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平平很快就在那堆奏本中找到了两种不同的声音:一种声音是以总兵刘策为首的主战派,希望能出兵攻打齐海;而在最下面压着的则是另一种声音,那是一封写给朝廷的奏本,拟写者正是这位方监军,其中内容是以和为贵,不能出兵攻打齐海,建议开放海禁。
看到了这个奏本,齐平平终于放心了,这是这位方监军的意思,也是太子的意思。他把奏本恢复原位后,平复了下自己那颗紧张又兴奋的心脏,转身轻轻地走到床边,躺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齐平平吃过早饭便向方洛辞行,方洛知道时机到了,笑呵呵地道出了请齐平平来的目的:“齐公子,太子这次请你来南平,主要是想让齐公子四处走走看看,了解下咱们大昭市场的繁荣,以便日后商议下开放海禁之事。”
齐平平一听这话,确定了昨晚所看的真证实,称自己已在南平叨扰多日,也看到了大昭盛景,该回去了,并表示回去后定会将此行所见所闻告之给他义父,希望他义父也能有机会来南平看看。
方洛见目的已达到,也不再挽留,带他去见了太子。
太子宗云晔看了一眼方洛,方洛微微点了下头,宗云晔明白计划已成,没有再留下齐平平的必要了,遂讲了几句客套后,便派方洛送走了齐平平。
齐平平站在船的甲板上挥着手,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方洛则站在岸上也向他挥手作别,心道:小样看你得意的,其实我比你更得意呢。
方洛返回总兵府时,宗云晔正一个人正襟危坐于座椅中。
宗云晔见方洛进来,皱眉问道:“昨夜你和齐平平是怎么睡的?”
方洛一怔,以为太子会问他些有关用计方面的事,没想到竟直接招呼上了这个。
他轻轻一笑:“同床不共枕。”
宗云晔咬了咬牙,迸出一句:“他也配!你就不能换个法子用计?”
方洛笑道:“行了,我全当是为国献身了,睡都睡了,还能怎么着?”
“为国献身?他是国吗?你也太瞧得起他齐平平了。”宗云晔恨道,“早晚有一天孤要收拾掉他!”
方洛笑着走到宗云晔身旁撞了下他的手臂,道:“好了,别小气了嘛,都是合衣而睡的,没怎么着。”
宗云晔立即收回手臂,道:“别碰孤,孤说过在你考虑清楚之前是不会再碰你一下的,说话算话!”
方洛桃花一笑:“瞧瞧说了这么多,酸死了,行了,啊。”
宗云晔道:“说话不行吗?孤只说不碰你,并没有说不可以说话,君子动口不动手!”
好一个君子动口不动手。
“好,好,你是君子,你说话算话,是我不对,不该碰你。”方洛笑微微地看着宗云晔,忽然觉得他这个一本正经的样子特别可爱。
*
皇宫养心殿。
兴武帝斜倚在雕龙罗汉塌上,看着这几日送进来的奏本。
大太监常顺将刚煎好的汤药送了进来,见皇帝看了许久的奏本,劝道:“陛下,龙体要紧,不能太过操劳了,歇歇吧。”
说完,将药碗送至皇帝手边。
兴武帝接过药喝了,将空碗递给常顺,问道:“朕召太子回京都的圣旨发出去几日了?”
常顺回道:“有十日了。”
“十日,圣旨应该早到了,怎么一点动静没有?”兴武帝将手中奏本丢至塌上坑桌道,“去将玉玺拿来,朕要再连发二道圣旨,召太子回京都。”
“是。”常顺答应着,见皇帝脸色不豫,道,“陛下,许是马儿路上跑慢了些,圣旨才没到。”
兴武帝哼笑一声:“怕是有人在途中拦下朕的圣旨了吧。”
常顺拿着药碗的手一抖:“陛下……”
兴武帝直起身,低咳了几声,顺了气道:“蔡氏倒了,可还有人不甘心,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惦念朕的江山。”
皇帝犯了咳疾是真,却也没病重到非要急召太子回来监国的地步,常顺本来不懂皇帝为什么非要命太医们将自己的病症对外说得那么严重,现在他终于明白了:皇帝这是要利用这次的病钓鱼。
“常顺,你取过玉玺后,再去秘密传朕的旨意,召京东大营陆总兵到养心殿来。”兴武帝说完,靠在塌上闭目养神。
“是,奴婢这就去。”常顺退出养心殿,下了台阶一摸脖颈已是一层冷汗,他知道要有大事发生了。
兴武帝睁开眼,重咳了几声,抬眼望着窗外地上新下了一层薄雪,幽幽道:“朕的江山要干干净净的,一如这地上的白雪容不得他人染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