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车马匆匆,不一会儿,颠的江风晚就睡着了。坐在马车前的两个男人熟络起来,滔滔不绝的闲聊着。
-青玄殿-
“司命,药浴的时间到了。”一个下人在门外禀告。
“嗯,马上来。”宋烟澜起身,今日后门,后殿有个露天的池子,池子里咕噜咕噜的冒着泡,水面上还有朦朦胧胧的白烟,池子旁围了一圈的纱,风轻轻吹来,白纱掀起一个弧度,又成原状。
宋烟澜解开腰带,褪去长衫,束起长发,背上的一道道伤痕显露出来。
他走进池子中,盘腿而坐,不一会儿,背上伤痕渐渐裂开,渗出血来,池子里都被染成了鲜艳的红色。
他眉头紧锁,咬着牙,背上像再次被刀刺进一样。每三个个月都要来这里一趟,深受皮开肉绽之痛,流点血,再昏睡几天,便恢复生活原样。
罢了,只是引毒出来而已。
他闭上眼,渐渐回想着儿时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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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江风晚六岁左右,编着俩麻花辫,用红绳子绑着结。
牵着二哥的手去集市,吃着她爱吃的糖葫芦和樱花糕,嘴角还沾着些甜点,蹦蹦跳跳的边笑边疯跑。
在角落中,一个淡蓝色头发的少年瑟瑟发抖地躺在地上,穿着脏兮兮打过补丁的灰衣服,那时候还是寒天雪地的冬天。
江风晚路过,一袭红袍就这样披在了他的身上,醒来的时候便是在一个古香古色的房间里。
依稀记得,那时候比她大两岁,与她同住一个院子,秋天去林子里摘果子,那时候他高她矮,她够不着的,他便把她抱起去摘,找到一个就乐呵呵的像是获得了什么珍宝一样,举起一个便要他咬一口。
春天则赤脚在池子里玩水,赏花,追蝴蝶,妖族所在的茫川,人杰地灵,草地从不枯萎,永远是绿莹莹的,采摘百花做成糕点,便是小孩子争抢着要吃的了。
每天早晨,是江风晚来叫他起床的,屁颠屁颠的跑到他身边,突然把他拉起,衣服随便一套就去正堂吃早餐。
她风华正茂,他朗朗少年。
暮黑,就去房顶上坐着,他吹箫,她跳舞。
那天,小丫头忽然说:“烟澜哥哥!等我长大了,就嫁给你!”
下雨时,两人在屋檐避雨,盘腿坐下就下棋,屋檐下面挂着的风铃叮铃叮铃发出清脆的声音,天晴了,他去舞剑,她坐在木阶上看,有时拍手叫好,有时拿出手绢为他擦汗。
他当真了,等了十年,却等来她成婚的消息,哈哈哈哈,只是小孩子戏言而已啊……
那天,突然狂风大作,天边逐渐黑暗,年小的她躲在他怀里,被封印的地下之神——狼妖,破地而出,死的死,伤的伤,一片残像。
宋烟澜拿剑搏斗,一剑斩去,周围溅起石子,青砖上剑锋划过,刺啦声,磨出不少火花。周围妖人大乱,拿着武器作备战姿势,狼妖纵身一跳在江风晚面前,她紧紧往后退,眼睛里些许泪花流下,狼妖伸出爪子,他急红了眼,闪身为她挡住。
“啊!”
叫喊声划破天空,从此他落下一病根,一卧三年……
他昏昏沉沉,模模糊糊时……
“哥,你快好起来……”
昔日繁华子,安陵与龙阳。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
此时。
往日少年无繁华,纤纤少女永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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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咳咳……咳……”宋烟澜突然醒来,咳嗽着,他伸手去捂,竟咳出血丝,然后大口喘气。
“司命……”一旁下人紧忙拿手绢递给宋烟澜让他擦拭,“刚刚程大人求见,您还未醒,奴才就先让人侯着了。”
“可说有何要紧事?”
“程大人说是有关江风晚小姐的。”
“为何不早说?我不是都提醒过你了?下次关于江小姐的及时报告!”
他赶忙起身,穿衣,脚步匆忙的去正堂。
“是。”
“何事?她怎么了?”宋烟澜皱皱眉头,以为江风晚出了事情。
“无妨,几日前托我打听之事,有了点着落。”
“七灵之印?”
“正是。”
宋烟澜思考着,遣散了下人,又把门关上。
有关七灵之印的出现到现在还流传着几百年的传说,几百年前时,天下还不太平,妖族大乱,一片生灵涂炭,七位星君联合镇压,用七灵之印封印了挑拨离间的狼族所有的族人。
狼族,人们唯一怕的便是其爪,就像宋烟澜背上被抓伤的一样,带有剧毒,而他现在也只能用药物维持,不定哪天便发作变成狼人。
如今分散为七块,散落在各个地方。
“我过些日子便出发!”
“烟澜兄,可别忘了你还带伤……那这些日子,我还要帮你管事咯?”
“多谢!”程思洛笑了笑,知道自己劝不动,那就帮忙处理些事务算了。
他双手抱头,转个身,哼着曲儿,潇洒的迈出六亲不认的步子。
“喂,还有刚刚帮你调查了那小子的身份,放你桌上了……这小伙子可不简单!”
宋烟澜低头看了看桌子上的一页纸,拿起,原本平淡的眉毛,骤然皱起,紧紧攥着手中的纸,原本白纸黑字的牛皮纸生出火花,渐渐蔓延开来,直到在宋烟澜的手中烧为灰烬。
“陈,琦,陌!”他字字咬牙,眼神充满着戾气与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