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蒙得恩赴金田告急 杨秀清救花州发兵
木吉他2015-10-25 03:088,656

  这个自作聪明的人就是蓝如鉴,现在桂平县衙听差,顾元恺对他略知一二。于是问:“蓝秀才,你说金田贼首是谁?”

  “我家界垌村离金田仅几里路程,在下可以断定前年那个假冒进士的韦正,韦昌辉绝对是贼首,贼匪们都以他家作为团营中心。”

  王烈道:“韦正只是贼首之一,可能当年曾被抓获的那个冯云山和一个什么‘洪先生’才是更大的贼首。”

  顾元恺道:“据情报,冯云山、洪先生虽不在金田,却还在遥控指挥乱贼,此二人诡计多端,躲藏隐密,你们最好先找到他们,来他个擒贼先擒王。”

  几经努力,他们终于得到洪、冯二人藏在平南花州山的踪迹。

  顾元恺大喜,即刻手令平南知县倪涛:“平南知县听令:尚弟会巨魁很可能藏在花州山中,身边兵马无多,你应趁大股乱贼远在金田之机,出其不意袭击花州山,除掉会匪巨魁。”

  倪涛接到手令,带领县衙里仅有的几十个兵丁,又召集了以陈上拔为首的地方团练,手忙脚乱地去打花州山。那知还没正面交锋就中了埋伏,一下损失了五十多人,败退而回。

  倪涛战败,赶紧跑到顾元恺处诉苦。

  顾元恺感到事态紧急,又接连派出浔州协副将李殿元、秦川司巡检张镛,带一千人协同倪涛再攻花州山,可是一战又败。

  平南会众人数不到一千,但由于他们机智勇敢,选择有利地形,凭险据守,拦击敌人于花州山之外,两战两胜。

  秦川司巡检张镛,很熟悉这一带地形。花州四面皆山,只有西南一条路通往金田,张镛就扼守在路边一个名叫思旺圩的小镇上。

  这次顶头上司亲自来督阵,张镛显得尽心尽力,他带着江西口音道:“副将大人,知县大人,这花州四面皆山,只有一条路通往西南。若在路口上遍打木桩,修筑工事,派兵隔断花州与外界联系。他们就会不战自乱。”

  李殿元点头:“山区作战,我明敌暗,狗咬刺猬无处下口,也只好采用此法了。”

  这一手着实利害,被困死在山内的会众们完全断绝了与外界联系,生活用品发生困难。

  洪秀全、冯云山焦急万分,召集平南拜会骨干开会。洪秀全说明事态严重性:“眼下妖兵不仅仅要困住我们,而且正调兵遣将要置我于死地。燃眉之急是派人到金田大本营告急,速速请来救兵。”

  冯云山符合道:“是的,这个任务很重,妖兵已把守了各个交通要道,要冲出去困难很大,必须选派一个熟悉地形,有勇有谋的人去。谁愿前往金田告急?”

  冯云山话音刚落,有一人自告奋勇道:“二位先生放心,我蒙得恩土生土长,熟悉山内地形,自有办法避开妖兵到达金田。”

  蒙得恩身高体大,有点耸肩驼背,面黑而方,鼻大眉粗,嘴唇厚厚,胡须浓浓。他本名蒙上升,入拜会后避“上”字讳,改名得天,又避“天”字讳,再改名“得恩”,意思是加入拜会后,得到了上帝恩惠,他与洪秀全同年生只小月份。

  洪秀全赞赏地点点头:“在此危难之时,得恩弟挺身而出,实乃令人钦佩。你能否安全到达金田,关系着花州弟兄们的生死存亡。责任重大,得恩弟当然自知。愿天父皇上帝保佑你顺利突破清妖封锁。”

  天上又下起了蒙蒙小雨,山风一阵阵吹来,把雨丝绞得零乱纷飞。天地间仿佛挂了一层薄纱,十几米以外便一片模糊了。这正是蒙得恩行动的好时机,他毅然告别弟兄们,只身冲进了风雨之中。

  蒙得恩深感责任重大,加倍谨慎小心,他避开清军扼守的交通要道,向人迹罕至的荒山中走去。这荒山中有一条羊肠小道,弯弯曲曲、七上八下秘密地通往山外,很少有人知道。有一次,蒙得恩上山采药,顺着草木丛生处攀登行进,摸出了这条秘密小路,想不到这条路,现在排上了大用场。

  烟雨蒙蒙,山路难行,蒙得恩步履艰辛。

  终于冲出来了,羊肠小道已被蒙得恩甩在了后面,蒙蒙细雨还在山风中纷飞飘舞。围困花州山的清军,作梦也没想到就在这铁桶似的包围中,上帝会竟有人溜了出来。

  雨停了,风仍在一阵阵吹拂,天地显得格外清新。金田村就在眼前,蒙得恩加快脚步走上去。突然,路旁一棵大榕树上,跳下两个手拿梭镖的少年。那大一点的孩子厉声喝问:“什么人?没有路牌不准进村。”

  蒙得恩知道遇上小岗哨了,他从怀中掏出一块刻有耶稣十字架像的小竹牌。那两个少年见了仍然盘问:“有路牌也得说明身份,你是属于哪一路的?”

  蒙得恩急切道:“小兄弟,别磨牙了。洪先生、冯先生被围困在花州山中,形势十分危急,我是来讨救兵的。快领我去见杨首领。”

  两个小哨兵一左一右地送蒙得恩去见杨秀清。在团营指挥部里,蒙得恩一五一十地禀告了花州山被困的紧急局势。

  杨秀清对蒙得恩道:“救人如救火,刻不容缓。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和其他首领商量一下即刻就发救兵。”

  趁休息之机,蒙得恩找到那两个小哨兵,聊起天来。两个小哨兵见是自己人,也就叽叽喳喳说个不休,介绍出各自的情况。

  那个大些的少年才十四、五岁,名叫谭体元,象州县人,随叔父一起参加了团营。小些的孩子姓范名汝增,只有十三岁,是个乞儿,拜上帝会收养,组建成童子军。

  蒙得恩听了很高兴道:“小小年纪有出息,我有个儿子名叫蒙时雍,和你们上下年纪。日后来同你们一起站岗放哨。”

  这时,杨秀清派亲信付学贤叫蒙得恩去听令。原来经首领们商定,已组成了一支两千人的袭击队,由蒙得恩带领去救花州山。

  这支袭击队的确是精锐之师,队员的年龄都在三十岁以下,正是年轻力壮时。他们已受过了几个月的艰苦训练,心里早想试一试自己的本领,当得知要去袭击清军,营救花州时,他们一个个既兴奋又紧张。

  出发前,杨秀清当着全体袭击队员的面道:“弟兄们,自我们敬拜天父上帝以来,形势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清妖愈来愈腐朽,我们愈来愈强大。清妖对此恨得要死,怕得要命。他们对我们金田大本营不敢轻举妄动,却集中兵力包围了花州山人村,洪先生和冯先生面临很大危险,我们要尽力去营救。”

  队员中有人大声道:“杀清妖,救兄弟,我们愿意。只是缺少武器,我们总不能赤手空拳去硬拼吧。”

  “是啊,我们赤手空拳,不是白白去送死吗?”队员中又有人随声附合道。

  杨秀清没有立即回答,他微闭双眼,两手贴胸,口中喃喃自语,熟悉这种表情的人都知道,天父上帝又降附在他身上了。每到关键时刻,天父总是通过代言人来为教徒排忧解难。

  袭击队员们平心静气,等待着天父代言人含糊不清的呓语之后,那语破天惊的词句。果然,不一会,天父代言人清楚地说道:“反清灭妖的勇士们,不要为武器发愁,一切困难都由我天父解除,一切行动都由我天父保佑。武器我为大家安排好了,就在村头的犀牛潭中,大家尽快去取吧!”

  队员中有人欢呼:“啊!上帝赐给我们武器了,感谢上帝恩赐啊!”

  人多力量大,到了犀牛潭边。大家你一盆我一桶地戽水,很快就把潭水戽干了。池潭底下露出了大批的大刀长矛,人们跳跃着,欢呼着,真感到这是上帝的恩赐。

  队员们每人分到一件武器,或是大刀或是长矛,求战的欲望更强了。

  望着大家兴高采烈的样子,杨秀清心里当然是美滋滋的。是啊!犀牛潭给武器提供了一个安全蕴藏地,现在又起到了鼓舞大家斗志的作用,可谓一举两得啊!

  杨秀清更加自信。自拜上帝以来,他出没于紫荆山中,发展了大批会员,显示了他的组织才能。冯云山被捕,洪秀全奔走之后,群龙无首,人心涣散,又是他借天父传言安定了人心,表明他是一个力挽狂澜的人才。现在,他号令一出,不又使大家心悦诚服吗?

  袭击队组成了,武器发放了,斗志焕发了,下一步行动,就看杨秀清如何指挥。

  杨秀清向蒙得恩指出:此次作战必须趁夜偷袭,突然攻击,速战速决。主攻方向是消灭秦川守敌,打通金田到花州的道路,进而打跨清军的围困,迎接洪、冯二位先生到金田。只有秘密行动,攻其不备,才可达此目的。为了不让清兵发现,袭击队必须昼伏夜行。

  金田距花州有一百多里路,袭击队需要两个夜晚才能走完,中间隔了一个白天,必须找一个安全地带隐蔽,全体队员要带足一天的干粮和饮水,不能饿着肚皮同敌人作战。

  一切准备完毕。一八五0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夜,蒙得恩率领两千名袭击队员从金田出发了。夜风在轻轻吹拂,早睡的人们已经进入梦乡。在这漆黑的夜晚,一支大部队在悄悄行进。

  次日五更时分,天色微明,鸡叫头遍,蒙得恩率部队已走完了大半路程,来到桂平与平南的两县交界处,进入一片茂密的树林。他传令大家就地休息。

  天亮了,队员们大多在荫凉的树林里,酣然入睡。蒙得恩闭了一会眼皮,便感到舒适了些。他睡不着,心里总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人向树林里走来。他睁开眼睛四处张望,可除了呼呼大睡的队员外,远处没任何人来。

  谁也没来打搅他们。蒙得恩静下心来,思考着下一步行动。杨秀清的指令是正确的。要打通金田到花州的道路,就必须消灭秦川守敌。

  秦川镇上新近添了几门火炮,如果采用强功,袭击队只能是白白送死,唯一战法,就是采取偷袭。现在昼伏夜行也就是为了偷袭。

  蒙得恩时常来往于金田与花州间,对这一带地形非常熟悉。他决定带队经五洞山一条险路,出其不意插向秦川。

  五洞山小道险峻难行,是山缝中伸出来的一条路。路两边山峦起伏,路面时而宽阔,时而狭窄。有一处两边是悬崖峭壁,下面是万丈深谷,中间搭一块木板桥,仅一米宽,是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隘口。清军在这里设有哨卡。这个哨卡,无疑是秦川的一道防线,只要拔掉它,袭击队就可以迅速直捣秦川。因此,蒙得恩决定走这条路。

  在树林中度过了一整日,上半天队员们倒能安然入睡。可是一到下午有好多队员便坐卧不宁,要求活动了。他们都是劳苦出身,都有着好动的性格,蒙得恩作了一些说服工作,才让他们安静下来。

  队员们睡好吃饱喝足了,好不容易挨到天黑,大家早已按捺不住,旋风般向北挺进。

  二十七日凌晨,五洞山隘口哨卡还笼罩在朦胧晨雾下,守卡的四个兵卒,有三个在小木屋内蒙头大睡,只有一个在门前站岗,但也抵不住瞌睡侵袭,昏昏然抱着标枪坐在墙边,垂着个脑袋,一翘一翘地“钓鱼”。

  蒙得恩已率领袭击队,迫近隘口。谭绍光、陈坤书、叶芸来、林启荣、石祥祯、石镇仑、周胜坤、黄益芸等八人担任了摸哨任务。

  陈坤书杀敌如好玩,他手握大刀,悄悄走近昏睡的哨兵,“卡察”一下砍去。这哨兵还来不及叫唤一声,脑袋与身子便分了家。

  其余人等一起冲进小屋,三个熟睡的兵卒被一阵撞门声惊醒,大脑还昏昏沉沉,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就已成了刀下之鬼。

  陈坤书用脚踢了踢敌兵的无头尸,刚想用这死尸的衣服去擦刀上的血迹,林启容即刻制止道:“且慢,这些敌人的衣服,说不定马上就可以排上用场。我们将它脱下来吧。”

  叶芸来赞同道:“对,带上妖兵外衣,我们可以伪装敌军,以假乱真。”

  拔掉了隘口哨卡,袭击队无所阻挡地冲向秦川。

  此时天已大亮,清军正忙早餐。

  李殿元、倪涛、张镛这三个级别的清朝官吏,为了共同的军事目标,不得不打破等级界限,经常在一起商议围困事宜,现在,他们又在一起共进早餐。

  李殿元官职最大,说话也就毫无顾忌,他对张镛道:“张巡检,你不愧为武举出身,在路上遍插短尖木桩,给那些尚弟佬设下障碍,叫他们无路可逃,待消灭这股逆贼之后,要给你记头功啊!”

  张镛毕恭毕敬道:“承蒙李将军夸奖,卑职愧不敢当,还是李将军用兵如神,在这花州山上四面包围,叫那些逆贼插翅难飞啊!”

  倪涛道:“张巡检不容易啊!受到李将军赏识,别错过此次机会,好好干吧,别看你现在只是个小小巡检,日后受李将军栽培,职位定能步步高升。”

  倪涛所言,并非毫无根据。要知李殿元乃府上副将,若真心栽培谁,是有权力的。

  张镛早想到这一层,只是口中不便明说。他极力在李殿元面前卖弄自己的才干,时时在他面前摇尾乞怜。自从李殿元来秦川以后,张镛早起晚睡,格外勤劳,还不是想给这位顶头上司留下一个好印象。

  张镛是江西人,从小功名心重。中武举后千里迢迢到了秦川。他怎甘心在这深山穷谷里当一个小小的巡检?他怎不想飞黄腾达,步步高升?他把这次围困山人村,当作是一个升迁的好机会。

  李殿元不愧官大几级,为人久经世故一些,他懂得象张镛这样的下级军官,只需上司几句毫不费力的夸奖,就会欣喜不已,干劲倍增的。他紧紧抓住张镛向上爬的心理,用许愿来换取他的卖命。

  倪涛则不同,他已年过五十了,向上爬的心情不是那么强烈了。他只要保住一个七品县令就心满意足了。几次奉上司之令,带团练攻打花州都遭失败,这次围剿反正小有秦川巡检张镛,大有带兵之将李殿元,他倪涛是扬叉打兔子——空里过了。

  李殿元需要一个合适的人替他卖命;倪涛则是应付差事;而张镛却把这次围困当成一次升迁机会,三个人各有打算,所以在一起的言行也各不相同。

  张镛生怕倪涛看出了自己的心机,连忙掩饰道:“知县大人所言,实让卑职汗颜不已。在此乱贼兴起之时,卑职敢不为朝廷尽忠?李将军大驾亲临秦川,卑职不过是借了神威小有作为而已。还望二位大人多多指教。”

  李殿元点点头道:“张巡检如此忠义,理当得到重用,好好干吧,本官不会亏待你。”

  张镛又是毕恭毕敬道:“多谢李将军厚爱!”他不再说什么,他懂得在上司面前装得本份一些是有好处的。

  透过木齿窗户,只见下半夜站岗的哨兵,换岗回军营休息了。

  张镛走向前去问:“发现什么情况了吗?”

  哨兵一个个立正,大声道:“禀报巡检大人,没有发现什么。”

  张镛点点头,道:“嗯,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张镛先去东面,查看了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的防御。

  这里正对着花州山,戒备是十分森严的。查看的结果又是一切平静。

  张镛放心地向西而去,查看那里唯一的一处岗哨。

  张镛带着浓重的江西口音问:“刚换上岗,吃过早饭了吗?”

  哨兵答:“报告巡检大人,我吃过早饭了。”

  张镛拍拍他的肩头,道:“站岗时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你的前方虽有隘口哨卡,但也不能大意。”

  张镛交待几句便走了。

  哨兵口头上答应了一声:“是”,心中却蛮不高兴地想道:“你他妈当个屁大官,就自由自在,害得咱当兵的在这儿喝西北风。反正前方有隘口哨卡,要什么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老子在这里站一站,就算对得起一日三餐,夜里一宿了。”

  哨兵正这么想着,突然他看到西边路上匆匆走来几个人。他神经一下子紧张起来,端着标枪,大声喝道:“谁?站住!”

  “你吼什么?都是自己人。”来人应道。

  哨兵定睛一看,果然他们都身穿清兵服装。

  自己人这就好,怕的就不是自己人呢!哨兵有这样的主观愿望,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柔和了:“你们是前面哨卡的吧?此来有何贵干啦?”

  来人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啦。咱们几个没吃的了,来大本营拿点粮食。”

  说话间,几个人已走了过来。

  哨兵道:“他妈的,没吃的了,就来找麻烦。听说你们前几天打了一只山羊,怎么不送来给我们尝尝。他妈的,真是被时找上门,行时不见面啦。”

  “要吃山羊吗?我们马上就给你们打几只来,你等着吧!”来人笑容可掬地说道。

  哨兵只顾与当面人说话,没想到另两个人已闪到他的身后。他正想着山羊到口的美味呢!突然一把匕首刺进了他的心脏,一只大手按住了他的脖子。

  哨兵还没吭一声,就软软地瘫下去了。

  这几个人向后面招一招手,立时蒙得恩带领袭击队冲了过来。

  原来,这三个清兵打扮的人,正是林启荣、陈坤书、叶芸来化装的。

  干掉了敌人哨兵,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秦川清军发起了凌厉攻势。

  两千名袭击队员突然出现在惊慌失措的清兵面前,大刀长矛在近战中大显神威。

  敌人的火药枪还来不及装填火药,新设的几门火炮也因为距离太近失去了作用。

  清军猝不及防,乱作一团,隔得稍远的,赶紧逃命,抱头鼠窜;与袭击队短兵相接的,被杀得血肉横飞,喊爹叫娘。更有一些清兵,吓得浑身发软,干脆放下武器,跪地求饶。

  小小的秦川小镇,一时间刀光剑影,杀气腾腾。清军大本营变得好似一个桶乱了的马蜂窝,个个东奔西散,各不相顾了。

  兵败如山倒,秦川守敌的败局无法挽回了,李殿元慌了神,赶紧逃跑吧!再迟一步就成刀下之鬼了,性命要紧,还管什么将军的威严不威严。

  李殿元在几个贴身随从保护下,怆惶向东面逃跑。

  倪涛也不甘落后,紧紧跟随逃去。

  张镛断后指挥一些兵勇且战且退。

  袭击队锐不可挡,张镛的少数兵勇哪能抵御得了?眼看越来越招架不住,张镛回头大呼:“李将军,您不能走啊!这军事重地,就要落入逆贼之手啦!”

  李殿元仍向前逃,回头对张镛许愿道:“张巡检,现在是关键时刻,只要你顶住,回去我一定给你记功,给你嘉奖,给你升官。”

  李殿元面对血雨腥风的战场,自己吓得屁滚尿流,也仍然忘不了给可怜的张镛,许下最后一个愿。

  可是,张镛再也无法升官了。当李殿元和倪涛率残兵败将怆惶逃跑时,张镛所带兵勇已抵挡不住袭击队的凌厉攻势,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降的降,只剩张镛一人了,他感到十分恐惧。

  到了生死关头,还是性命要紧。张镛拼命奔跑,只恨爹妈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他此时真有些后悔,为什么不早些逃命呢?

  秦川守敌已土崩瓦解,全军溃败了,袭击队趁胜追击,喊杀连天。

  张镛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似漏网之鱼,拼命向东跑去,逃避袭击队的追击。

  张镛紧戴官帽,身穿清朝官服,也许他没有时间改变这身打扮;也许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官服成了引人的目标。

  林启容、陈坤书、叶芸来等十来个袭击队员,见张镛是个妖官,便紧跟在后,穷追不舍。

  张镛踉踉跄跄跑到了秦川东街上。

  东街旁边有一座名叫坑木的小山,山脚下有一个砖瓦窑。

  张镛被追急了,想找个藏身之地,便慌忙向砖瓦窑奔去。

  “哎哟!”张镛的脚尖被一块半截砖拌了一下,他一个饿狗扑食,跌倒在地,浑身一阵钻心的疼痛,鼻孔中流出热乎乎的血来。

  张镛用手一摸,啊!血,鼻孔流血了。恐惧、惊慌、奔跑,使他身心俱疲,他听到了袭击队员的脚步声,他感到求生无望,索性扑在地上装死。功名利禄,升官发财,他现在什么也不想。他只求暂时的安宁,脑袋里一片混浊。

  林启容、陈坤书、叶芸来,率十几个袭击队员很快赶上来。

  林启容一把抓住张镛的后衣领,用力将他提了起来。

  张镛象个泄了气的皮球,浑身软绵绵的,低着脑袋,任人摆布。

  陈坤书手握大刀,道:“林兄,杀了他。”

  林启容答:“不,拿根绳子将他绑了,请得恩兄来判定他的生死。”

  蒙得恩听说张镛被生擒活捉,便立即赶到现场。只见张镛穿一身清军官服,官帽几经颠簸仍还歪歪邪邪地顶在那根长辫子上。蒙得恩不由冷笑几声:“嘿,嘿,嘿!张镛,你一个小小的秦川巡检,仅自不量力,出谋划策,助李殿元围困花州一月有余。毒设奸计,在交通要道上遍插木桩,重兵扼守,妄图活活困死我拜会兄弟。怎么样,今天你活活被擒,知道我拜上帝会厉害了吧。”

  “趁我不备,背后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你们这些乱世逆贼,别高兴得太早,朝廷大军一到,你们将粉身碎骨。”张镛虽死到临头,可仍然是态度强硬。

  蒙得恩哈哈大笑道:“我笑你死到临头,还执迷不悟。清妖霸我江山,辱我民族才真正是乱世逆贼,早该灭亡,改朝换代了。”

  张镛长叹一声:“唉!江河日下,世风不古,人妖颠倒。我乃堂堂正正朝廷武举,千里迢迢到此做官,不想贼势浩大,我竟如此受辱。痛哉!惜哉!鸣呼哀哉!”

  蒙得恩一下摘掉张镛官帽,愤愤地说道:“这是你的功名,也是你的下场。弟兄们!谁帮我杀了他?”

  陈坤书按捺不住,说一声:“由我来。”抢先一步,挥舞大刀,向张镛头上劈了过去。

  一道寒光闪过,张镛人头落地。

  可叹张镛耿耿追求功名利禄,如今升官不成倒先升了天。

  秦川一战,清军一败涂地,袭击队大获全胜,按照杨秀清制定的突袭计划,袭击队行军两夜一天,于第三日上午,歼灭秦川清军,打通了花州至金田的道路。

  金田团营以来第一次出去,便首战告捷,大大鼓舞了大家的士气。

  袭击队员多是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他们的喜怒哀乐,总是溢于言表。

  获得了如此重大胜利,他们高兴得不能自禁,在一起蹦啊、跳啊,尽情的欢乐。

  打扫战场下来,计:歼敌五百八十六名,俘敌六十七名。

  缴获武器计:小型火炮五门,抬枪四百七十九支,并大刀长矛无数。

  另外还缴获了一些银两和大量粮食衣物。

  蒙得恩留下多数人守护交通要道,自己带几个人进入花州山,迎接洪秀全、冯云山等人到金田。

  见到洪秀全、冯云山,蒙得恩兴高采烈地说:“洪先生、冯先生,秦川之敌已被我打败,李殿元、倪涛落荒而逃,张镛被斩,妖兵死伤大片,缴获武器、物质甚多,但此地仍很危险,不宜久留。杨首领已托咐我立即迎接两位先生及平南弟兄到金田大本营。”

  蒙得恩虽然身高体大,耸肩驼背,满脸胡须,有点打鬼钟魁的样子,但就洪秀全看来,他是那么可亲可爱。

  洪秀全望着他,满怀感激之情地说:“恩胞,此次花州秦川之战,你立了头功,首战告捷,我不会亏待你。”

  冯云山焦急道:“二兄,妖兵败去随时有可能再来,我们还是赶快到金田去吧。”

  两千名袭击队员在蒙得恩率领下,圆满完成任务,打败秦川守敌,解除花州之围,迎接洪秀全、冯云山到金田,这在太平天国史上,称为迎主之战。

  迎主之战的胜利,使蒙得恩身价百倍,从此受到洪秀全重用。

  洪、冯二人及平南会众,与袭击队合兵一处,浩浩荡荡开往金田。

  李殿元惨败之后,跑到柳州提督府里,找向荣禀报了花州山战事情况,这才引起了满清正规军的注意。

  正是:天地会尚未剿灭太平军又将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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