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疑惑地看向风筝。
风筝笑了笑：“此物名为金香植，乃是仙人宝物。只要它吞食了沾有凡人烟火之气的货币，比如铜钱金银，玉石珍宝，它都会散发出香味。吞得越多，香味越重。这香味可以延年益寿，令人轻松舒适，头脑清明。”
青年面露微笑，其实此香的作用只要一个，那就是致幻，帮助别人洗涤神魂，修炼魂术幻术。
而何必见到了金香植这样的奇物，心动了。
他点了点头：“好，此物就以八千两与我赌吧！”
中年人脸上露出自信，然后又一次摇起来骰盅。
此时两人面目全然不同，中年人是满面桃花，而风筝是一脸苦相。
古遗音尚不知风筝的想法，任由他去做。
很快，那骰盅落下，一开出来，风筝又输了。
青年颤抖地拿起骰子，泪眼朦胧。
“输了，怎么又输了。”青年嘴里念叨着，感到不可思议。
他颤抖地拿起骰子，一个劲地乱砸乱踩，就是破坏不了。
最终，他无力地跪在地上哭泣。
“这金香植可是我家中祖坟里挖出来的，我糊涂啊！”青年哭得极悲伤，看得中年人不忍。
不过想来这人拿着金香植也无用，等将来自己成了仙发达了，给他点好处。
想到这里，他拿了那盆栽想要离开。
这个时候，风筝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不让他走。
“怎么了？你还想赖账不成？”何必吹了声口哨，无数下人从何府走了出来。
这青年吓得缩回了手：“不，不是的。”
风筝连忙摇头：“我只是……只是想，再赢回来。”
青年泪眼模糊，原来是输急了眼，已经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何必估计，这人要是有儿有女，怕不是要全卖了钱来赌。面对风筝这幅模样，他冷笑一声：“怎么，你还有钱吗？”
说完，这青年点了点头，从兜里拿出一个镜子。
这年轻人衣服挺大的，不知道里面都装了什么，看起来什么都有。
中年人怀疑此人力气得多大，随身带着这么多东西。
他很想将人的衣服给扒了，将对方抢劫一空。
不过现在他目光都放在了镜子上。
镜子样式很古老，也不知是什么异族的东西，明亮好看。
他问：“不过区区一面镜子，有什么用？你想用它来赌？”
风筝点了点头，输了钱之后，他声音弱了许多：“老爷明鉴，这镜子乃是我家里的传家宝。你且仔细看着镜面，别移动眼睛。”
青年嬉笑着将镜子移动到了这人的眼前，而中年人被镜子完全吸引，看得入神。
镜中原本只有自己的五官面貌，但是看得久了，里面的画面就变了。
里面出现一个女子，背景是一个世外桃源。
那女子在仙境之中起舞，面容是他生平仅见。
他一眨眼，那女子又消失不见，反而出现了空中楼阁，是世间奇景。
镜中世界连续变化，一会儿出现龙凤呈祥，一会儿又出现天下四方的景观，还有他一辈子也见不到的寻幽古境之景色。
“这……果真是个仙宝。”他从未见到过这样的东西，只觉得此物不止万金，即便万万金又如何？
他心动了，这样的宝物，他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它拿过来。
“好！好宝贝，我跟你赌。”他几乎是颤抖着抢过镜子，生怕风筝再拿回去。
他将金香植放下：“就用此物和你赌，若是我输了，这东西就还给你。”
无论输赢，这两件东西他都想要，只不过在风筝面前赌一次，明面上好看点罢了。
何必心中冷笑此人愚蠢，然后默默地拿起了手中的盅骰，再次摇了起来。
风筝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笑意深藏。
忽然，骰盅落下，骰子静止。
“小兄弟，选吧！”何必依旧让风筝先选，他已经看出这青年不会赌，所以他大可在开盅的时候做手脚，换了里面的点数。
风筝想了想，说道：“前面我都选小，姑且是时运不济，这次开大，总不能每次都输。”
说完，中年人开了盅，露出里面的骰子。
是小。
看着这骰子上的点数，青年瘫软在地，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会？难道是神在耍我？怎么运气真坏到了这个程度？”
言说之时，青年眼泪哗啦啦地落了下来，肩膀止不住地抽泣。
他颤抖的双手想要去将虚无幻镜拿回来，却被何府的下人打了手。
“小子，这已经不是你的的，小心着点。”那下人吐了口唾沫，和其他下人嬉笑不语。
看见这小子已经失了神，何必随意地将镜子收入怀着，不让他看见。
“你既然已经输光了，以后就别再赌了。看你也不是什么穷苦人家，以后多干点正经事。”何必自认为自己是做了好事，点醒了一个年轻人，心中并无负罪感。
他抱着盆栽准备离开，却发现走不动路。
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伤心的青年拉住了他的衣服，不让他走。
“我还有一件东西，想要和你赌。”此时的青年声音变了，变得极为镇定，斩钉截铁。
他抬起头来，让中年人看到了他的眼神，那眼神中藏着隐藏的火焰，绝不容许拒绝。
中年人有种错觉，如果自己拒绝了他，只怕会迎来疯狂的报复。
“你还有什么东西要赌？”他想了想，不如和这青年赌一点钱财，输点给他。
不过让他想不到的是，风筝拿出了一只猫。
“这猫乃是一只灵兽，可吐人言，可读书认字，可听千里风声见八方人事，乃是瑞兽。它生来不认主，任何人靠近他都能令他听话。”
风筝让梨花在对方面前展现了飞上天空的能力，又让它写了几个字。
至于说话……
梨花在风筝鼓励的目光下，口吐两句人言。
本来妖兽想要口吐人言应该需要悟世境修为，不过风筝阅历天下术法，于是教给了梨花一些类似于灵迹爪的手段。
平时梨花修炼得少，还是可以说几句话的。
那中年人和一群下人见了，眼睛都红了。
这小猫看似挺可爱的，还如此听话。
如果真能将它养起来，指不定将来有大用。若是能被某些神仙看上，他也可得一场机缘。
想到这里，他便有心先收下狸花猫，然后查出此小兽的来历，待价而沽。
“好，可以和你赌。不过，你只能赌这金香植，镜子你拿不回去了。”何必思索结束，便笑着回应他。
本以为风筝的目的就是赎回这两件东西，不过对方却直接拒绝了。
“在下要赌的不是这两件。”青年摇了摇头：“我今日屡屡赌输，想必是因为运道不好，命里是要散财。既然你运道好，我就用这只猫，赌你何家气运。”
青年端坐，神态完全没有了先前的伤心。
何必听到对方说要赌气运，他一时讶异：“这气运还能赌？你就算赢了，以为真能得到气运这种东西？”
看了多年仙人故事，何必还未曾听说有用气运做赌注的事情。想必那些修士也做不到操控气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这小子是输得疯了，自以为可以用一场赌博得到这种东西。
不过想来，等赢了这只梨花猫，再输他一场气运，让他高兴一点吧！
中年人自认无人拥有夺取气运的手段，更何况区区一个凡人。
“好，我跟你赌气运。”他笑着蹲在地上，和风筝四目相对。
那狸花猫很听话， 坐在两者中间，等待着这场赌博的最终胜负。
它不知道风筝的计划，如果风筝输了，它就进何府将金香植和虚无幻镜偷出来，然后好好教训一下风筝，看他还敢用自己来赌。
若是风筝赢了，那就直接教训一下风筝，看他还敢拿自己赌。
此时，风筝又让中年人执盅。
这一回，中年人发现风筝不再哭丧着脸，反而和自己一样面带笑意。
难不成对方以为一定会赢？
想了很多，何必还是将骰盅落下了。
他还没开口问，风筝直接说道：“小。”
“确定？”中年人故意摇成了大，预料到对方会押小，所以脸上掩盖不住的笑容露了出来。
风筝脸上也有笑，倒不是觉得自己会赢，他笑的是眼前这个人，笑何必脸上的笑。
很快，中年人开了盅，露出了里面的骰子。
是小。
“这……”
这样的结果让何必难以置信，他明明是大的放进去，一直控制着大点朝上，怎么会是这个结果？
不过也对，自己技术还不到家，有些个失误也没什么。
“没想到，竟然让你赢了一次。”他微微一笑，并不觉得自己输了会怎样。
可是当他看到风筝脸上的笑容，却愣住了。
这个年轻人的笑，分明是看穿了一切，预料到了一切的笑容，让他感到有些发冷。
冥冥之中，何必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东西，对他弥足珍贵的东西，却不知道那是什么。
“我赢了。”青年起身，那狸花猫主动跳到他的肩上。
年轻人背上自己的琴，默默离开了何府。
那人口中唱着戏曲，悠悠传遍乡镇：“我演天下事成戏，你这世间人认真……势短世长都是戏，演一回万事方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