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养心殿。
寝殿内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兴武帝半倚着坐在幔帐半垂的龙床上。
“常顺,朕召太子回京都的第二道、第三道圣旨发出去又有几日了?”
常顺轻悄悄走至床边道:“回陛下,已有八日了。”
兴武帝点点头:“果然,朕病了,就有人不安分了。三道圣旨都未能召回太子,看来他们是不想让太子回朝啊。禁卫军和京东大营那边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切都按陛下旨意准备好了,一旦有异动,便可出击。”常顺道。
兴武帝微微颔首,刚欲再言,突然气短咳嗽起来。
常顺见状赶紧回身去拿水,兴武帝拿出枕下手帕捂着嘴接连地咳个不停。
一阵急咳稍缓,皇帝拿下手帕,叫道:“常顺,让其他宫人取水,你立即去叫郑庄进来。”
“是。”常顺答应着,出了寝殿。
肖五莲挂着郑庄这个名字已在宫中生活了几个月,听常顺唤他,急忙跟随常顺来至龙塌前,叩行了面圣礼。
兴武帝召他近前,拿过枕旁的一个长条锦盒递至他面前,正色道:“郑副统领,朕知你忠义,今日朕有一件事要托付于你,此事千难万阻,你敢接吗?”
肖五莲面色凝重道:“但请陛下吩咐,微臣必竭尽全力。”
兴武帝道:“朕已连发三道圣旨召太子还朝,但却没有一道抵达南平,你能猜到其中缘故吗?”
肖五莲心中一惊,道:“莫非有人不欲太子回京都?”
“你说得不错。”兴武帝点点头,又道,“此盒中所盛之物乃是召太子回京都的圣旨,你带它去趟南平,务必带太子回来。”
肖五莲忽然觉得肩上担子很重,但他却愿意接下。
他双手举过头顶,接住那锦盒,郑重道:“请陛下放心,微臣用项上人头担保,一定带太子回京都。”
兴武帝微微颔首,舒了口气:“万事小心,化作平民出城。”
肖五莲抱拳:“微臣遵旨。”
待肖五莲走远,常顺提醒道:“陛下,郑庄功夫这些日子虽有进益,但仍旧不能算是顶尖高手,您放心将如此重任交予他来办?”
兴武帝淡淡一笑:“别忘了,他在做御前侍卫副统领前,可是在东宫做太子亲卫的,朕身边这些人中,没有人比他更希望太子能够平安归来的了。”
常顺豁然开朗:“老奴懂了,做此事一半看能力,另一半则看的是心。”
*
南平沿海。
海的这边,总兵刘策在接到太子“开战”的命令后,便开始调兵遣将,准备粮草,修筑工事。
海的那边,齐平平愤怒了,他曾经非常信任太子宗云晔,相信他开放海禁的诚意,相信自己的义父会高兴而去,满意而归,可结果却是他的义父被自己相信的人给害死了。他认为自己被骗了,他要报仇,玩命的报仇。
一场大战在大昭水师与齐平平率领的一众海寇中展开了。
这一场仗打得是惊天动地。
刘策拿出了看家本领,陆战海战,长矛火炮,能用的都用上了,可仍然没有打退齐平平的进攻。
刘策为首战取胜,振奋士气,专门找了个对方防守较弱处,亲率兵进攻,结果竟被对方打得惨败而归。
方洛看着战局形势着急,走至主院书房,对宗云晔道:“殿下,这仗日日打夜夜打,打了半个月了,丝毫没有进展,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再打咱俩就要在南平过年了。”
宗云晔此时心情比方洛还糟,他眉心紧皱道:“我又何尝不知,可如今大昭武力如此,想胜确实很难。”
方洛边搓手边在桌案前转悠,忽然心念一动,道:“殿下,我的家乡有句话叫‘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那些海寇再厉害,如果遇到咱们不要命的大昭军呢?”
“?”
宗云晔抬眸,等他继续说下去。
方洛道:“我建议殿下别弄什么鼓舞士气了,也别给那些前线将领搞什么心灵鸡汤了,咱们干脆给大昭这些作战将领来点狠的,叫他们知道知道您的厉害!”
“厉害?”宗云晔凝眉,“你的意思是?”
方洛道:“限他们十日,如果击不败那群海寇,就自总兵以下,全部撤职查办,给他们下大狱!”
宗云晔沉吟片刻,摇摇头:“这不太好吧,万一事得其反呢?”
方洛急道:“如今也只能这样了,这几日我研究兵法,不是有个叫‘破釜沉舟’的吗?咱们就断了这些将领的退路,打不赢就别想跟以前那样还可以混个官职干着,没门!直接都关大牢!”
宗云晔陷入了沉思,如此强横的手段他还真没用过。
方洛见宗云晔迟迟不下决心,趴在桌案上,歪头软了声音道:“殿下,我可不想和齐平平在这里共度新春佳节,我想回京都,想看十五的花灯。”
宗云晔知道方洛是在帮自己下决心,半晌,咬牙道:“好,就这么定,你去传我的旨意,命他们必尽全力,以获全胜,否则统统等着撤职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