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原嘴角弯弯,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笑道“将军要走便走,何必在此执着,总不会希望我们欢声相送吧!”说着,前方的军队竟然全都向着悬崖之上撤去。也许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悬崖,已被填了一层的峡谷加之被削了一层的崖壁,乱石耸立,飞石横行,虽不复先前天塌地陷的景象,但也是一副地动山摇的惨淡之景。
万俟帝国的军队撤离得极有章法,如潮水逆流般向后退去,一层又一层涌动的人潮,在各路将军的指挥之下,没有丝毫动乱,就连大胜后的狂喜之情也被压在了心中,为一脸的肃容所代替。
德士古沉默的看着万俟帝国的士兵带着他们的胜利笑容消失在悬崖在峡谷的另一头,讥笑的神色愈发明显,说道:“这应该是华开原元帅的布置吧!”
“你又知道?”千里原第一次露出疑色,就连他自己也是听了李森林说了才知道的,这可是万俟帝国的绝密之事。
“万俟帝国积弱百余年,又有谁会有如此之大的魄力手笔。”德士古的话语之中毫不掩饰自己的崇拜之情,虽然对万俟帝国有浓浓的敌意,但并不妨碍他敬佩一个前辈大家。
“将军说得是!”千里原大大方方的说道:“不过实事造就英雄,往事已矣,将军自当能走出一片天地。”
德士古眼前一亮,双眼精光闪烁,显然被千里原说动了心思,能作为流传千古,受万人敬仰的军事大家,这种并不遥远的诱惑并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
德士古的心也只是微微一动,远在千米之外的千里原是看不到德士古神色的变化的,继续说道:“我军已撤,将军速速离去就是。”说着就要向着隐秘的通道之中退去。
德士古看着千里原离去的背影,片刻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脸上又变得毫无情感,下令道:“全军急行二十里,到清河镇中收编集合。”霎那间,南宫帝国的士兵收起颓废萎靡的神色,强打着精神向着南宫帝国的方向行去,一路之上,只有凌乱的脚踏步声,没有一丝对自家将军不满的评论。
下完令的德士古飞身来到鸿源的身旁,问道:“将军还好吧!”
鸿源满脸的狼狈之色,稍作休息之后精神虽有些恢复,但满身的血污还有那张发黑发青的老脸,纵横的皱纹掩盖了他面上的表情,但眼中的怒火足以让人不敢接近他的周身三尺。
“多谢将军关心!”鸿源冷冷地说道,带着浓烈的恨声,就如同对着整个世界都有恨意。“我还死不了!”鸿源冷冷的说道,严重的伤势使得他的嗓音也变得沙哑,对德士古说话更没有什么顾虑,显然对德士古刚才冷眼看着他受伤有着很大的怨恨。
德士古听出了鸿源声音中的怨恨,不想因此是破坏了自己与他的关系,不得不解释道:“将军可曾看到悬崖之上的少年?”
“那又如何?”鸿源显然不知这之中还有什么关系。
“西蒙长老与凤歌·秋亘城主全为他所伤······”德士古说道这儿就不再说话,只是看着鸿源,等待他从这件事中回过神来。
“什么?”鸿源的老脸大变,就连先前的巨石当空也没有现在的惊色。他开始还要去灭杀那个少年,现在想到那支开弓的箭,才发现的确蕴含这恐怖的气息,自己若再向前一步,怕就得陨落在那枝箭下。鸿源马上明白了德士古的意思,少年根本就没有要杀自己的意思,而是将箭对准了德士古,迫不得已,德士古只得袖手旁观,让自己独自面对危险。
“那······?”鸿源虽然在这件事上想了明白,但又陷入了另外一个疑问之中。
“你是想问他为什么没有射杀我?”德士古自嘲的问道,鸿源不明白德士古表情之中的意思,只是微不可及的点头承认了德士古的说法。
“说实话我也想不明白!”德士古语气虽然无赖,但显然这事早已在他的心中转过了无数回,可怎么也得不到头绪,他又怎么可能知道万俟帝国的军方就等着德士古率大军进攻华虎城,又怎么会让他在此就夭折了呢。
一时之间两人无语的对立着,这件事情总得有个说法才算完事。
“有没有兴趣上山崖一看?”德士古突然说道,在这儿,也就他们两人有攀爬上悬崖上的能力,现在悬崖虽然低了些,但还是有着天堑之险。
鸿源的老脸终究咽不下先前的恶气,早就想上到崖顶看个究竟,怎奈力不从心,现在好了许多,沿途又有德士古照应,马上接口说道:“嗯,这场败仗总得知道自己败在哪儿了!”说着,鸿源当先向着悬崖之上飞去。
在悬崖的顶端,一个圆形的巨坑现在两人的面前,深达三十余米,巨坑的四周,是漆黑不见的黑洞,延绵不知有几千米仿佛一只吞人的怪兽。
德士古飞身来到洞穴的旁边,细细地捏了一次洞中的石土,惊声说道:“没想到在此悬崖高耸的绝地,竟然还有这种地方。根据德士古的推测,只怕这洞中鲜有巨石阻挠,也难怪他们能在此地挖出地底城,刹那间阴了南宫帝国二十万的兵力。
德士古在外围细细地看了看,向着鸿源说道:“老将军就在外等我,我进去一探。”说着,身形一展,向着黑洞之中飞奔而去,眨眼间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鸿源看着巨坑,知晓这就是万俟帝国的士兵出现在峡谷上方的密道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叹想出如此绝计的该是何等的英雄盖世。
发呆了半晌,鸿源来到了悬崖之边,他得弄清楚悬崖为什么会在此一瞬间坍塌,十万人的鲜血与生命,鸿源总得为他们找到值得他们如此的地方,以告慰死得不明不白,更是惊恐交加的士兵。
细看之下,鸿源越来越惊心,而脸色越来越难看,双眼之中的怒火喷射出来,发颤的双手再也不知道放在哪儿,只是一把又一把的抓起岩石泥土。只见悬崖之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细丝,巨石也早就已经分成了一块又一块,摇摇欲坠,相信只需要小小的一点儿力量,巨石还会接踵而下,看着在峡谷之中盘行的士兵,鸿源轻手轻脚的退了开去,害怕自己的动作会引起一场灾变,那时,就是三十万军队葬身天心峡谷了。
鸿源在心底斥责着到此地探查的斥候,如此明显的痕迹怎么可能会毫无察觉更何况周围的十万人马,竟然没有查到一丝蛛丝马迹。却没明白原来的山崖比现在高了不知几米,这下方的动静又怎么会让那些斥候得知。
脸色异变的鸿源悄然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瘫坐在巨坑之旁,等待着德士古的归来,现在说什么也太晚了,只有等德士古回来商量下一步的作战方案。
德士古冲进了黑洞之中,双眼就开始放射出幽森的光芒,山洞之中的一切景象都印在他的脑中,同样的地下城,却由不得德士古不感叹这儿的雄伟壮观。
只见地下城中每隔十米就有一根木柱,参天的柱体撑住上面的泥土,闪着碳光的柱体没有一点儿损坏。完善的排水系统、通风系统、生活区、训练场应有尽有,除了没有灯光,并不比任何居住地少了一丁点儿的东西。
在士兵聚集的地方,供士兵安息的帐篷还没有收走,矗立在那儿延绵不知几千米,以德士古的目光仍然望不到尽头。德士古的身形在其中快速的穿梭,没有一丝停滞的意思,但脸色还是越来越难看,已经收拾的一干二净的军营,没有给他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显然早就在这儿做准备了,只等着南宫帝国的大军到来,德士古弄不明白万俟帝国的人怎么知道他们的行动计划,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击,德士古相信李森林不是一个脑残的人,他们完全能够将利益更大化,而李森林他们此时的做法显然不符合逻辑。德士古就这样想着,突然灵光一闪,不禁自问道:“难道是万俟帝国的京城出了问题。”德士古在心里默默地思索这件事情的可能性,越想越觉得如是,不然无法解释李森林他们如此怪异的行为。
想到了这里,德士古原本有些不安的心顿时放下了不小,内忧未解,外患安除?他们可有一段黄金般的进攻时间。
“将军因何事如此喜色?”黑暗中,清脆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刚才的宁静压抑的气氛。
德士古好似知道有人来了一般,说道:“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不要了我们的命?”德士古所说的我们,是很大的一群南宫帝国的中层军官,他们若是一死,南宫帝国的行动恐怕就得重新来过了。
来然笑着说道:“将军想来已经知道些什么了!”虽然是笑着,但其中的阴寒杀气却突然猛增。
“你能杀得了我吗?千里原!”德士古悠然转身,直面来人说道,黑暗并不能阻挡他们相视的火光。
“也许吧!”千里原仍然笑着,仿佛有些漫不经心。
“其实我也不想留你!”德士古惨然一笑,说道。
“但你不得不放我,是吗?”千里原仿佛智珠在握,一口洁白的牙齿在黑暗之中异常显眼。
“你不一样吗?”德士古丝毫不让,说道,眼中放出不容千里原否认的自信光芒。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不敢杀我!”千里原笑着说道,一双散漫的眼睛早已充斥着明亮的光芒。
“看来你不杀我也是在我预料之中了!”德士古终于笑了开来,一时愁云尽舒,德士古英俊的笑脸让千里原一时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