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郊外。
太子宗云晔抬头望天,京都的冬日碧空如洗,天际隐隐有鹰唳声掠过,朝阳洒在他身上,带来些许暖意。
肖五莲骑在马背上,手搭凉棚眺望了一会儿,道:“殿下,京都就在前方了,我们别在此处耽搁了,陛下在等着您,群臣也在等着您呢,走吧!”
宗云晔点点头,双腿一夹,纵马直奔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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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偏殿内。
兴武帝倚在罗汉塌上闭目小憩。
常顺将一条薄锦被搭在了皇帝腰间,皇帝蓦地睁开眼:“太子回来了。”
“啊?”常顺一怔,转而微笑道,“陛下思念太子殿下心切,许是刚才做了个梦。”
“不,朕听见太子的脚步声了。”兴武帝将目光投向殿门外。
一个内侍跑进殿内,激动道:“陛下,大喜,太子殿下回来了!”
常顺手中拂尘一颤,心道:这还真是奇事,平日里不见皇上与太子如何父子情深,这会倒是心有相通了。
他想罢,笑道:“恭喜陛下,终于将太子殿下盼回来了。”
兴武帝微微一笑,坐正了身姿,命常顺拿走锦被,等待着宗云晔入殿来。
太子宗云晔步入养心殿的偏殿,见皇帝正襟危坐于罗汉塌上,走至其面前双膝跪地,行了个叩首大礼:“儿臣拜见父皇。”
“太子平身吧。”兴武帝微微颔首,见宗云晔一身便服,问道,“太子为何如此打份?”
宗云晔一入宫便赶到养心殿,没有去东宫换太子袍服,故而仍穿着路上的便服。
他道:“儿臣得知父皇身体有恙,心急如焚,一入宫便来了养心殿,探望父皇,故而未换袍服,儿臣有失仪表,请父皇责罚。”
兴武帝淡淡一笑:“难得太子有这份孝心,罢了,过来些,让朕看看你。”
宗云晔走至塌边复又跪下,好让皇帝能看得清楚些。
兴武帝端详着许久未见的儿子,拍了拍他的肩头,颔首道:“几月未见,黑了些,但肩膀较之几月前又有力量了。朕这病需要静养些时日,太子这副肩膀能否扛起大昭的江山社稷?”
宗云晔知道自己的父皇一向将帝王权力看得极重,如今虽是病着,但看状态却不至于要到交付江山的时候,遂作惶恐之态,道:“父皇,儿臣能力不足,担不起江山社稷。”
兴武帝摇头道:“太子已辅助朕处理政事有两年了,怎地还这般没有底气,你忍心见父皇病中仍为国事操劳吗?”
宗云晔道:“儿臣……儿臣不忍父皇操劳,但儿臣……儿臣以往处理政事都是父皇处处提点,自己不敢擅作主张。”
兴武帝看着宗云晔的表现几分满意,笑道:“瞧把你吓的,话都说不顺了,朕只是因病让你监国一段时日,你又何必如此紧张。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朕静养一段时日,这段日子你来代朕处理政务,如遇不定之事再来找朕,如此可好?”
宗云晔微微舒了口气:“儿臣遵旨。”
皇帝收了刚才和缓神色,面色凝重起来:“太子回来的这一路,可有人阻拦?”
宗云晔知道皇帝要追查圣旨未到南平之事,故如实回答:“儿臣从郑副统领处得知,父皇派郑副统领去南平前已下了三道圣旨召儿臣回朝,可儿臣那三道圣旨均未接到。
“儿臣猜度是有人不欲儿臣回京都,所以儿臣为避人耳目,这一路扮作平民打扮,只带了郑副统领一人同行,故未遇到有人拦截。”
兴武帝轻轻颔首:“太子对不欲你回来之人,心中可有想法?”
“这……”理智告诉宗云晔即使心中有所猜想,也不能说出来,他摇摇头,“儿臣不知。”
皇帝吐了口悠长的气:“行了,这件事不用你管,朕会处理好的。一会儿朕就命人将奏本搬到东宫交由你处理,朕要歇息一段时日了。”说完,略显疲惫地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宗云晔看了看放在坑桌上那一摞奏本,拱手:“儿臣领旨。”
兴武帝见太子离开,转头望向坤安宫方向,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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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文德殿。
从养心殿搬来的奏本堆到了太子的桌案上。
宗云晔微叹了声,打开了最上面的一本。
“弹劾万阁老的?伪绩邀功、党同伐异?”宗云晔哼笑一声,丢至一旁,又拿起第二本。
“弹劾吏部尚书的?与反党有瓜葛、任人为亲。”太子摇头,又丢至一边。
宗云晔一连拿出五六本,都是些你弹劾我,我弹劾你的内容。从佞颜媚上到沽名钓誉,弹劾的罪名可谓是五花八门。
太子长叹一声:“这都是些什么?这些个官员就不能提出点于国于民有利的谏言吗?全都是这些个勾心斗角的戏码,真真是闲的慌,孤看真应该让他们去战场呆上一段时间,保证回来全都没了这些废话!”
他掐了下眉心望向东南方向,暗道:无忧,你还好吗?是否已经启程了?