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生父盛老爷次日辰时便在宫门跪地等候,只为求皇上收回成命。
名曰盛歌最为他最疼爱的女儿,不愿意其受苦。
他这是在晟王傅鸣的脸。
傅鸣得知后,直接摆了摆手,让暗卫去找盛歌,“这件事情歌儿自己处理,别来找我。”最近他也是颇烦,那些朝中大臣开始莫名其妙上门拜访,搞得他心烦意乱的很。
暗卫低头,不由得在心底叹气。
自家王爷十年的势力心血却已经全然干干净净的暴露在郡主面前,倘若……
盛歌自然是最先等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昨晚可是亲眼看见傅璟和盛老爷连夜长谈啊,就连她自己听了都不由得佩服傅璟,心思沉重。
倘若是原主,也怎么敌得过这些人。
盛歌笑了笑,芊芊玉手撩拨了长发,“父慈子孝的戏,自然需要演下去。”
“去,给本郡主换一身白衣。”
白衣飘飘,衬托着她身子更加的轻盈,那腰身盈盈一握,似乎风一吹人就飘走了,乌黑长发披散在肩后,清丽秀妍的面容上化着浅浅的妆容,目光盈盈。
如果是红衣的她是妖精,那么白衣的她就是仙子,高高在上不可攀比,可是那浑身盈盈柔软的气质却令人心疼。
宫门口,早已经聚集了一些马车,不过那些人倒也不敢出来看,只是借着那帘子想要看看盛家到底能如何。
“郡主到。”
尖锐刺耳的声音倒是让一些人撩开了帘子。
众人只能听见整整齐齐的脚步声,直到那声音渐行渐远,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人是软榻,看不见里面的人,却唯独闻到了花香的味道。
“参加郡主。”
盛歌悠悠地撩开帘子,一身白衣撞进了众人的眼眸里,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常说盛家之女盛清池,玉树琼花,矜贵如仙,可如今在盛歌面前,竟然半分都比不上,从次,那说书人的故事里便是盛家之女盛歌明眸皓齿,清丽又妩媚,似妖似仙。
盛歌下软榻,走到盛老爷面前,忽然掩面而泣,“父亲,你这是做什么?歌儿都是心甘情愿的,你这样……”
欲言又止,却更能令人猜想。
众人都没有想到赐婚竟然是盛歌心甘情愿的,转念一想,盛清池和五皇子傅璟的事情虽然没有多少人知道,可是背地里却早已经传开了。
盛老爷面色一白,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鸷,却只是开口,带着几分悲戚,“歌儿,为父断然不能破坏你的幸福啊,你才是我最疼爱的女儿啊。”
盛歌嘴角微微扯出一抹笑,可在众人看见那却比哭还难看,“歌儿长大了,懂得什么比幸福更重要了。”
说着,直直跪倒在地上。
“望父亲回去,皇帝舅舅断然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父慈子孝,大约就是现在的模样。
盛老爷没想到盛歌竟然堵自己这般厉害,如果现在回去那就证明盛歌根本就不是他疼爱的女儿,如果不回去那就证明他是违抗皇命。
眼神蓦然落在盛歌面上,他知道她可是最喜欢傅璟的,可如今饶是他为官数十年第一次竟然看不懂自己的女儿,这个从小生活在盛府的人。
“歌儿,为父……”
突然,远处传来了马奔腾的声音,众人闻声望去,只看见一道深色衣袍在空气中滑落出美好的弧度。
下一秒,一抹高大的身影直直走到盛歌面前,眼神里好似悲戚更是深爱。
“歌儿,你说好不负我的。”
众人:???
盛歌好笑地看着两人演戏,前脚的父慈子孝刚刚演完,现在倒是又来了男女爱恨情仇吗?眼底闪过一丝疲倦。
清晨似乎起太早了。
她微微抬头,泪目阑珊,面色惨白,却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五皇子说笑了,臣女和五皇子没有任何的瓜葛。”
吃瓜众人:???
明明前几年爱得死去活来,现在却推迟得一干二净。
只是一想到傅璟的所作所为,众人对盛歌倒是多了几分欣赏多了心疼,这样的女子果真是不一样的。
傅璟面色沉凝着,眼眸里一闪而过的阴鸷,但更多的却是志在必得的占有欲,“歌儿,今生唯你不娶。”
盛老爷在开始跟着唱和,“歌儿,五皇子才是你幸福的归属啊。”
幸福吗?大概是坟墓吧。
只是这戏也演够了,她眼皮轻轻眨了眨,很快太后娘娘身后的麽麽就赶来了,手中拿着太后的亲笔玉旨。
“宣静安郡主和五皇子觐见。”
盛歌眼底一愣,太后娘娘竟然醒了吗?她起身快速转身离去,丝毫没有管身后的人,“快,去慈宁宫,我要去见祖母。”
“是。”
宫人们惶恐地抬着软榻离开,徒留身后的两人风中凌乱。
麽麽看了看傅璟,走到她身边,眼神似乎有些失望,“五皇子先去吧。”
傅璟眼神深邃幽暗,面色却温润如玉,点头嘴角微微上扬,“谢谢麽麽。”
麽麽看着他,只是长叹一声,转身离开。
主子的事情容不得她多说,可是她从小就跟着太后娘娘,看着盛歌长大,自然是知道盛歌的心思。
多好的姑娘啊,怎么就喜欢上这种人了。
古代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可是和庶妹搞在一起,似乎就多了其他的意味了。
慈宁宫,佛香似乎更加浓郁里,浅浅淡淡的还漂浮着其他的香味。
太后身着暗红色的绯缎绸色宫装,上面用金色秀着凤凰,只是此凤凰非彼凤凰,凤凰上面少了些棱角,雍容华贵,整个人不怒自威。
盛歌一进来,直接冲了过去,蹲在太后面前,一双眼睛如同泡在水中的玛瑙,盈盈水润,似乎轻轻一碰就荡漾着水光。
太后见她,一身的威压早已经收敛起来,“都这般大了,还毛毛躁躁的,往日若是冲撞了谁,没我在身边,你这小丫头该怎么办?”
盛歌心口冒出了一股酸涩,将头枕在她的腿上,闻着她身上的佛香,声音有些嘶哑,“所以祖母可不可以陪着歌儿,歌儿害怕。”
黑夜永无止尽,她的世界里没有光。
这恍然得到了温暖,竟然有些令人贪恋。
或许这太后太像她母亲了,一声一声唤着她歌儿。
太后眼底闪烁着星光,终究是长叹一声,她知道自己身体快要到极限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盛歌。
这孩子太傻,太执着了。
而她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一件事情了。
门口,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下一秒便是尖锐的声音。
“五皇子觐见。”
太后拍了拍盛歌的后背,柔声道:“你先跟着容麽麽出去,这里祖母来处理。”
盛歌抬眸看着太后,眼神里有着不情愿,“祖母……”
太后拍了拍她的头,“相信祖母好不好?”
“好。”
慈宁宫很安静,周围的宫人都被麽麽带走了,宫殿中央的香炉依旧冒着寥寥迷离的烟雾,佛香覆盖了全部的香味。
“跪下。”
威压的声音响起,傅璟面色沉凝跪在地上。
静默着,只流动着淡淡的佛香。
半响,太后才出声,声音说不出来的冷冽,“你可知你做错了什么事情?”
傅璟跪于地上,低垂着眼眸看不清任何地神色,只是面上上闪过一丝幽暗,“孙儿知。“
“哦?说!”
“孙儿辜负了祖母的期望,辜负了歌儿的心意,孙儿愿意受罚。”
“但孙儿愿意在祖母面前发誓今生定不负盛歌!”
太后眯着眼睛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傅璟。
“说得好听。”他同样是她的孙儿,只是她唯一的亲情都给了盛歌,对于旁人永远都夹杂着利益纠葛,现在跪在她面前为了另外一个外孙女,倒说不出的是一种隐晦。
可是……
皇家的权利又怎么容得下亲情。
傅璟跪在地上,面色沉凝着,神色却格外坚定,“我于盛家庶女从未有半分情意,孙儿与她苟合只是因为被下药,后来发现她已经怀孕,孙儿念那也是一条生命不忍心残害,方才做出了如此愚钝的事情。”
“孙儿也不曾想竟然这般对歌儿,都是孙儿愚钝不知道这些妇人的心机,还望祖母原谅孙儿,待那个孩子一出生孙儿便将那人赶走。”
太后居高临下,冷眼看着他解释着,眼神里偶尔多了几分缓和,偶尔又会生出几分冷冽。
这话中的真真假假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即然五皇子已经知罪,那就将那女子送到尼姑庵去,派人守着直到孩子出生,往日就伴随着那清盏明灯度过余生。”
她对傅璟笑了笑。
“念在你少年无知,歌儿一心于你,哀家可以不惩罚你,但是歌儿于你的情意就随风流逝吧。”
她看着他的眼神格外的凉薄,空气中的佛香味道似乎更加浓郁。
傅璟没有想到太后竟然也如此,明明他不是盛歌最喜欢的人,是盛歌最想要嫁的人吗?明明所有人都应该关注他?
可是为什么现在大家都说歌儿要放弃他?
不!
他绝对不允许!
“祖母!”
傅璟抬眸,眼神里是慌乱,只是那里面的真假到底相差多少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