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少卿高澜就被派去找证据，他审了那些举子了一下午也没找到什么有利的证据，急得在屋子里直转圈。
“高大人，外边有个人让小的把这个跟您。”仆役捧着个小纸盒走了过来。
高澜一脸烦闷，随手接过来，也没心思看：“你下去吧。”
“那人说高大人还是看看，这里面又高大人想要的东西。”仆役说完就退下了，高澜被勾起了好奇心，打开了纸盒。
盒子里装的是一封信，高澜看完火急火燎跑到院子里，一把拉住仆役：“这是谁给你的？”
“是个小孩。”仆役回道。
“这可太有用了，要是这案子破了，本官算你头功！”高澜高兴的拍了拍仆役的肩膀，一头又钻进牢里，继续审问去了。
舞弊案一出，楼羽立刻轻松起来，也没人带他去会审，他只需要每天吃吃睡睡，开心的时候打打拳，和在外边一样舒心。
楼翎自从放榜那天之后再没有来过，祁昶倒是每两天就过来一回，给他带点儿小吃糕点，让楼羽最为惊喜的是祁昶带来的东西都是他喜欢的。
譬如今日，祁昶给楼羽带的是他最喜欢的八宝鸭。楼羽开开心心坐在桌边上，递给了祁昶一双筷子：“我有时候觉得你莫不是知晓我的心意，你带来的这些全是我喜欢吃的。”
祁昶只笑笑，不是我知晓你的心意，是谨行知道。当然这些话自然是不能够说出口的。便只道：“你喜欢就好。”
“那你以后常给我带着些。”楼羽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
“倒是不用常给你带，我算着你快出来了。”这是祁昶第一次主动和楼羽谈及他一手策划的这一场闹剧，却是以局外人的口吻，“我听二皇兄说，科举的案子要结了，父皇暴怒，整个宁武侯府恐怕都有牢狱之忧。”
“这么严重啊。”楼羽有些吃惊，他之前一直觉得科场舞弊不过是个平常罪名，大不了免官，压根没想到会这样处罚，“罗家好歹也是开国功臣，一概下狱是不是判的太重了。”
“这可是我朝开国以来第一场舞弊案，要是不判的重些既不能让百姓信服，也不能让后世引以为戒，其实按我说这还是判的轻的。”帝王心术祁昶可比楼羽懂得多多了，“更何况罗家的人也不是无辜，许多作弊的考生都是宁武侯和罗宁给罗大学士引荐的。”
“他们这些人做什么不好，为了那点儿钱至于吗？”楼羽听了直摇头，“这么大的宁武侯府就要倒了，这些人等到了黄泉底下又有什么脸见老侯爷。”
祁昶笑了笑，他们都做了这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了，还在乎什么老侯爷。
“我大哥他们怎么样了？这些日子大哥也没来看我。”楼羽心里有些不舒服，只觉得祁昶都比家里人关心自己。
“听说伯德哥哥那会儿来看过你后就又病了，这些日子在家里养病，贤王叔也说自己旧伤复发，好几日没上朝了。”祁昶摩挲着手里的茶杯，“其实你知道的，这件事儿你家得避险，现在大半个京城都说这是你家弄出来专门为了保你出去的，贤王为了自证清白，闭门谢客好几日了。”
楼羽好歹也是世家公子，这点儿事儿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了，便也不再责怪家里人，继续吃起桌上的八宝鸭。
二皇子这些日子每天都要进宫上报舞弊案的进程，崇正帝一开始还怀疑是贤王陷害，听得多了才意识到事情就是那么严重，不过是有人捅出来了而已。
他回过神，看着跪在地上眉眼低垂的二皇子：“永康，这事儿你觉得该怎么办？”
二皇子脑子里没什么东西，这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跪在地上支支吾吾：“儿臣觉得，应该…应该削去官职，永不录用。”
崇正帝好像是听了进去，皱着眉头思考可行性，他正想着，就听唐公公禀报：“陛下，三殿下来请安了。”
“让他进来。”崇正帝在想事儿，反应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来，“慢着，他是不是来给他泰山求情的？”
“奴才也不知道，要不奴才问问三殿下？”唐公公小心翼翼的提议道。
“算了算了，你就说朕现在在看舞弊案的案卷，不得空，再暗示一下他，这事儿朕一定要严查到底，让他不要再为罗家求情了。”崇正帝说完摆摆手示意唐公公下去，又翻起案卷来。
三皇子就跪在院子里叩了两个头，极其不情愿的出了宫门。
“夫君，父皇还是不肯见您？”宫外停着的马车上坐着一个温婉秀丽的女子，看见三皇子出来，掀开了半边帘子。
“这毕竟是开国以来第一场舞弊案，想来父皇必要严惩，不见我是怕我给泰山求情吧。”三皇子上了马车，握住女子的手，“华儿你放心，如果到时候父皇真的下旨要抄斩满门，我必然是要求父皇放过泰山泰水的。”
车上坐着的是宁武侯的女儿罗华，她微微蹙起秀眉：“祖母都已近耄耋之年，让她突然面对这样的变故，她老人家哪里受得了。”
三皇子也实在没什么办法，只能抚着罗华的手背，不轻不重的安慰两句：“七弟的主意最多，我这就让他过来，让他帮忙出个主意，你看这样可好。”
罗华说到底也就是个不出闺门的小姐，心里哪里有什么成算，听了这些就当成救命稻草：“那劳烦夫君了。”
三皇子吩咐人去请祁昶，他态度倨傲，并没有想过这让他手足无措的案子其实是祁昶的手笔。
祁昶在宗人府又和楼羽待了许久，直到楼羽要小憩时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上了马车回了自己府里。
“殿下，刚刚三殿下派人来，让您过去一趟。”祁昶刚刚踏进家门，总管就迎了上来。
小林子看着时辰，心里很不满意：“殿下咱不去了吧，您才刚回来，得好好歇歇睡个午觉吧。”
祁昶也不喜欢三皇子不管时候的叫自己过去，但他更想知道舞弊一案对三皇子有多大的打击，便笑道：“三哥既然来叫我，想来必然有什么大事儿，我还是亲自去一趟吧。”说完转头又出去了，倒是方便了门口伺候的小厮，连马都没卸。
三皇子在自己府里的花厅等着，见着祁昶进来，斜着眼问道：“你怎么来的这么晚，我这儿有大事儿找你商量呢。”
“弟弟刚刚去宗人府看了看楼二，来的就有点儿晚了。”祁昶挂上了一副十分得体的假笑，‘’还望三哥不要怪罪啊。
“你去看楼二了，老六不在你确实应该抓住这个空档和贤王府搞好关系，这样对咱们都好。”三皇子势利的样子让祁昶有些恶心，自己接近楼羽可不是为了贤王府，只是为了楼羽这个人罢了。
“三哥叫弟弟来可是有事儿要商量？”祁昶不打算再和三皇子多说什么，直入主题。
“是宁武侯这个舞弊案，你觉得怎么样才能让牵连的人最少？”三皇子其实也不怎么愿意和祁昶寒暄，毕竟在三皇子眼里，祁昶只是个工具罢了。
“这可是开国以来第一宗舞弊案，虽然弟弟一直不知道案子有多严重，但是想来牵扯少不了，估计罗家满门下狱都是轻的。”祁昶摆出事实，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三皇子才不管他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一心想救自己岳父岳母，便皱着眉头道：“你好好想想有什么办法没有？我知道事态严重，但是宁武侯并没有参与其中，老侯爷也是开国功臣，看在老侯爷的面子上，父皇也不必连坐吧。”
“三哥，弟弟知道你重情义，但是这事儿根本不能通融，要是这一宗案子处罚轻了，后人不就有样学样了？”祁昶觉得三皇子现在已经是丧失了理智，心里明白宁武侯若是锒铛入狱对三皇子打击有多大，他心里涌上了报复的快感。
“这些我又何尝不懂，但是你也知道，宁武侯夫妇是我泰山泰水，我若是不救他们，岂不是不孝？”三皇子长叹了一口气，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祁昶安慰道：“事已至此，皇兄如何能救他们，不如关门闭户谢绝访客，别让大皇兄那边的人抓住这个案子做文章。”
“对了，你说起老大我才想到，你说这些会不会是老大的手笔？”三皇子只要有什么不顺心的都要怪到大皇子身上，这样才能理直气壮的想与我无关都是大皇子的错。
始作俑者祁昶立刻虚伪的分析起来：“弟弟觉得像，要是皇兄没了妻族，那大皇兄可是得利者。但是没有证据这话弟弟也不过是胡说罢了。”
三皇子微微眯起眼，眼神凶狠了起来：“他要灭我妻族，那我们也不是好揉捏的，这事儿才刚刚开始呢。”
祁昶坐在边上将笑意深藏在眼底，真不知道皇后怎么想的，竟然让三皇子夺嫡，三皇子这个脑子哪里是这块儿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