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白色,那般明艳艳的,又像是一抹幻影一样,风一吹就散了,与这个世界隔绝,再也不复存在。
心口,莫名地生出了一股不舒服的感觉,有些陌生,有些不知所措。
君鹧微微蹙眉,朝着她快步走了过去,似乎只有闻到她身上那股专属的味道心口才恍惚觉得安稳些。
越来越近了,明明梨花那般的清香,可是他唯独只能闻到那股独属于她的味道,莫名的,那颗一直平静,安静的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哪里出现了清而浅的跳动。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君鹧前进的脚步顿了顿,到底是没有靠近。
就这样,看着血红色中那抹白色的光景在晃动着,单单是一个轮廓却让他心口莫名地烦躁不安,他想要看清这个女人的模样。
这种渴望一出现就无法平息。
盛歌从未觉得如此地平静,平静到她竟然想要在这里度过一生,不去想其他的,不去想未来的事情,她成为君鹧的眼睛,他成为她的心。
她笑了,疯狂地笑着,可是笑着笑着就哭了。
这个男人从未好好看过她,前世没有,即使到最后杀她的时候,那眼底都没有她的倒影,现在没有,他看不见,他看不见她。
未来也不会知道她。
想到这,盛歌只觉得心口荒芜地疼痛,疼痛得难受。
她笑着,哭着,闹着,将自己的所有情绪都发泄着。
君鹧察觉到她情绪的崩溃,心口猛地一震,他看不见,却能感觉,感觉到她浑身那种悲戚,那种绝望,似乎天地之间都笼罩死气沉沉。
这样的她,他不喜。
“歌儿。”
这是他第一次这般叫她。
盛歌看了过去,缓缓地抬头看着他,那张白皙的脸上无波无澜,墨黑的眼眸看着他,空洞而寂静。
他到底是知道了她的名字。
这大概就是知足了吧。
她仰着头,凝视着他,忽而一笑,“君鹧,我们成亲好不好?”
祭拜天地,万物皆知。
从这里出去后,一切的一切都会如同风消散。
君鹧心口一颤,胸口跳动得格外的用力,他知道自己变得奇奇怪怪的。
似乎,和从前的他大不相同了。
为何总是频频心绪不宁。
听到这话他感受到一丝喜悦,更多的却是不安,还有那种酸涩,让他想要答应她,告诉她,这一辈子他都会陪着她。
他是会陪着她的,人不过百年岁月而已。
“好。”
君鹧点头,朝着她走过去,将单薄的她抱紧怀中,手轻轻地安抚着她的后背,“你活着,我就陪着。”
感受着他的安抚,盛歌眼神一闪而过的暗淡。
活着?
也是,唯独活着,才会想着他,死了什么都不记得了,黄泉下,孟婆汤,一口饮尽,便恍然都不知。
梨花树下,漂泊白色,随风清扬。
两人十指相扣,朝着天地跪拜,唯独最后夫妻跪拜的时候,盛歌没有动,她看着君鹧微微颔首,心口早已经不平静。
她求的这荒唐岁月还真是可笑。
天,不知何时已经黑尽了,如同无穷无尽的深渊,是一切罪恶的开始。
石床上,铺着零散的衣衫,月光洒落进来。
“相公。”
盛歌轻轻地抱着他,那甜甜腻腻的声音透着一股清冷,可是这种清冷又带着一丝丝温泉的暖意,缓缓流淌着,蔓延到四肢百骸里面。
君鹧知道这个称呼,在下凡修炼的时候他曾经在月老那里看过。
只是嘴角那个称呼他到底是没有说出来,“歌儿。”
他不知道情欲,可这一刻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了那一晚的模样,她开启了他一切欲望的开关,沉浮之间竟然早已经是无师之通了。
两人紧紧贴合在一起,冷香和甜腻混杂在一起,让空气都弥漫着了奢/靡的味道,低头靠近她的脖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甜香扑鼻。
那是专属于她的清香味道,让他精神为之一震,贪婪地深深吸了一口。
感受着她的依赖,全身心地一拉着自己,那甜香软糯的身躯让他冰冷的身体突然多了一抹奇异的感觉,那是一种火热,疯狂地火热。
“相公。”
盛歌抬眸就看见他那双平静的眼神,忽然就亲吻了上去,一点一点地,就像是小鸟清嘬一样,“你什么时候好好看看我?”
“我也很好的。”
眼泪有些滚/烫,就那样直直掉落在他的肌肤上,灼/热得有些不安。
君鹧拿开她的手,学着她的动作吻着她的眼睛,“会看见的。”他感觉到体内的那股力量又开始波动了。
“相公。”
“相公。”
君鹧对这个称呼没有特意的在意,只是隐隐约约觉得盛歌似乎很在意,像是藏着无限的期盼,那一声声的让他的心口莫名地觉得有些难受。
欲/望是一切生灵的本来,是无法抹杀的自然本性。
无论是仙是魔,还是妖,都无法拒绝欲/望,只不过魔界向来就是重欲的,放任的,可仙界的人都是克制,他们天生都会克制
可是不成魔又如何破魔,不成魔又如何克制欲/望。
欲/望终归是要尝一尝,才懂得克制。
万事都是不破不立,不知不克。
这就是因果,这就是循环。
仙魔不分家,成为了仙就放弃了欲/望,成为了魔就得体会,不破不立。
盛歌迷离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男人,他的神色似乎依旧清明,甚至是带着一丝孤立于世的漠然。
他似乎从来都不会将自己陷入这些情欲里。
盛歌伸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面颊,那般精致,那般清冷,如同上好的冷玉,捂不热,可是她有些想笑,想要知道前世他知道自己爱上的人,却是一个魔的时候,又是什么结果。
她忽然就抬起身,喊着他的嘴唇,轻轻地啃/噬/着,“君鹧,以后一定要好好的。”至少你要好好的。
只要是你选择的,我都成全你。
一切都成全你。
君鹧拉着她的手轻轻地把玩着,嘴角到底是染上了一抹笑。
“都会好好的。”
百年的时间而已,他会陪着她的。
交颈鸳鸯,同榻而眠。
她到底是做到了。
体内那股纯洁的力量到底是越来越弱了,若是她仔仔细细地看一看,就会发现她那张脸似乎也变了,精致妖媚,就连眉峰之间似乎都染上了一股妖冶。
盛歌做了一个梦,整个人似乎是陷入了异常的状态。
梦里,她看见了她所谓的父母。
一红一白,看着她。
“歌儿,苦尝尽了吗?”
苦能尽吗?
大概是不能的。
盛歌摇头,面色里带着疑惑。
母亲,雁霁走了过来,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看着天空云卷云舒,嘴角牵扯出一抹笑,‘生,老,病,死,爱,恨,情,仇。这就是天地三界总言的八苦,仙魔妖常常想着要从中脱离出来,可是未尝过又如何知这苦中甜。”
盛歌摇头,“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但是爱恨情仇可断可绝,所以不苦,不尝就不觉其苦,其中的甜又何必呢。”
雁霁低吟着,“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随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可欲/望本身就是在秩序之外,三界秩序难以公正,天道无法久存,可唯独这欲/望生生克在每一个的令狐说呢海城农户,将本身之物各处需要受尽挖心之苦。”
“其也因果也,欲也望也,舍弃也,皆由心生也。”
盛歌蹙眉,不知为何她觉得不对,她前世受尽是万苦,不求安稳不求欲/望也,不过就是希望不受折磨而已,万般不去尝,万般都是好。
雁霁见着她这般模样,眼底始终都会带着笑意。
唯独她身边的男人,面色沉凝着,始终是没有多余的神色,只是静静地看着。
“孩子,跟着心走吧。”
心即是欲/望也。
盛歌摇头,“人生来就是要克制的。”她活得这般久,早就学会了该如何克制,克制自己的欲/望,克制不去贪恋属于自己的一起。
雁霁摇头,面色都是惆怅。
“歌儿啊……”
遥遥的,看着他们远去。
盛歌站立在远离,看着周围的景色变成了迷蒙的白色,如同那雾气笼罩着。
蓦然,她突然看见了一个白衣男人,一个模糊着面颊的男人,唯独只能看清楚那双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盛歌嫉妒抗拒,抗拒去接近这个男人,去看清楚那双眼睛。
可雾气消散了,她直直撞进了那双眼睛里,那双眼睛如同深不见底的银河一样,里面有着极致的冰冷,淡然,望着他,就像是看着一潭死水一样,又像是一把利剑,眼神似乎可以杀人于无形中,令人颤抖。
盛歌只觉得心口猛地尖锐地泛着疼痛,似乎有什么在胸口里被狠狠地裂开了,那种溃烂的疼痛感,将她整个心脏都狠狠地攥紧了。
就在她后退几步后,那双凌厉的双眸却突然消失了,那双眼睛莫名地熟悉,里面流淌着悲伤,极致的绝望,甚至还有悔恨。
可是还是看不清楚那张脸,唯独那双眼睛那般清晰,她从未见过如此深邃的眼眸。
盛歌,你回来了吗……
突然,一阵极低极低的声音在耳边飘过,让她整个人连同灵魂都为之颤抖着,生不如死大概就是这般模样吧。
盛歌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都疼,如同被车碾过一般,身边的人似乎也醒过来了,那眉眼之中隐隐约约似乎有什么不通了,可又还是原来的那般模样。
“饿吗?昨晚的兔肉还剩着。”
盛歌申请恍惚呢喃,心口那久久不能平息的疼痛压抑着她几乎是喘不过气来了,她猛地抱住了君鹧的脖颈,一口咬在他的肩旁上,上面还有这昨晚的痕迹。
“你的眼睛好些了吗?”
君鹧疑惑,但依旧是认真地解释着,“偶尔能够看见红色的轮廓。”
闻言,盛歌笑了,只是声音听着有几分苍白,“真好。”
他的双眼快要好了吧。
君鹧不知道为何,这女人身上的情绪在瞬间就变得如此复杂,突然偏头,可就是这个动作让本就是挨着他脖子的盛歌,就这样毫无征兆地与鼻尖相抵,双目对视。
他看不见,但是盛歌却能够在平静得毫无波澜的眼眸里看到自己的眼身影,顿时就心跳加速,无法呼吸。
她想哭。
前世的遗憾就这样的补偿了。
大概上天也觉得她苦了。
憋着气,转过头,脸颊绯红的盛歌快速的喘气,那动作却让君鹧感觉到了,嘴角忽而就多了一丝笑意。
可倘若他能看见,便会看见盛歌早已经不一样了。
如果最开始的时候她的样貌还是平淡无奇的,几乎是扔在大街上都不会被发现的,可现在却不一样的了,此时的她就像是带着妖异魅惑的妖精。
一低头,一浅笑,皆是风情,这种风情恍若就是骨子里流露出来的,令人心神荡漾。
接下来一切都过于平静,平静到似乎没有任何的波澜。
除去某人日常勾引他以外。
这都是狗屁的双休。
只是她知道君鹧那双眼睛到底快要快了,因为她偶尔会看见那双眼睛突然就流转了星光。
她想,如果那双眼睛能看见,会生生的能将人的魂儿勾了去。如仙似魔,世间所有的美丽似乎都汇聚在了他的双眼之中,如果,能有一人得他真心一笑,那双眼睛的光亮,可能会让山河失色吧!
又是一晚,似乎那种事情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有人说二十一天可以形成一个习惯,其实这话是错误的。
当君鹧第一次抱着她的时候,是这个女人将她的那木床让给他,明明自己都没有睡的地方,明明那地板其实很硬的。
那时候,这样的她,让他迷惑,当时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志,让她难以撼动,固执的从一开始就这样为自己,而后又是挡住了那野兽的最后一击。
低头看着窝在自己怀里,无意识还在蹭着自己胸口的盛歌,君鹧面色是疑惑,但却没有反感,他意外的感觉两人周围的气氛极为融合自然。
而他从一开始似乎都在妥协,内心一丝难以言表的复杂,从君鹧主动走过来将盛歌从木凳子抱到木床上,即使是短暂瞬间,可却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有了一丝妥协,却没有多想这一丝妥协代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