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宅院。
方小午开门迎进了下职的方衍:“大爷回来了。”
“嗯。”方衍脸色沉郁,快步进了后院,径直来到方洛房间门前。
他深吸口气,定了定神,将本欲重重拍门的手收了力道,转为轻轻敲了敲门:“阿洛,开门,我回来了。”
方洛正在画画,听得哥哥声音,立即搁笔,跑去打开门,笑道:“哥哥今日下职较平日晚了一柱香工夫,可是有事耽搁了?”
方衍看着弟弟纯真的脸,点点头:“啊,有点小事。”说完他走进屋,坐在了桌案旁,拿起方洛画的画端详起来。
“随便画的,不值得一看。”方洛边说边转身去为哥哥倒水。
方衍望着方洛的背影,突然出声:“幽竹水榭中发生的事你当真不记得了吗?”
方洛手一抖,刚倒入杯中的热水洒出来溅到了手上,他手上吃痛,赶紧放下杯子甩甩手:“哥哥怎么突然发声,吓到我了。”
方衍起身走过去,并不关注他的手,定定地看着方洛的眼睛:“回答我。”
方洛清咳一声,躲开了方衍的目光,笑道:“哥,你这是怎么了?幽竹水榭在哪儿我都不知道,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我忘记那一段日子里发生的事了嘛,你还问。”
“那么大的事,你竟能忘记?”方衍逼视着他。
方洛暗道:哥哥这么问一定是有人和他说了些什么。我能按住方小午,可我却按不住东宫里的人,容福、郑忠他们都有可能提起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太子对哥哥有情,哥哥显然也对太子有意,而我只不过是他们阴差阳错中的一个插曲。我在这里呆一日,他们心中就会有心结。
想罢,方洛笑道:“哥哥,我是真的忘记了,有件事我要同你说,我要回川蜀了,在京都我玩够了,我要回家。”
“什么?你要离开?”方衍一怔,随即摇头,“不行,你我兄弟才相聚几日怎能分开,不行,我不许你走!”
方洛拍拍哥哥的肩膀:“哥哥,你现在已经适应官场的生活了,我呢也没有必要再留下来,爹娘需要人照顾,你来当官为家里争脸面,我回去伺候他二老,多合适呀,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方衍甩开他的手,不同意道:“你要曾经这么说我不反对,可如今……你和太子……”
“太子那个人呀,我早就受够了,你在他身边慢慢熬吧,我可解脱了。”方洛没心没肺地笑道。
“你……当真没有一点留恋?”
“留恋什么?没什么可留恋的,京都的一切我都玩腻了,就盼着回家看爹娘呢。”方洛笑着,“我早打算好了,明日上午去采买些京都特产,下午就启程回川蜀。”
“阿洛……”
“哥,咱们去吃饭吧,晚上我要早睡,明日还有许多事要做呢。”方洛边说边拉着方衍出了自己屋。
*
翌日,方衍依旧按时去上朝,但他告诉方洛,会请半天假,回来送他出城。
散朝后,方衍去吏部官署告了假,犹豫再三决定还是要去趟东宫。
方衍来到文德殿门前,望着微蹙着眉心正在批阅奏本太子,忽然想起了容福的话:太子好久都没有笑过了。
是啊,太子好久没有笑了,他和阿洛在一起时应该是会笑的吧。
阿洛不管是真的失忆还是装的失忆,但他与太子之间发生过的事是抹不去的,不会因为他的失忆而消失,太子记得,容福记得,该记得的人都记得。
太子的这份感情,阿洛可以拒绝,可以放弃,可以淡忘,但却不能逃避,有些话他们还是要说清楚的,这样对谁都好。
方衍咬了下嘴唇,步入大殿,太子闻声抬头望向方衍,有些意外:“润泽今日不是要去吏部吗?”
“殿下,臣告了假。”方衍回答。
“噢?”宗云晔打量遍方衍,“润泽可是有话要对孤说?”
方衍微微点头,垂眸道:“殿下,阿洛要离开京都了。”
宗云晔微微偏过头,看着方衍:“你说什么?谁要离开京都?”
“方洛,方无忧,他今日下午就要离开京都,回川蜀去了。”方衍认真地道。
宗云晔眉心一皱,指间骤然用力,手中那支紫毫笔“啪”的一声从中间断裂成两断:“他要走?他都不同孤说一声就要走?他把孤当什么人?”
容福望着太子黑沉的脸色,倒吸口凉气。
方衍神色淡定,拱手道:“殿下,您有一阵子没有微服出宫了解民情了,城东那边有人建了几个义粥棚,专门为流离失所的百姓放发救济吃食,您是否要去看一看?”
城东?方家就在城东。
宗云晔长睫颤了颤,霍然起身:“容福,随孤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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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新年第一天,山山携儿子们向读者朋友们问好,祝大家新的一年事事如意,天天开心,健康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