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松田将军冷笑了两声,转头对那粉衣女子说道:“你还是劝你父亲将‘南海令’和‘风吟筝’快快拿来,否则他就是你们的下场。”说着手指向龙御鸿,那松田将军随即又笑了两声,道:“若是女子嘛……哼哼,那就该另当别论了。”说罢也不待那粉衣女子说话,转身出了铁牢,铁牢门口站着的士兵随即将铁门“砰”一声关住,随即上锁,又关了木门。
龙御鸿怔怔的坐在墙边,心中愤怒无比,想着如何复仇,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却忽然听到那粉衣女子低声啜泣着,龙御鸿一怔,转头看向那粉衣女子,见那粉衣女子靠坐在另一侧墙边,双手抱腿,将头埋在胳膊上,身体一颤一颤,正在哭泣,龙御鸿心中一阵反感,骂道:“哭什么哭,与其有哭的时间,不如想想怎样逃出牢笼。”
那女子止住哭声,抬头看向龙御鸿,龙御鸿心中猛地一跳,适才那女子进来时龙御鸿并未细心留意,此时一看,只觉那女子仿佛如天上仙子一般,两滴泪水粘在长长的睫毛上,眼神中透着一股既忧郁又温柔的感觉,龙御鸿一时怔住,那女子在说着什么,他也一句没听进去,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龙御鸿轻声叹了口气,不敢再看那女子,心中烦躁至极,想伸手取出怀中酒壶大喝一场,却苦于手筋已断,难以取出,便伸出胳膊在怀中又推又挤,那葫芦却怎么也取不出来,却听那女子道:“你要取东西吗?我来帮你。”
龙御鸿看了一眼那女子,忙低下头不敢再看,狠狠的点了点头,说道:“劳烦了。”
那女子走过来,刚要伸手入怀,忽然感觉有失礼仪,脸上微微一红,转眼看了看龙御鸿,见他一脸憔悴之色,满脸泥土,嘴唇干裂,双目深陷,看起来极为丑陋,但眼神中隐隐却感觉到一股淡淡的王者霸气,又仿佛满是沧桑落寞,那女子心中“突”的一下,不敢再乱想,忙伸手到龙御鸿怀中,摸到一个葫芦便拿了出来,道:“是这个吗?”
龙御鸿嗯了一声,伸起胳膊夹住葫芦,说道:“谢谢。”
那女子见龙御鸿双手已废,心中不忍,伸手将葫芦塞拔开,一股浓郁的酒香味瞬间散开,那女子皱着鼻子闻了闻,赞叹道:“好香的酒。”
龙御鸿微微一笑,道:“只可惜我这酒你却不能喝,喝了之后瞬间毙命。”
那女子呆了呆,随即微微一笑,轻声道:“天下哪有那样的酒?”
龙御鸿听那女子说话极为含蓄,性格也较为婉约,大和自己脾胃,心中不由得微微欢喜,答道:“我这酒乃是协调阴阳二气的,天下也只有我能喝了。”说罢喝了一口酒,咂巴了一下嘴,自语道:“好长时间没喝酒了,难怪之前感觉体内阴阳二气互撞?”说着转头看了看那粉衣女子,见她怔怔的看着自己,心中感觉一阵不好意思,道:“你伸手到我右腰间,有个小瓶拿出来。”
那女子脸上又是一红,伸手从龙御鸿右腰间摸出一个小玉瓶,那小玉瓶呈碧绿色,瓶身上流转着一层碧绿色光芒,只有半个手掌般大小,这小玉瓶名为“碧心瓶”,本是龙碧菡装酒之物,也是其中另有乾坤的宝物,后来龙御鸿死缠烂打的要了过来,便在瓶中装了许多“碧烟轻罗”,贴身而藏。龙御鸿笑道:“你打开瓶来。”
那粉衣女子依言拔开瓶塞,一股悠远而清香的酒味直直钻入鼻中,那粉衣女子使劲闻了闻,感觉瓶中之酒和葫芦中之酒的酒香味各有其妙,瓶中之酒,幽幽的香气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一般,似近似远,若有若无,酒香味直透人心脾。而葫芦中之酒却如腊月寒梅,又如娇艳牡丹,酒香味浓郁中带着不尽的孤傲,闻在鼻中,仿佛仰视苍穹,生如蝼蚁,又仿佛藐视万物,指点苍山。龙御鸿见那粉衣女子沉浸在酒香中,满脸晕红之色,更增楚楚动人之感,一时间不由的看得怔住了。
那粉衣女子从酒香中回过神来,见龙御鸿直直的看着自己,满脸通红,低着头不敢看他。龙御鸿一下反应过来,微觉尴尬,口中低声道:“你……你尝尝这‘碧烟轻罗’吧。”
那粉衣女子拿起“碧心瓶”看了看,却将瓶塞塞好,将“碧心瓶”放在地上,满脸通红的靠着墙壁坐下,睫毛低垂,将红扑扑的脸埋在怀中,一言不发,龙御鸿一怔,轻声笑了笑,用胳膊夹起酒壶喝了两口,又将酒壶轻轻放在地上,靠在墙上眼睛看着窗外,心中想起这几年来,自己走过来的所有往事,忽又想起在梦中出现三次的那白衣女子,心中不禁自问道:“究竟是那白衣女子漂亮呢?还是这粉衣女子漂亮?”想了半晌,自己也分不出究竟哪一个更加漂亮,但想到跟随自己多年的“云汐剑”不知所踪,心中不禁大为惋惜,长叹了一口气,低声喃喃道:“云汐剑……云汐剑……”
那粉衣女子转过头来,问道:“你说什么?”
龙御鸿怔怔的看着窗外,见窗外阳光明媚,天上白云悠悠,长长叹了口气道:“我想起了我的剑,跟随了六年多,被抓进这铁牢内也不知遗失在了何处?”
那粉衣女子眨了眨眼睛,怔怔道:“你是为何被抓进牢内的?”却见龙御鸿直直的盯着窗外,满脸兴奋之色,那粉衣女子一怔,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只见窗外漂浮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剑身轻颤,发出蓝幽幽的光芒,剑尖直指着龙御鸿,那粉衣女子心中惊讶无比,却见那长剑忽然“咻”的一声,直射向龙御鸿,粉衣女子大吃一惊,手中粉红光芒直冒,凌空抽出一柄粉红长剑,便欲挡住那柄剑,却见那蓝剑忽然向下一折,斜斜插在龙御鸿身边,龙御鸿大喜,伸出两条胳膊轻轻抚摸着剑身,口中兴奋地说道:“云汐剑……我的云汐剑……”
那粉衣女子一怔,才明白这柄剑正是龙御鸿口中所说的“云汐剑”,但见那剑剑身锈迹斑斑,造型也极为怪异,甚是难看。
龙御鸿手筋脚筋全断,再不能持剑,只能用胳膊触碰着“云汐剑”,感受着剑身上传来的一阵阵颤抖,心中又是欢喜又是难过,欢喜的是“云汐剑”竟似通灵一般,自行找到了他,难过的却是从此再也不能手握云汐剑,龙御鸿眼中一阵惆怅一阵欢喜,眼睛怔怔的盯着云汐剑,眼前仿佛又看到那白衣女子缓缓走来,满脸的疼惜之色,忽然云汐剑又自行飞了起来,龙御鸿一怔,见云汐剑“忽忽”闪了两下,速度之快,犹如电光,龙御鸿还未反应过来,忽然感觉手腕脚腕处刚刚长好的伤口又被利器齐齐切断,同时感觉胸口一柄凉丝丝的长剑穿凶而过,龙御鸿心中“扑通”一声,低头一看,却见那“云汐剑”插在自己胸口,双手双脚上全是鲜血,龙御鸿半张着嘴轻轻转过头,看了一眼粉衣女子,见那粉衣女子手中握着长剑,满脸惊恐之色,全身直颤,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龙御鸿嘴角牵动了一下,一丝鲜血顺着嘴角流下,低头看着云汐剑,心中一片空白。却见那云汐剑随即又“嗖”一下从龙御鸿伤口中抽出,剑尖上滴答滴答掉着鲜血,剑身上蓝光更甚,那些锈迹却大片大片的往下剥落,不过片刻,那锈迹已全部脱落完,只见剑身如水,极为清澈,剑柄上一颗深蓝色的明珠,蓝幽幽的发着摄魂夺魄的光芒。
那粉衣女子怔怔的看着一切,这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粉衣女子还未反应过来,便看到龙御鸿口中所说的云汐剑竟插入了他体内,一时愣在当地,等那云汐剑剑身上锈迹脱尽,才反应过来,忙收起手中长剑,一手扶住龙御鸿,一手按在龙御鸿胸口,道:“你不要死,千万不要死……”
龙御鸿嘴角微微一动,眼睛看向云汐剑,见云汐剑直直的插在地上,剑身上蓝光直冒,极为好看,龙御鸿又转头看了看粉衣女子,口中喃喃道:“为……什么?……”看着粉衣女子的眼神越来越迷离,口中说道:“你……你叫什么……什么名字……”
那粉衣女子忙道:“我叫云映梦,我叫云映梦,你……你千万别死……别死……”说着眼泪竟滴答滴答流了下来,龙御鸿此时已是命悬一线,但心中却感到无比的清明,见那女子哭了起来,嘴角挤出一丝笑容,口中喃喃道:“云映梦……映梦……”
那自称云映梦的粉衣女子紧张至极,但却连自己都不知为何会为眼前这相貌丑陋,全身污秽的陌生男子流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只感觉在这男子眼神中,仿佛自己就是一只小鸟一般,口中只一叠声的说道:“你千万别死……千万别死……一定要撑住……”
忽然龙御鸿全身轻轻抽动了几下,口中又溢出一丝血来,眼睛迷茫的看向窗外,仿佛看到龙碧菡在朝着他微笑,龙御鸿重重喘了几口气,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姑姑……你究竟去了哪儿……去了哪儿……姑姑……”
云映梦感觉怀中龙御鸿身体一会寒冷,一会火热,心中焦急不已,却一句话也再说不出来,看着龙御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再也没有力气睁开,心中重重抽动了一下,泪如泉涌。正在这时,云映梦忽然感到从龙御鸿身上一股大力,重重的击在自己腹部,自己便直直的向后飞去,“咚”一下撞在了墙上,云映梦吃了一惊,一瞥龙御鸿,却见龙御鸿双眼圆睁,眼中一道道金光直射而出,如太阳一般灿烂,云映梦惊得双眼睁得大大的,只见龙御鸿手腕脚腕以及胸前伤口处,金光闪烁不停,过不片刻金光逐渐暗淡、消失,云映梦惊得愣在地上,却听得龙御鸿轻轻咳嗽了两声,身体微微一动,云映梦一下回过身来,冲到龙御鸿身边,扶起龙御鸿,见龙御鸿睁着眼睛正看向自己,嘴角露着一丝微笑,云映梦怔怔的看着龙御鸿,半晌才颤声道:“你……你……”却惊得再也说不说一个字来。
龙御鸿不答话,抬起胳膊轻转手腕,手跟着手腕一起转动,却是手腕处的筋竟已接上,随后又转动了一下另一只手,双脚脚腕,四肢的筋竟已全都连上,云映梦看的目瞪口呆,满脸的不可思议,忙一把撕开龙御鸿胸前衣服,见龙御鸿胸前肌肤完好无损,竟似没有受过伤一般。云映梦向后退了两步,满脸不可思议的问道:“你……你是人……是人还是……还是鬼?”
龙御鸿轻轻吐了口浊气,手撑在地上向后挪了挪,靠在墙上,有气无力的道:“我当然是人了,麻烦帮我……帮我把那酒葫芦拿来。”一句话说完,已是有气无力的靠倒在墙上。
云映梦满脸怯意的拿起酒葫芦,将酒壶拿过来胳膊伸的长长的递了过去,龙御鸿苦笑了一声,接过酒葫芦,美美的喝了两口,感觉体内真气更加雄厚,阴阳二气竟有种渐渐融合之意,龙御鸿看着插在地上的“云汐剑”,微微笑了笑,自语道:“破而后立,嘿嘿,好一个破而后立。”心中想道:“我也当真笨的厉害,之前晕倒的时候被人挑断手筋脚筋,眼中金光无法治疗身体,只有再断手筋脚筋,忍住巨痛,体内金光便会接续手筋脚筋,若不是有‘云汐剑’相助,恐怕再迟的几日,手筋脚筋已长好,再难治愈,岂不是成了废人么?”想着不由自嘲了几声,又转头看见云映梦依旧满脸惊讶的看着自己,笑道:“我叫龙御鸿,谢谢云姑娘适才……适才……那个搭救。”
云映梦皱着眉头看了龙御鸿半晌,口中道:“没事……我担心你而已……”口中胡乱说着,连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忽然她脸上惊讶之色更甚,手指着龙御鸿,眼睁睁的大大的,颤声道:“你……你……你说你姓龙?几百年前横行天下的龙氏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