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前,御前侍卫铁石金刚一般地站在殿门前。
肖五莲走过去,抱拳道:“众位兄弟,陛下有旨,想见殿下最后一面,然后再送殿下出宫安葬,请让行吧。”
值守的众御前待卫互相望了望,其中一人摇头道:“郑副统领,陛下什么时候下的旨意?咱们兄弟不知道啊?”
事情已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肖五莲断定宗云晔今晚一定会行动,遂按宗云晔让夏贵妃传出来的那封信中所说,算准时机,提前清扫行动时的障碍。
他在傍晚时分,提前来到饭堂,趁人不备,在今晚值守侍卫的饭里下了迷药。
肖五莲看着一众活蹦乱跳的侍卫开始怀疑自己所下的药量不够,他焦急地伸出两根手指,对刚才说话的那侍卫,挤笑道:“陛下没派人和你们说吗?啊……可能是没顾上,你先看看这是几?”
“二……”
“呀”字还未出口,那侍卫便一头栽倒下去。
“诶?怎么回事?”临近值守的侍卫刚叫了一声,忽然也跟着脚跟不稳,头脑发晕,倒了下去。
一众侍卫相继倒地,宗云晔猛地睁开眼,从棺木中一跃而起,直冲养心殿内殿奔去。
肖五莲和兰姑紧随其后,留下端淑宫的一队人马守在殿外通风报信。
*
养心殿内殿。
兴武帝自打在东宫昏迷后身体便愈发不如从前,每日靠着太医开的药汤撑着精神。
整个下午天都阴沉得厉害,皇帝用了晚膳后便进了内殿,倚在床塌上翻看着手边堆放的一摞奏本。
常顺端着药碗走至近前,小心翼翼地将药捧至兴武帝面前:“陛下,该喝药了。”
兴武帝看了眼药碗,没有接过,嫌弃道:“每日都要喝这些个苦东西,朕喝够了,大昭国内就没有个好的医者能根除朕的病吗?大昭没能人就去苗疆找、去西祁找,朕不能倒下,朕要与大昭江山同在!”
常顺见皇帝越说越气,赶紧劝道:“陛下莫动气,于养病不利,太医们说了陛下的病是劳累所致,调养些时日便可好了。”
兴武帝哼道:“那些太医都是些没用的,瞧不出什么病症就推说是朕劳累过度,朕看他们整日精于算计,劳精耗神,怎么没见他们自个儿病呢?”
常顺知道皇帝这是找地方撒气呢,心中叫了两声苦后忽然想起一人,笑道:“陛下先喝药吧,药苦不怕,一会儿奴婢给您拿方二公子的偏方,甜甜口。”
兴武帝听到“方二公子”四字,烦躁的心情稍稍变好了些:“还有几日了?”
常顺知道自己摸准了皇帝的脉,笑道:“距钦天监算的好日子还有三日,到时候就可以接方二公子进宫了。有他在您身边,陛下每日必将笑口常开,何愁病不好呢?”
兴武帝笑了笑:“朕还真是挺想他的,朕从见他第一面就觉得此人与众不同。”
“是。方二公子从相貌到性子无一处不透着讨人喜欢。”常顺拍着马屁。
兴武帝接过药碗,将药喝了下去,心道:那日殿试只觉得他有趣,后来觉得他倒是有些胆识才能,直到他为我做了人工呼吸,我才发觉自己心里竟对他起了兴趣,只是碍于君臣身份不便下手,至到那日他在宫道上出现我才知道他竟是个假方衍,不过这样也好,我到是可以名正言顺地接他入宫了。
想到这儿,兴武帝又记起一事:“朕在方家加派的一队御前侍卫可有消息传来?”
“没有消息,估计昨夜那贼人是不敢再来了。”常顺回答。
兴武帝沉思道:“会是谁呢?朕那个混账儿子已被囚禁于弃宫之中,他的那些手下也在大牢,还会有谁有这么大胆子呢?哼,不管是他是谁,谁动朕的人,朕就要他的命!”
说罢,他看了看窗外,冷冷道:“戌时到了,那个逆子应该不在了吧。”
“父皇,儿臣让您失望了……”一声清幽淳贵之音从内殿门口传来。
兴武帝一惊,坐直身子向那声音来源望去。
常顺先于皇帝看清了来者,颤抖着声音道:“殿下……”
宗云晔缓缓行至床塌前,望着兴武帝清冷一笑:“父皇好狠的心啊,竟要赐死儿臣,虽然儿臣早知道父皇心冷如铁,但却想不到父皇会冷血到会亲口下旨杀了亲生的儿子。”
兴武帝眼睛一眯:“你是怎么出来的?”
宗云晔淡淡道:“父皇很失望是吗?儿臣没能听您的话乖乖赴死,违抗了您的旨意。”
兰姑和肖五莲料理了殿内一众宫人跟了进来。
兴武帝看见肖五莲全都明白了,呵呵笑道:“郑庄,朕待你不薄,你竟还忘不了旧主,真是忠心可嘉啊!”
肖五莲哼道:“陛下,臣是有一颗忠心,但它仅效忠于让我肖五莲敬配的人,您……哼哼,不配!”
兴武帝闻言,蓦地睁大眼睛:“你说你是谁?”
肖五莲冲兴武帝轻蔑一笑:“我说我是肖五莲,曾经的西北飞鹰岭匪首——肖五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