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之中,一年一度的元节又要到了。
南山村里,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在庆祝一年收获的同时,也祈盼着来年又会是一个好年景。
山庄里,上上下下也全都在忙碌着。只见各个庭院门楣上都贴上了红灿灿的条幅,一些*的古树身上更是缠满了根根红艳艳的细线。
南山村边,淡水河畔。
“师父,你真的不和徒弟我一起回山庄过节?”一身破旧衣服的兵无锋一脸正经的再一次问道。随即,他又转换颜色嬉皮笑脸道:“要不要徒弟我帮师父找一个师母来陪伴您老人家啊?”老铁头黝黑的脸上涌起一股潮红。
“滚!”咬着牙齿地,老铁头从嘴里挤出一个字来。这段时日以来,他气血翻涌的频率是越发频繁了。
“得咧,走了!”兵无锋弯腰应诺道,“徒弟这两个多月可是被您老给磨炼惨了,回山庄了非得要狠狠的大补特补一番不可!”转身朝后挥了挥手,兵无锋又继续说道:“明天一早会有人给您老送一席酒菜来,到时候是留还是倒,全凭师父决定了。还有就是徒弟这以后总不能老是穿破衣服吧,所以为了今后不被人诟病怎么徒弟穿好衣服师父却穿旧衣服,您老后天还得要收下几套衣服才成……”
话音渐逝,人已离去。
坐在堂屋一张椅子上的老铁头满脸都是欣慰的笑骂道:“这臭小子,孝敬师父都要拐弯抹角耍手段!”可以得见,老铁头这块坚硬的顽铁在兵无锋非常有诚意的各种手段之下已经彻底软化下来了。
走在村里那条扫得异常整洁的平坦大路上,兵无锋的步履显得非常匆匆。
虽然铁匠铺离山庄只有短短一顿饭功夫的路程,可对于离开七十多天的兵无锋来讲,觉得两者之间的距离却是那样的遥远。
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初兵无锋真的把老铁头给*狠了,这两个多月以来,他愣是没让兵无锋有时间回山庄,就连山庄来人了,他也会黑着脸几句话将人赶走!从小到大,兵无锋也未曾同顾心雅以及这个家分别有这么长的时间!
村子里时不时的会有一两个村民看到行色匆匆的兵无锋,这些淳朴的村民都会热情地邀请他到家中去做客,只是此时的兵无锋又哪里有心思呢。好在拒绝好几批村民后,他总算是走出了村子踏上了去往山庄的那条宽敞大道。
走到一半,兵无锋遇到了从山庄里下来的一连串提着篮子的孩子。看到这些都穿着一身新衣服、一路打打闹闹嬉戏不止的村里娃,兵无锋脸上浮现出几抹笑意。他所做的这些,无非就是为了多看到像这些孩子脸上那样出自内心的笑容么!
娃子们也看到了兵无锋,在一阵呼喊过后,都涌了下来围在了他的四周。
扭了扭村东老根叔的小孙子那肉呼呼的小脸,兵无锋笑着对这群娃子头的葛天正开玩笑道:“你们又去打我家秋风了?”葛天正,也就是葛老爷子的孙儿葛蛋子腆着脸说道:“嘿嘿,先生叫我们来的,不听先生话回家可是要挨板子的!”
“无锋叔,你家的饼子就是好吃!”一个小不点一边流着鼻涕一边扬了扬手中装满了精致点心的小竹篮流着口水叫道。
“无锋叔,听大人说你去跟老铁头学打铁了,打铁很好玩吗?”一个半大小子眨巴着眼睛一脸好奇的问道。
“无锋哥,你有好久没换衣服了,瞧这里都破了!”一个扎着长长辫子的半大姑娘抿着小嘴直乐。
“无锋叔……”“无锋哥……”……一群娃子围着兵无锋噼里啪啦地问个不停。
“停!”被吵得脑门青筋直跳的兵无锋急声叫道,“你们先生还在庄里等我回家呢!你们先回去,以后有空了我去找你们。”好说歹说,总算是把这群娃子给哄走了。
吁出一口气,兵无锋赶紧朝着山庄奔去。
“总算是到家了!”站在山庄门口,兵无锋满脸感慨的说道。此时山庄的大门由于元节到来每年都会有村民不断带着东西来踩节而打开了半扇门,看了一眼大门顶上“兵家山庄”的牌匾后,兵无锋跨了进去。
“少爷,你回来啦!”刚跨过门槛,一道清脆的声音就从一根巨大木柱后边传了过来,然后兵无锋就看到一个小丫头挽着双袖露出一双白净的手臂,右手上还拿着一张抹巾正一脸惊喜的看着自己。
“嗯,回来了。”兵无锋收回脸上情绪正色回道。“过节好!”矜持的点了点头,兵无锋继续朝庄里走去,在那个小丫头的注视之下,显得很是从容。
“少爷就是少爷!”小丫头满脸都是迷醉神色地低声说道,“就算穿一身的破旧衣服还是那么的好看!”
“娘,我回来了!”穿过两重宅院,兵无锋径直来到母亲的寝院之中,只是来回左右找了几圈之后,他却一个人也没有看到。凝神仔细听去,兵无锋嘴角一抹弧度的转身朝着山庄绣楼那边走去。
转过一堵刻有山水的壁墙,兵无锋一眼就看到了母亲顾心雅正指挥着两个站在竹梯上的侍女将一副楣联挂在绣楼门柱上,沁竹和芯澜一左一右站在她的身边不时帮着校正。
看到这样一副场景,兵无锋身上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一股和煦的气息。
微微一笑,两腿交互斜点在地面上,兵无锋整个身躯顿时如同一片落叶在倒飞般逆向由低到高飘了过去。单手成爪将一张横幅从沁竹手上摄了过来,他就那样飘飘荡荡的凝空跃至门楣之下举手将横幅贴在了上面。
轻轻落在地面上,兵无锋抬头望去。“家和万事兴!”眼角扫到顾心雅面上神色不对,兵无锋赶紧脸上浮现出浓浓崇敬、惊佩的模样转身说道:“想不到才两个多月不到,母亲这一手书法就又提高了不止一筹!儿子实在是无比佩服!”
顾心雅绷着脸口中斥道:“不敢不敢,小女子才疏学浅,当不得兵大公子如此称赞。”
兵无锋眨了眨眼睛,动也不动的直愣愣盯着母亲,顾心雅也毫不示弱,那双荡漾着清清秋光的眼瞳也眨都不眨地看着兵无锋。一股诡异的气息逐渐在两人之间浮现。
忽然,顾心雅轻抬秀手捂住了嘴,兵无锋也一脸嘿嘿直笑的凑近了母亲。
“身上怎么这么脏!还不快去盥洗一下。”多日来的浓浓挂念以及些些的埋怨在看到儿子归来后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则是看到儿子这副模样心中万分的怜意及丝丝的嗔意。
“那儿子就先告退了。”感觉一回到山庄就浑身不对劲的兵无锋也知道自己是应该彻底洗刷一番了。虽然这两个多月以来倒是天天都会跳进河里洗上一洗,可再怎么洗也比不上山庄里什么东西都有不是。
盥洗房,那个巨大堪比小型泳池的木桶里,兵无锋浑身*地惬意十足模样躺着。蒸腾的热气之中,时不时的,兵无锋会用一只与两个多月前相比强壮了许多的手臂拿起一个水瓢舀上一瓢滚烫的热水当头淋下。
“爽!”感受着浑身上下的毛孔打开吸纳着丝丝水中的热气,兵无锋忍不住张口吐出一个字来。
一缕粗黑的头发贴在了额前,他伸出另一只手捋开湿发,想了想,兵无锋抬起的那只手掌之上突然闪现出一抹刀锋般的厉芒,然后顺着脑顶一抹,一缕缕黑发就瞬间脱离了头皮。
这个世界可没有前世华国古时的祖训般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因此凡人世界里还是以头顶短发的居多。习惯了短发的兵无锋尽管全身上下即使一个月不清洗也不会出现异味,可他还是会在头发长长之后毫不留恋地将之抹去。
将身体潜入水中一扭,两臂一摆,兵无锋就扑腾着来到了水桶的另一边。
摄过水瓢,兵无锋仰头靠在桶沿边将瓢扣在了脸上,然后就那样闭上眼睛陷入了假寐。
恍惚间,一阵隐约但又坚定的“叮叮”打铁声渐渐在兵无锋的脑海之中响起。条件反射地,放于身体两侧的手臂肌肉亦开始跳动起来。于是就看到在宽阔的水面之上,一波波若有若无的水纹以兵无锋的身体为辐射中心向外散发而去。
就在水面振幅逐渐增强的时候,芯澜清脆的声音在门外突然响起:“少爷,时候已经不早了,夫人还在等着你呢!”
睁开眼睛,兵无锋拿下水瓢说道:“知道了,这就出来。”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兵无锋“哗”的一声光溜溜就蹿出了桶里。全身精铁般的肌肉群一抖,“啪”的一声低响,一蓬人形水雾就出现在了盥洗室里。
晃荡着小鸟,兵无锋走到了室角衣架前伸手取下棉布内衣穿在身上,接下来是中衣,然后是一条四角内裤。就在这个时候,等在门前未曾离去的芯澜又说话了:“少爷,你再不快一点,奴婢可是要进来侍候你穿衣服呢!”
“不用!”兵无锋拿着裤子的手一抖,嘴里赶紧说道,“你别进来啊!我已经快穿好了!”“哧!”门外响起芯澜一声轻笑。
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的兵无锋在临打开门之前翻了一个白眼。随着身体的逐渐成熟,这种类似于恶作剧般的桥段时常上演。嗯,这世的兵无锋灵魂还是很纯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