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剩下十三天的时间，额十二天的时间，等这次的任务结束洛舒能不能好都是一个问题，更别说去拜访兰嫂了。
他跟着村子里的任何人，见面的机会恐怕都是不多的。
“咱们的宅子怎么样了？”洛舒吃了点粥，心情也好些，便想问问周边的情况。
零将白瓷碗放在桌子上，回想昨晚瞧见的景色：“快要完成了，等你再好一点咱们来讨论一下该买什么样子的家具。”
“你连家具都想要换新的？”洛舒淡淡地笑了，这还真是不识人间疾苦态。
“嗯。”零理所当然地点头，这房子是新的，家具自然也要是新的，不光这些，他们两个人也得是新的，这才最好。
洛舒点点头，倒也可以理解，只是叹口气：“咱们这箸子是金的，就不能再用白瓷盘子，自然更不能不穿金银两线织成的衣服，更得住上豪华屋舍，对吧。”
零：“……”他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为什么总觉得这话里面有话呢？
“那家具不是新的也可以。”
“咱们的家具本来都是新的，前两天也就不到一个月之前，不是全都换了一”洛舒像是想到什么，咬牙：“换，全都换成最好的！”
难道宿主这样豪迈，零自然得全力捧场，赶紧将各店的售卖单子递上。
“店里还有这样的单子？”洛舒记得上次他们过去买家具的时候，没有这些的。
零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箱子，边找东西边回答：“是我说咱们要买新家具，可是你受伤了，不方便来店里，希望他们可以制作个单子。”
“这还是专门定制的。”洛舒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这家店的店长还是很有情趣的，纯黑的折面上，开出点点梅花，与这寒冬也是相配的。
洛舒朝着窗子外面瞧着，出神：“若是能再看一场大雪就好了。”
“嗯。”零将那些单子一股脑地堆在洛舒旁边，伸手将洛舒的被子角掖好：“会看到的，在你走之前。”
“你还会夜观天象？”洛舒扭头瞧向零，好看的眸子里面都是好奇，只是眼睛掠过单子不由一惊。
“咱们村子里面有这么多家家具店吗？”不是只有两三家吗？
“只要是宿主想要的，我自然无所不能。”零拿起一个单子放在洛舒枕头边上，道：“这次是要配新房，自然是要最好的，我就辛苦一下，将周围地方的家具店都走了一遍。”
“还真是辛苦你了。”小山堆一样高的单子堆在洛舒旁边，他怎么有一种要靠高考做复习资料的赶脚？
“不辛苦，这才多少，还有一箱子呢。”
“嗯…你先把这些拿下去一点吧，咱们慢慢看。”
零动作迅速，将一小堆抱在怀中，两三步到桌子前面，放下后立即转身爬在洛舒旁边。
“既然你都说了‘我们’，今天我就跟你一起挑选吧。”
“‘今天’？”洛舒觉得自己都快要变成一个木质家具了，若不是为了江洋大盗，他几辈子都不会干这样的事情。
自己想要房子的形状，自己喜欢的家具，以后还会自己布置庭院，一切都随着自己。
这种感觉，还是不错的。
“嗯。”零躺在旁边，瞧着洛舒仔细地筛选，清晨的阳光是这样的暖人，喜鹊在窗外不时地鸣叫着。
“若是能再有一只云雀就好了。”
洛舒用笔将看到的黑白风的家具勾起来，应道：“你还有养鸟雀的习惯？”
“曾经养过，云雀的声音直破云霄，难以忘却。”
“等……”洛舒本想说“等我们有时间了就去养一只”，可这怎么可能实现呢，不要忘了他们之间永远跨过不去的鸿沟，等一切结束了，到底是要分开的。
零早就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沉稳，接上了那还未诞生的一句话：“等我们有时间了，养一只，等到天空放晴，我们便打开鸟笼，一起看云雀一飞破云层……”
明知道这是不可能得事情，洛舒还是认真地点点头，应允着：“好。”
等吧，或许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就像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豪华的一座宅子，会有属于自己的家。或许一切都是可以实现的。
“实在是辛苦你了。”洛舒把枕头往零那边动动，又给他搭上被子。
白日里阳光温和，但是毕竟是寒冬，还是要注意一下的。等一切都做完后，洛舒平稳一下呼吸，这才继续勾选家具。
等他挑选完，再让零挑选一遍，这毕竟是他们两个人的家，洛舒嘴角微微上扬，朱红色在单子上勾选着。
“就算我们不住，但只要想到有这么一个容身之所，便觉得心安。”
零勾勾唇，似乎在做什么美梦。从窗子透过来的光一条一条地，列在他们身上。
只是，幸福向来是短暂的时候，且只有疼痛才能够让人长久地记忆。老生长谈“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向来将人命视如草芥的零，实在是不应该在最后关头滥发善心。或许是人在不知不觉间的确是可以改变的吧。
那大夫留着，对他们的确是一个祸害。这不才刚刚天亮，衙门的人便已经到了。
“出什么事情了？”
“谁知道，又跟洛家的有关，自从他到了这宅子以后，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了不少。”
“你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额…我只是说最近村子里多了不少事情，洛小公子不管是查案还是被陷害，所有大事都参与了吧。”
“从小就命苦，现在还要受这样的罪，上次大难不死，我以为必有后福。”
洛舒身子实在是太差，捕快们也不忍心他走路，便申请了担架，抬着他。只是路上颠簸，对洛舒的身子也没有太好。
零听到那些话，冷清的眸子似乎在想着什么。跟着架子走了一会儿，眉色越来越清明，勾勾唇，似乎很是愉快的样子。
不管这次遇到什么事情，答案就只有一个：洛舒被调。
“大人，就是他！那乞丐跟我说洛家的小公子大发善心，要施舍给他钱财，他便高高兴兴地去了，小人也替他高兴，谁知道这一去就没有再回来！”
门口堆着一群的人，大家平日里都是左邻右舍，就算是一个乞丐也是清楚的。
人群中不少附和之声：“是有段时间没见到老乞丐了，我还以为他傍上某家，没想到打的是洛家的主意。”
“怪不得他前两天美滋滋的，连饭都开始挑剔，说自己要发财了。”
“可是这一去没有再回来，这是怎么回事？”
所有的眼睛压在洛舒身上，他爬在担架上，这形象也不能再做什么了吧。
“然后呢？”零在旁边就看着大夫自导自演，希望他尽量可以天衣无缝些，只是这是不可能的。
洛舒现在这个样子，所有的谎言都会不攻自破。一个连行动能力都没有的人，还能做出来什么惊天骇人的事情？
零真的忧心这大夫的智商，这点事情都掂量不清楚吗？再说这伤他是忘记是谁伤的了？
“然后？”大夫害怕地咽咽口水，眼睛望着知县大人，似乎在寻找勇气。嗫嚅：“后来小人去找乞丐，想要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便整天街整条街地找，没想到就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大夫浑身上下微微颤抖着，他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拳头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零轻蔑地勾勾唇：“那你到底看到什么？”演技还是不错的，没想到临近走了还遇到这么一个演技派，这世界可能欠你一个奖项，只是这脑子不太好用。
漏洞百出的台词，在这儿陪着都浪费他们的时间！
知县大人威严地俯视着大夫：“说。”跟洛舒相关的事情，他相信他们自己都是可以处理好的，毕竟是他们的师爷。
本以为这洛舒就是花源村绝味仅有的人才，谁知道还有零，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把这两人都招揽过来，这地方实在是太需要人才了。只有一个赵关实在是不够用。
而且自第一次见面他就清楚这洛舒，本性善良，处事不惊，若真情非得已，以其谨慎程度也绝对不会露出马脚，就算是有马脚，他身边的人也是会清理干净的。
哪儿还需要他们来查什么。哦作为一个知县有这样的思想实在是不应该，可怎么办呢，这里实在是没有比他们两个联手更好的了。
况且，所有的事情不管真相如何，他都要留着洛舒，毕竟他这一生的清明都压在洛舒身上。若洛舒真的能够将十年前的江洋大盗引出来，他就不需要再在这地方了，可以调回京城了吧。
人总是往高处爬的。
大夫一咬牙，反正人已经在公堂之上，骑虎难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那洛小公子您就不能责怪我心狠了。这可都是你们逼出来的。
这人一旦到了什么危难的处境，只要做伤害别人利于自己的事情，便觉得自己是被逼的，可一开始的决定明明是自己心怀不轨。
怪不得人人都喊“不改初心”，若是那么好做到，怎么还会有人一天天一遍遍地提醒世人。
做不到的，再怎么口头说又有什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