徒弟下去比试了比试,也长长见识,这样到最后,双方再一打哈哈,这个事就过去了。可不想前些日子出了个月落韶关追风侠,董晓。接着又冒出了杨义、张羽、马明等人,今天又出了个傅恒傅总管,这几人竟活生生把擂台闹僵了。这我就不明白了,兴辽与振辽两家子的事,别的人哪来的好处管这档子事呢?”
听话听音,张鼎竖起耳朵这么一听,就听出来邓雨的话中有话了。邓雨什么意思,就是他兴辽镖局摆擂台会斗振辽镖局。双方比的是武艺,争的是个理字。可刚刚自己的兄弟傅恒,鲁莽地登台将王虎打伤。叫得好听的是见义勇为,叫不好听的是替人拔横为人出头。而傅恒是什么人,官家的人,这官家的人一出马,他兴辽镖局可就不战自退了,这样便失去了擂台的意义,换了谁都会不高兴了。如今自己登台,又是口口声声为傅恒而来,这就明摆着,自己是为了帮振辽镖局,为了拉偏架而来。
想到这,张鼎微微一笑,手捻胡须说道:“听您的意思,您可能错预想我的用意了。我张鼎为什么从京师赶到奉天,就是因为受人之托来平息这场争斗的。现在就请邓大侠能够听我一声劝慰,以了了这番比试吧。”
邓雨眯着眼睛看着张鼎,默不出声,只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听着。当张鼎一言说出关键厉害时,邓雨不由得眉毛挑了几下,最后又忍下来,没有言语,继续听张鼎言讲。
就听张鼎接着说道:“您可能如此了结了不满意。这样简单,我张鼎今天一言出口,就是这个擂台打到现在,所用的花销,包括着事情起因所涉及的银子,甚至是双方几日打斗所受伤的治伤钱,我张鼎都包了。”
按理说,张鼎此言一出,作为个局外人,为了平息此事,也够意思了。可是不!邓雨听张鼎说完后呵呵一笑,说道:“张镖头果然好大方啊。可是张镖头你想事情还是太简单了。你说的轻松,靠钱就把事情头给解决了。是,这个事儿是因钱而起,但是,你要知道,闹到现在,已经不是什么钱不钱的了,已经关乎到我铁掌门的声誉了!你要是认为这么解决可以的话,那我邓雨第一个不服!”
“哦?邓剑客,既然不服,那你有什么好方法么?”张鼎也是火往上撞,当即针锋相对地问道。
邓雨两眼一亮道:“方法么,简单,就怕你不肯答应!”
张鼎哈哈大笑,一捻海下须髯说道:“邓剑客,你放心,你摆下道来,我就走,只要能了结奉天擂台,龙潭虎穴,我都愿给你闯上一闯!”
邓雨也是笑道:“好,够痛快,其实方法很简单,就是我们一对三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