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嘴多！”锦老板笑笑，一手拍过去：“还能是哪位，不就是咱们村最有钱的那位，只不过这次请的人也是咱们餐馆的未来，你的拿手好菜是绝对不能少的！”
哥哥黄暗是衙门捕快，他又是一手的好厨艺，黄家能有这样的两个儿子，也算是花源村中让人羡慕的了。
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手艺，以后必定是他锦华阁的顶梁支柱，再加上黄暗与他哥哥一个性格，自然很受人欢迎。
“那是，哎不是我说，我这双手上辈子绝对是被天使吻过，一般人还真没有！”说罢，还作势摆出自己的双手给老板瞧瞧。
那双手的确好看，根根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像是弹奏箜篌的女人手指，倒不像是在这油腻的厨房干活儿的。
老板三十不到，虽然很多时候被人称作老头，但其实也风流倜傥，少爷有成，又处在人生事业的上升期，对于有才能的人自然心中喜欢。
对这双手，的确心动。锦老板手轻轻地托着，状似戏谑：“是，不知道是哪位天使这么幸运，”
黄暗得意洋洋地瞧着锦老板，少年有才，多少带着些轻狂。但听到老板的下一句话便不淡定了。
“不知道脑袋是冲了多少血，才会干出这样败坏人生的行为！”
黄暗将手一把抽出，忙将菜掂掂，在周围一片哄笑中气鼓鼓地道：“不懂得欣赏就少说话，你还是去哄你的金主去吧！”
“大家也听到了，我本来是想过来说大家今晚辛苦，给大家点犒劳的，但这孩子总是让我出去照顾金主，那你们就多忙会儿吧！”锦老板面做可惜状，作势就要走。
这边菜已经放进雪白带有梅花花纹的盘子里，黄明一听这话，连盘子都没有端，直接两步，一把拽住老板，高大的身躯撞进怀中，他赔笑：“是我错了。”
“大家都很辛苦的，每天都活火里来油里去的，连对象都找不到，您老就当我小孩子不懂事，宽宏大量一点行吗？”
少年软语，锦老板心中自然欢喜，只是商人毕竟是商人，这对方没付够钱怎么可能妥协。
“这样，你等他们都走后，留下来收拾厨房，我刚刚说的话都收回，一切还按照最开始的来。”锦老板微微侧身，眼睛向后斜去，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怎么样？”
事情算是谈了一半，少年一把将锦老板推开，咬着牙，恶狠狠地道：“行！”
转身便回去，端起盘子撞着锦老板过去，恶狠狠地道：“压榨机！”
轻声地笑笑，锦老板对着全场的人道：“咱们明天休假一天，快要过年你们也辛苦了，春节期间工资三倍，若是想要休假自然也是可以的。”
黄暗经过时不由地停了一下，将手伸过去，直到看到转过脸的老男人，他才明白自己干了什么。
自己的手已经附在那好看的眼尾上，黄明惊讶的同时不忘将自己的手收回来，还吐槽：“你还好意思这个样子出去，还面见贵客，脸都没洗干净，眼角的什么东西！”
他匆忙地端着盘子出去，一出门提着的一口气便吐出来，他悄悄地揉揉指尖，咂摸咂摸嘴，叹口气：“这不应该是我干的活儿啊！”
有谁见过是厨师自己上菜的？怎么自己干这样的蠢事，都没有提醒他一句呢？黄暗左顾右盼，终于看到一个小丫头，忙将盘子递给她，自己转身回去。
在他眼里，他们就是这样没有任何更多的私人交集，但是别人看来就不是了，更比如这个别人是锦老板。
锦老板抬手抚着自己的眼尾，刚刚少年的体温还存留在上面，他微微笑笑，也叹口气，毕竟已经快三十了，这种感觉还是明白的，再看那小孩儿……
这样想着便瞧见那小孩儿正在调戏店里的店员，他离得远，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见少年眉眼，笑得开朗，顺手送了小丫头点什么，这才将盘子塞过去。
那女孩更是一脸娇羞，偷偷地将东西掏出来，锦老板眯着眼睛，瞧着似乎是一个香囊之类的。女孩儿似乎很是喜欢，欢欢喜喜地端着盘子朝着洛舒小房间过去。
“哎，”锦老板将手背在身后，眨眨眼睛，又恢复平日做生意的模样，他本不该这样动感情，又不是十几岁的青年。
毕竟也是被人成为“压榨机”的人，可此时想起来只是苦乐参半，那小丫头不会是黄暗喜欢的类型吧，或者那小丫头喜欢他？
都有可能，现在这人谁喜欢谁，谁能说准呢，就像柳大爷他们，谁能想到这两人现在日子过得还不错呢？
“嗯，这道菜还是一样的好吃，你……”洛舒话刚说一半，这才发现自己想要说话的对象不在身边，可话已经出口，赵文又在旁边。
便顺势将菜抄过去，放在赵文面前的盘子中，微微笑着继续道：“你尝尝，这可是锦华阁的招牌菜，味道一等一的好。”其实洛舒还想多夸两句，只是零不在，心情也折去一半。
就算是只有一半，菜还是好吃的。
小龙不比赵文有心，只听到好吃的便往洛舒身边凑，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着：“哪儿呢哪儿呢，哪儿有好吃的？”
“给你，食不言。”赵文一筷子将青菜塞进小龙嘴中，将筷子拔出来以后又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放弃这双筷子，重新去给自己拿了一双。
小龙一个肉食主义者，吐也不是，赵文亲自夹给他的，吃下也不是，青菜叶子，他又不是什么兔子，吃什么青菜！
只得艰难地嚼着，像是经历了一次天人大战，这种痛苦就只有他一个人懂得，毕竟他看别人都是一脸的高兴，嘻嘻哈哈地吃着，肉！
尤其是第一道端过来的菜，呢白白滑滑的感觉，真想吃，只是刚刚离他太远，现在终于近了，嘴中又满是青菜。
他瞧着赵文的盘子里面就有一小块，便动了歪念，一手将那盘子端过来，囫囵地吞下去。
额…猪八戒吃人参果的感觉，只是在小龙还在懊恼自己，怎么这么粗鲁地吃掉时，淡淡的香味在嘴中弥漫开来。
他双眼一亮：“这是什么菜，这么独特！”
“就你都能吃出来独特，看来作为这里的招牌菜是实至名归。”赵文这才又用筷子抄起来一块白嫩方块，放在嘴中细细地品尝。
“雪凤糕。”洛舒听见他们的谈话就顺势回答了。
赵文咽下去以后，才瞥了小龙一眼，又将眼睛转回来：“都跟他说了是招牌菜还不去看菜单，在这儿像是野狗一样嚎叫什么？”
“你是在夸奖我吗？”小龙一双眼睛比刚才更为闪亮，现在是连饭都顾不得吃，就差想野狗一样吐舌头摇尾巴了。
赵文实在是看不了那个傻样子，便起身去找一个新盘子。
只是这锦华阁他还没有来过，这是第一次，阁内建筑结构不明白，此时身边又没有什么人。服务员已经被老板提前放回家，厨房也没几个人了。
说实话，他们饭也吃得差不多，的确到了各自回家的时间，但毕竟还没有结束，赵文还是想要一个盘子的。
于是，该撞见的不该撞见的全都撞见了。额…好像没有什么东西是该撞见的吧。
那小小的厨房被收拾地很干净，盘子碗桌子都快要放光芒了。赵文向来存在感低，走路都是轻手轻脚的，现在自然没有惊动里面的两人。
本来他对这样的杂事也没有兴趣，可凡事都有例外，一想到回去就要见那个家伙，还是决定再瞧瞧里面发生什么事情，好像是有人吵架了。
“我跟那么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压榨机你脑子被榨坏了？”黄暗瞧着旁边也没有别人，就将自己事先预留的水果拿出来。
别看只是一串葡萄，这可是冬天的葡萄，是在冰块中被存藏两个季节的水果，一颗难求。
“是，不然怎么可能这么放任你？”
黄明瞧着只有自己吃不太好，便拽下一颗，往锦老板嘴边塞去，只有大家一起犯罪，心里才安生一些。
只是，手中自然地贴住那唇边，被温热的舌尖轻轻地扫过，一切都在一瞬间过去，只像是一滴水从房檐上滴落。
这动作在黄暗眼里心里却像是放慢一般，指尖的所有触觉都被放大，连带着圆润葡萄的甜味。眼前更是锦老板那双带笑的眼睛，一时间心脏不受控制地怦然着。
他一手捂着自己的心脏，从坐着的桌子上跳下来，皱眉弯着腰团在地上，倚着桌下的橱边，嘴中还道：“疼……”
“怎么了？”锦老板刀也顾不得刚刚动作的暧昧，忙蹲下身扶着黄暗。亏他自认为聪明，此时倒反被误，当整个情形被扭转以后，眼前那张还显稚嫩的脸靠近时，才明白现在的局面。
只已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毫无办法了，他一个老年人怎么可能跟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拼力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